中国高僧介绍:斌宗法师

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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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度韶华十四春,闲来每自黯伤神;
功名富贵浑如梦,愿学参禅养性真!

这是一九四零年代至一九六零年间,发愿继绝举废、中兴台湾佛教的斌宗法师在十四岁未出家前,自明己志的诗作。师为日据(日本侵略者占据)时代,少数内渡求法,云游名山古刹、参礼高僧大德的台湾籍僧人。师持戒严谨、法相庄严,学养精湛,禅观教乘皆深入通达;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师始终怀抱一副慈悲度世的热心肠。师俗姓施,名能展,台湾彰化鹿港人,生于民国前一年(纪元一九一一年)二月初五,圆寂于纪元一九五八年二月九日(观音诞),世寿四十八岁,僧腊卅四。祖父玉斤公以经商致富;父眛目公为当地名医,母黄氏贤淑善教。师禀性淳厚、天资过人。五岁时即能以正言正行,化导同龄稚童;六、七岁时,便通粗浅文字,乐以读书、吟诗自娱。十二岁,师正式入私塾求学,以求知若渴,饱读群书,文、史、诗、词尽涉无遗。师好学不倦、昼夜精勤,不以为劳。十三岁那年,同学新购绘有“秋月美人乘凉柳树下”之画扇一把,师即兴以“绿柳萋萋淡月幽,清江曲曲抗汀洲:平沙一片万余里,静夜无人水自流”一诗和之,渐次崭露其神慧与诗才。

民国十三年(纪元一九二四年),斌宗法师十四岁。该年仲春,有一贩售古书者,肩挑许多佛经(搜购自某荒废寺院)在鹿港街叫卖。师为好奇心所驱,悉数请购,并从而得餐法味。师宿根深厚,一读佛经即妙契世法苦空无常之理,乃请求父亲准许其出家修行,追寻解脱的真理。虽然未获父亲首肯,唯师求道之心已定;数日后,师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到苗栗法云寺,惟不久即被家人追回。返家后,师被禁足于一小楼中,日常作息宛如出家人—— 茹素、趺坐、诵经、参禅,出家之志亦因而弥坚。四月初七深夜,师趁家人熟睡之际,以绳系身,安然从楼上坠地,遂连夜北上,直奔新竹狮头山;不久,于该山之金刚寺,礼闲云禅师出家,法号斌宗。

出家后,师依止闲云禅师,深入经典,有感于当时台湾佛教已失正法本质,于是前后走访岛上著名佛教胜地,如苗栗大湖、北部观音山、五指山及高雄冈山等地,放眼宝岛佛教全貌。所得的观感是:“台湾的佛教应当要加以改革!”为了培积日后振兴台湾佛教的“功力”,师决志结茅独居,潜修苦行。自十七岁(民国十六年,纪元一九二七年)至廿三岁(民国廿二年,纪元一九三三年),师只身栖居于台中市郊头汴坑汴峰山的茅蓬中,以教授学童所得的束修,维持一己生活之所需。即使面临断炊之虞,亦丝毫不接受友人或信众的供养或馈赠。

师居山时期,物质生活匮窘的程度,较诸“一箪食、一瓢饮”的颜回,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曾经历过十多天以“盐水煮着小石子佐膳”的日子。虽落到煮石为餐的地步,师却始终怡然自处,乐道不疲。六年结茅生涯,师除授课、研经自修、随机开示信众外,更因文思超绝,而被当时台中文学界诗会,奉为座上宾。当年从游的文人有云:“如不往头汴坑抬下时钟(诗僧,台语谐音),则不知时(诗),事不能为也!”由此可见师受彼等尊崇的程度!

从清代到日据时代,所谓“在家佛教”的斋教,一直是台湾佛教的主流,复由于受到日本佛教不讲究禁欲、茹素等戒条的影响,清末从福建来台的僧侣“持斋守戒律者甚少”,甚至有娶妻、茹荤的现象。师眼见台湾僧尼,大多不明正法,既不知研经,亦不懂修持,而信徒则是邪、正不分,神、佛莫辨,乃慨然以“拨乱反正”为己任,怀抱复兴正法于台湾的大愿,于是悄然西渡内陆求法。临行前,师未尝惊动任何友人,唯留一诗告别文坛诗友,诗云:“孤峰隐遁笑吾痴,岁月蹉跎负远期,此去天台重乞法.何时汐社共吟诗?心同泥絮浑无着,身似山云任所之,弹指百年如一梦,浮生莫为利名羁!”

为了希求大法,只好断然将文友知己的情谊,搁置一边。民国廿二年(纪元一九三三年)春,师登上从基隆航向厦门的海轮。当船乘风破浪,一往直前的时候,甲板上站着这位廿三岁的年轻和尚,其内心护法卫教的热情,一如汹涌的波涛,正澎湃不已! 放眼是一望无际的汪洋,身后则是渐行渐远的故乡,何时才能学成返台,一偿重振佛法的夙愿呢?师不自觉地吟道:“半肩行李入京华,明月清风客路赊;何日故山赋归隐?茫茫烟水感无涯!”师乘大愿轮而去,自必乘大愿轮而还。

师初渡大陆后,因仰慕福州鼓山涌泉寺耆宿古月禅师(纪元一八四三至一九一九年,该寺第一一七代祖师),即从厦门至涌泉寺。可惜老禅师已圆寂多年。虽然缘悭一面,师仍往谒老和尚隐居苦行廿年的洞穴,徘徊瞻礼后,师赋诗一首云:“何时携履返西天?廿载曾从此悟禅:入定磐陀今尚在,相看不觉思凄然。”叹惋之情,溢于言表。

师获悉涌泉寺现任住持为虚云老和尚后,旋即前往拜谒,二人相见欢喜不已!由于谈话投机,翌日师随同宗镜、心月等法师,陪伴虚云老和尚登屴崱峰。师为诗纪之,诗云:“嵬嵬屴崱耸云端,结伴登临眼界宽;云海迷濛山涌浪,天风浩荡树鸣湍。断涯万仞呈奇状,怪石千寻博壮观;无尽溪峦供啸咏,追攀绝顶莫辞难!”人生若要有登峰造极的成就,先要能“莫辞难”,不怕辛苦!

拜别虚云老和尚后,师南游广东曲江曹溪的南华寺,顶礼六祖真身,有诗作一首:“ 云水生涯岁月迁,禅心到处喜随缘;灵山既入休空手,托得曹溪一钵泉。”真个是禅味十足!随后,师取道湖南,参访南岳衡山祝圣寺,再从长沙循粤汉铁路至武昌,转往江西九江上庐山。在庐山过东林寺虎溪桥口时,师口占一绝句曰:“昔日远公结莲社,东林古刹傍庐山;羡他桥下潺潺水,曾伴高僧送客还。”游罢庐山,师顺长江而下,由南京至上海、杭州,进而登舟南海普陀山,朝礼大悲观世音菩萨。从普陀山回内陆后,师先往宁波阿育王寺礼拜佛陀舍利,再转而行脚浙江太白山天童寺,正值该寺举办传戒大典,圆瑛老法师为戒和尚,师乃从圆老受具足大戒,时为民国廿三年春,师年廿四岁。

“未偿夙愿落红尘,游戏浮生廿四春;往事回头如梦醒,一朝见性证吾真;本来面目何曾失,自有衣珠岂患贫;到处随缘无住着,为谁欢喜为谁嗔?”这是师廿四岁(民国廿三年,纪元一九三四年)于天童寺从圆瑛老和尚,圆受具足戒后的心语。离开天童寺后,师继续他行脚参方的旅程,先是渡江至扬州高曼寺,拜谒来果和尚(纪元一八八一至一九五零年),接着到焦山、金山、杭州等地著名佛刹道场,再溯江而上,到达武昌,参观世界佛学苑图书馆,从而转往庐山,二度瞻礼慧远大师遗迹,进而徒步行脚,往九华山礼拜地藏菩萨,时为民国廿三年七月。在两个月的徒步旅程中,师每虔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以镇定的态度,安然度过许多险难。最明显的一次感应是:某日,师乘船渡江,大船方至江中,随即有另一艘船(事后方知系船夫串通好之贼船)加速逼进,幸赖观音大士,现身为“白衣美女”伸手一推,驱使该贼船无法接近,师亦因此得免被洗劫一空的厄难!

民国廿四年五月初,师畅游浙江奉化雪窦寺,惜因太虚大师出外弘法,而缘悭一面。当时,宝静法师于宁波观宗寺任住持,并主讲于“弘法研究社”(前身为“观宗学社 ”)。师慕名前往参学,入该研究社受学,以专心修学,表现优异,深得宝静法师赏识。宝静法师拟聘请师担任副讲,委以重任。惟师以:“不远千里前来大陆,目的在于求学,绝无意讲授,老法师慈意至为感激,但无论如何,不能应命!”遂趁夜整装,悄悄离开观宗寺,更连番赶路,直奔天台山。是时,静权法师在天台山主持佛学院,师以资质优秀,径入专修部研究。住山三年,师昼夜精勤,不止研修天台经论、教观行法,更熟读《大藏经》中的重要卷帙,学力遽进,后并曾任副讲法师。也由于上天台山这个意外的机缘,师得偿当初发心“此去天台重乞法”的夙愿!

民国廿六年(纪元一九三七年),中日战争爆发,局势丕变,师为避嫌,不得不改变他 “拟作十年游”的参学计划,提前在民国廿八年返台。在天台同参澹云法师、台籍僧人荣宗法师。后在上海郭胜中居士的协助下,师几经波折,始从上海乘船返回基隆。然因身份特殊(凡留学或游历祖国的台胞,都被日本政府当局视为“危险份子”,染有间谍的嫌疑),师一上船不久,就受到特务的监视;下船后,则以“嫌疑份子”的罪名,被日本军人拘禁。软禁期间,师除了接受无数次的侦讯外,就专心无碍地念佛、持咒、打坐,一如正在闭关用功般的自在!师道范庄严、学问精湛,博得周遭日人的敬畏与礼遇。如此被拘留了十多日,师终于在观音山本圆和尚(纪元一八八三至一九四六年)与日僧田洼的出面作保,而恢复自由之身。

随后,师开始践履他“弘正法于台湾”的誓愿与任务。返台不久,即南下龙湖庵宣讲《地藏经》;这次法会盛况空前,揭开台湾僧人讲经、研经的风气。民国廿九年(纪元一九四零年)三月,师东渡日本,游访日本各大寺院,比较中、日佛教的不同。所到之处,均受到热烈的欢迎。这趟东瀛之行,师深切感受到日本佛教自明治维新以后, “重解不重行”的偏差,而其戒律松弛的现象,更可作为台湾佛教界的殷鉴!

从纪元一九四零年秋至一九五一年冬闭关前,师总计讲经卅多次,法缘遍及高雄、屏东、桃园、新竹、台北、台中等地。其中,值得一提的有两件事:其一是民国卅年二月,师于大溪斋明禅寺讲说《般若心经》,应该寺住持孝宗法师及信众之请,将讲稿改编为讲义,日后乃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要释》一书的流通,此部《要释》被佛教界推崇为近代注释最好的版本。其二是民国卅一年秋,师宣讲《阿弥陀经》于台中灵山寺,寺中栽植一株牡丹,已六、七十年未曾开花,竟于师讲经之际,争相开花,大放异彩,诚法筵所感召的瑞兆!

民国卅二年夏,斌宗法师偕门徒印心(即慧岳法师)、觉心,打从新竹八景之一的古奇峰下经过,有感于该地山水佳胜,为兴建道场的理想净地,乃由弟子觉心,负责与地主陈新丁居士交涉。起初,陈居士断然回绝售地之事;师于古奇峰建寺的构想,也因此被搁置一旁。奇妙的是,过了一阵子,陈居士突然主动造访,向师表明愿无条件献地盖寺,以祈求其亡母早日解脱超升。原来是陈居士愿遵循他老母亲在梦中的指示: “将地奉献给新竹善信请来的高僧,好拯救我在阴间的苦难!”特来请师主持建寺之事。由于有这样的感应,民国卅三年秋,雄踞古奇峰的法源寺,于焉落成!为了培养弘法人材,师于民国卅五年,在法源寺创设“佛学高级研究班”。进而在卅八年创办 “南天台佛学研究院”。

纪元一九四九年,国民政府迁台,许多大陆法师大德,纷纷来台。师着实为了大陆僧人的来到,而欣慰不已,曾欢天喜地的对弟子们说:“宝岛佛教的黄金时代来临了! 不但弘法后继有人,且将是佛教复兴的契机。”师鼓励台籍弟子,多听闻大陆法师说法,切莫因语言隔阂,而错失闻法良机。师一无私心、唯法是念的护教热情,诚非常人所及。师不止善护信众,更竭尽所能,护持大陆来的僧宝。

纪元一九四九年五月左右,斌宗法师上狮头山,拜见慈航法师,并响应慈航法师的救僧运动,将悟忍、了中、本印等青年僧,接回规模不大的法源寺安顿。而在稍后六月初,慈航法师连同其他青年僧共十三人,因受诬告而被捕入狱后,师更挺身而出,全力营救。待慈师出狱后,复派弟子印心,携带供养金等前往慰问。师雪中送炭的侠义之风,令慈航法师终身感念不已,并视师为当时教界中唯一的知己!

师从纪元一九五一年冬,佛成道日起,至一九五四年佛成道日止,闭关三年,出关后,仍是马不停蹄地,南北奔波弘法。纪元一九五五年十一月,因应台北信众日益增多的情况,于台北建立“南天台弘法院”,由觉心法师负责院务。纪元一九五六年,为使弟子印心法师有潜修之所,于新店碧潭建筑“澹云精舍”(后扩建为法济寺)。

纪元一九五七年秋,斌宗法师之健康情况日渐不如;十一月,曾向门徒宣布将入涅槃。翌年四月七日(黄历二月十九日,观音诞),安详示寂于台北弘法院;荼毗后,得舍利百余。弟子们为志师谊,建舍利塔于法源寺,塔铭曰:“举世醉而独醒,举世浊而独清。卓立而不阿兮,乃法门之干城。抑示寂之胡驶兮,犹长夜之失明灯。閟尔宫兮妥尔灵,其乘愿重来兮,普度夫有情!”衷心祝祷师乘愿再来,广度有情。

(文据《高僧行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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