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最近公布斯大林毛澤東秘密檔案,顯示毛在奪取政權前已認定,反對蔣介石的民主派日后不可參与掌權,斯大林雖然反對,但毛建政后仍推動鎮壓民主派的路線。
据第7期亞洲周刊報道,俄羅斯二零零零年最后一期的《遠東問題》全文公布一批解密檔案,這批冷藏了半個多世紀、有關中國共產党与民主党派的絕密文件,引起媒体和史學界強烈興趣。
几十年來,中共与民主党派的恩恩怨怨,從一條戰線的同志到你死我活的斗爭,從三、四十年代并肩反對國民党,到五七年反右和文化大革命中民主党派遭受中共极左路線殘酷迫害,直到八十年代鄧小平改革開放糾正對民主党派的歧視,是值得大書特書的歷史。毛澤東對待民主党派的真實想法,在保存在俄國總統檔案館中的這些絕密文件中可見一斑。
一九四七年底,中國大陸的解放戰爭如火如荼,毛澤東用心籌划未來的中國政治体制。民主党派在中國未來政治体制中的地位問題,是毛澤東极為關切的事。為此他特向斯大林發出一份絕密電報,向斯大林陳述自己對這個問題的觀點。一九四七年十一月三十日,毛澤東通過蘇聯總情報局駐中共代表奧爾洛夫(化名杰列賓)發給斯大林的電報全文約一千八百字。這封電報保存在俄羅斯聯邦總統檔案館,編號為「四十五檔,第一宗,第三三零件,十三至十七頁」。文件上標有「絕密」字樣。前一部分占有相當大的篇幅,毛澤東在其中向斯大林通報中國戰事;后一部分談及中國的政治形勢,重點是中共對待民主党派和中小資產階級的態度。
疑反蔣人物与美有聯系
毛澤東在這里表示:「美國人和蔣介石打算通過宋子文同我們開始和談,是在玩弄手法,目的是迷惑群眾。美國人和蔣介石擔心我軍可能強渡長江,盡管我們當前并沒有這樣的打算。在香港的李濟深將軍和在美國的馮玉祥將軍和其他反蔣人物,同美國有著密切的聯系。因此將來他們可能受美國利用并為美國和蔣介石利益服務。我們對這种人的策略是,不抱太大的希望,同時利用他們為革命服務。」
毛澤東說:「隨著民主同盟的解散,中國中小資產階級的民主方向不再存在。民盟成員中有同情我党的人士,然而他們的領導者大多數是動搖分子。正是他們在國民党的壓力下解散了民主同盟,從而表明了中等資產階級的軟弱性。在中國革命取得最終取胜時,根据蘇聯和南斯拉夫的榜樣,除中國共產党以外,全部政党都應退出政治舞台,這樣能大大鞏固中國革命。」
毛繼續說:「由于美國和蔣介石的罪惡行徑已經徹底暴露在中國人民面前,一九四七年十月十日,我們發表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宣言》和《土地改革綱領》,得到了人民的支持。以往中小資產階級在蔣介石的影響下,有過錯誤的觀點,指望美國會改善對華政策,以為國共兩党傾向于只通過武力方式解決中國的政權問題,在這場戰爭中,國共兩党都不會消滅。因此中國會出現兩個政權的情況:中共統治北方,國民党統治南方。他們還認為存在解決當前危机的第三條道路。目前這些錯誤觀點已經不存在了。」
毛澤東稱:「國民党失去了中國人民的信任,廣大群眾現在支持我党。當前的形勢是,四年之內蔣介石制度將被消滅。中國已經踏上了新的革命高潮的道路。」
從這席話中,人們可以看出,毛澤東對民主党派采取的是「利用」的態度,為打倒蔣介石而聯合民主党派。這一點与毛澤東在同一時期發表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宣言》中提出的「聯合各民主党派」的口號是一致的。但是,毛對在共產党掌權以后,「其他政党都應退出政治舞台」的想法卻沒有公開。
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日,斯大林回電毛澤東(編號為三十九檔,第一宗,第三十一件,二十八至二十九頁,約七百字),表示同意毛澤東對形勢的估計,但重點篇幅則是討論中共對待民主党派的態度問題。
斯大林說,「信中只有一點引起我們的疑義,即『在中國革命取得最終胜利的時期,根据蘇聯和南斯拉夫的榜樣,除中國共產党以外,全部政党都應退出政治舞台,這樣就大大鞏固中國革命。』」
斯大林說:「我們不同意這一點。我們認為,代表中國民眾中等階層和反對蔣介石集團的各在野党,將會長久生存下去,中共將在保留領導權即領導地位的情況下,被迫吸收它們合作反對中國反動派和帝國主義列強。可能不得不將這些党派的某些代表人物吸入中國人民民主政府,同時宣布政府是聯合政府,從而擴大這個政府在民眾中的基礎和孤立帝國主義分子及其國民党走狗。應當注意到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戰胜后,至少取胜后時期,其長短目前還難以确定,按政策來說,中國政府將是一個民族革命民主政府,而不是共產主義政府。」
斯大林表示:「這就是說,在沒有實行全國土地國有化和取消土地私有制、沒收全体從大大小小工商資產階級的財產、不僅沒收大地主財產還要沒收一切依賴雇用勞動生活的中小地主的財產之前,都是這樣。這些改革不得不等待一個時期。同時要奉告的是,在南斯拉夫,除共產党外,還存在一些其它進入聯合陣線的政党。」
毛曾有意吸收資產階級
四八年三月,毛澤東在收到斯大林這封信之前,曾發一信給斯大林(此信至今未發現)。毛澤東提出建立中央政府和吸收資產階級人士參加的設想。斯大林答覆說:「我們認為,毛澤東同志關于建立中央政府和吸收自由資產階級代表參加政府的設想是完全正确的。」當時,毛澤東曾多次向斯大林表示要訪問莫斯科。收到斯大林回電之后,八月份毛澤東仍要求造訪,首先要討論的問題就是「關于与民主党派及民主人士的關系問題」。
以上兩份絕密文件,在中國大陸學者楊奎松的《走向分裂》一書中曾經提到,并表示怀疑其真實性。(見該書第二五二頁)。此外,大陸的《當代文獻》一九九九年第五期發表的《与民主党派長期合作是中國共產党堅定不疑的基本政策》,也認為米高揚回憶一九四九年初秘密訪問西柏坡時,提出有關毛澤東論述中共与民主党派關系的立場,是很值得怀疑的。
但是,關于赶走民主党派的問題,毛澤東在上述第一份密電之前,一九四七年十月二十七日起草的一份電文中也曾提出「因為自由資產階級特別是其右翼的政治傾向是反對我們的,所以我們必須在政治上打擊他們」,「一步一步地拋棄他們」,毛澤東的這些提法可以看作是他的戰略立場。
至于說他提出的聯合政府只是戰術立場而已。毛澤東從主張人民民主專政到主張無產階級專政,主張在無產階級專政的條件下繼續革命的理論,從四九年建國以后,即「在中國革命取得最終胜利的時期」,他所發動的一系列政治清算運動,應當說是更符合他「一步一步地拋棄他們」的立場。
(轉自<<亞洲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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