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年親子默契 揮就心中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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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年的朝夕相處,母子之間的默契旁人難以體會。當謝蔣孝明得知得畸形小頭症這種病只有三十萬分之一的機率,抱持「中大獎」的樂觀心態照料兒子,不怨天尤人,從來沒有考慮自己的犧牲,也從來沒有因這件事而哭過。

空飄著細雨,謝蔣孝明女士卻已站在門外等著我們了,她的衣服在灰濛濛的天空映襯下儼然一道燦爛的彩虹。我們不禁驚訝,三十七年來默默照看著殘障兒子的,就是七十六歲的看似瘦弱的她嗎?


謝蔣孝明自畫的家。

環顧四周:一片池塘,一叢翠竹,一段矮牆,牆上四個古典意韻的石獅子,牆裡一座瓦紅色屋頂的現代建築。這幾乎讓我們忘了身處距紐約不到一小時車程的康乃狄克州南部小鎮西港,而誤以為是江南水鄉了。我們剛剛坐定,謝蔣孝明女士就端上了台灣的鳳梨酥、天津的香茗,並向我們介紹她的老家浙江奉化溪口的點心。旁邊,她的兒子謝華生坐在特製的輪椅上,胸前圍著乾淨的布巾,手中攥著發光的玩具,專注地看著電視,並不時發出孩子般的笑聲。「雖然他不會說話,但一舉一動我都知道他想要什麼。平時就我們兩個人,今天你們來了,他特別高興。」她一邊說,一邊熟練地餵華生吃飯,食物灑落胸前,她輕輕拭去。

從中華才女到美國母親

謝蔣孝明是蔣中正(字介石)的姪孫女,祖父蔣介卿與蔣介石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幼年時她就因抗戰而離開家鄉,十三歲時隨家人播遷台灣,先後就讀於省立台中女中和銘傳大學。一個個房間參觀,我們看到她寫的毛筆字,拍攝的黃昏時湖面的照片,畫的各種油畫、水彩畫,還有攝影大賽和保齡球賽的獎盃。從她珍藏的照片和報刊資料中我們看到,青年時代的她活躍於話劇、現代歌曲和傳統京劇的舞台上。一九四九年春她曾在家鄉溪口武嶺學校表演京劇《四郎探母》,當時,校長蔣中正就坐在台下。此外,她還在台灣出演了幾部頗為流行的電影。

 
年輕時的謝蔣孝明喜歡登台唱戲。

談話間,謝蔣孝明給我們播放了她二十多年前錄製的紀念歌曲,《追尋》、《踏雪尋梅》等一首首老歌悠揚在房間裡,房間裡有她與蔣宋美齡女士的合影,也有蔣中正先生手書的「親愛精誠」──時光彷彿倒溯了半個世紀。


蔣中正先生手書「親愛精誠」贈予姪孫謝蔣孝明。

「蔣阿姨多才多藝的,可是為了照顧兒子,大多擱置了,京劇演奏的樂師都住在紐約,過來不方便,所以現在她只是每周去學兩次舞蹈,這是她唯一的消遣和運動了。」八年來每周數次幫助照顧謝華生的保姆陳麗南告訴我們,「我來了,蔣阿姨才能有一點空閒時間出去辦事。」

謝蔣孝明一九六零年大學肄業後遠嫁加拿大,但這份婚姻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年。在語言和生活習慣都迥異的他鄉,一切都要從頭學起。十多年裡,她歷盡艱辛,但始終自強自立。起初因為語言問題她只能做收銀員,後來重新走進大學,學習速記和打字,最終進入加拿大政府部門工作。她把自己圍在三台不同型號的打字機中間,一個人兼任幾個人的工作。後來又從事用電報碼打字這項枯燥而乏味的工作,但她對此卻充滿熱情,幾近完美的準確率讓她迅速升任這項工作的負責人。一九七二年,謝蔣孝明與第二任丈夫——華人醫生謝日棟結婚,並在數年後全家移民美國。

沒有回應的付出

謝華生的英文名叫Everest,對應的中文意思是珠穆朗瑪峰。謝蔣孝明懷有身孕時去歐洲旅行,飛越瑞士的阿爾卑斯山時丈夫說,如果生的是男孩就叫這個名字吧。華生五個月時,身為醫生的父親覺察到他的智力有問題,檢查後才發現頭骨過早癒合,導致智力和體能無法正常發育,醫學上稱畸形小頭症及腦癱。數年裡,謝蔣孝明和丈夫嘗試了各種辦法,希望幫華生恢復智力和體力,學習生活自理。當這一切都收效甚微時,謝蔣孝明決定親自照顧他,可是,當時的謝蔣孝明是否意識到這個決定要用一生去實踐呢。

「我一生有兩件事是最大的遺憾,第一件是華生兩歲半時進行腦部麻醉,醫生不小心把他的聲帶破壞了,他本來會喊『姆媽』、『餓』、『要』的,可是從那以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第二件是二零零四年四月,一個男保姆把他抱起來時,沒注意他的腳卡在了輪椅裡,結果右大腿骨骨折,他本來是可以站著的,現在不行了。」謝蔣孝明很少把孩子託付給別人了,每天親自照料華生的一切飲食起居。孩子的一聲呼喚往往就是對母親最大的安慰和報償,華生卻無法作出語言的回應。但是她說:「我不需要回報。」

從出行的汽車到臥室的床具,從進門的坡道到手中的玩具,無處不凝聚著母親的精心設計。由於骨折,華生的雙腿長短不一,不能站立,也就無法上廁所,只能在床上大小便,這無疑給謝蔣孝明的照料增加了更多難度。華生只能吃軟的食物,每隔四個小時謝蔣孝明就餵他一次,直到他上床入睡。華生總是一夜睡到天亮,但是由於他不能自己翻身,不舒服時就會發出聲音,不管多晚,謝蔣孝明聽見時就會起身去照料。

丈夫謝日棟於二零零二年辭世了,照顧華生的重擔落在她一個人肩上。多年來,謝蔣孝明一直親自抱華生去浴缸裡洗澡,她七十多歲了,只有五十公斤,而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華生體重已經超過了她,她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也不知是他體重增加了,還是我快不行了。」謝蔣孝明略帶幽默地說。

「我也想給華生找個歸宿的地方,可不是那麼容易啊!」謝蔣孝明一直沒有找到滿意的殘障中心,又不忍心把孩子送到沒有一對一護理的地方,只好把他留在家裡自己照料。「三十多年了,我已經吃不消了,我真希望在哪裡能找到高水準的殘障中心,能給華生家一般的溫暖啊!」

無怨無恨 笑對人生

「我愛他,而不是可憐他,因為華生是個好孩子,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哭鬧,他心裡什麼都明白。」三十七年的朝夕相處,母子之間的默契是旁人難以體會的,更讓我們感嘆的,是這份三十七年的堅持與樂觀。當我們詢問這份堅持的關鍵所在時,謝蔣孝明回答:愛心、耐心、恆心。「他出生時醫生說得這種病只有三十萬分之一的機率,我們確實是『中大獎』了。事情既然發生了,我就想怎樣才能做好。我從不怨天尤人,從來沒有考慮自己的犧牲,也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哭過。」

我們問謝蔣孝明,這麼多年的照料中,最困難的是什麼呢?她坦率地回答:「沒有自由,哪裡也不能去。小兒子在加州,大女兒開車回來也要一個半小時。」謝蔣孝明的大女兒素真在政府部門工作,小兒子漢生繼承了母親的藝術天分,酷愛音樂和表演,現在正在好萊塢打拚自己的演員夢,還出演了數部戲劇作品。照顧華生占用了謝蔣孝明大部分的精力,但在此之外,她也一直盡心關懷著另外兩個孩子的成長。

華生繼續愉快地看著電視,他的頭頂上是一個玻璃天窗,這樣的天窗在房間裡還很多,而且牆壁上還有很多鏡子。房間裡總是明亮的,華生身上每每有溫暖的陽光照耀著,一如他天真燦爛的笑容,也如同謝蔣孝明衣服上鮮豔的彩虹。

謝蔣孝明出生在江南水鄉,家族中同輩人的名字裡都有一個「孝」字,傳統文化的精髓浸透在她的言行舉止中。當她輕盈的歌聲在空氣中飄蕩時,當她婉轉的水袖在舞台上游動時,中國古典女子的柔美淋漓盡致地揮灑出來。水至柔,源遠流長;卻又至剛,百折不回。即便遠播異地,也同樣能用一生的持守,流出一段動人的故事。無聲,卻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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