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馬:現代戰爭打甚麼?

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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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1年03月11日訊】韓美在黃海軍演時,有些人叫囂著要打仗。愛好古文的說「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愛好白話文的說「帝國主義膽敢侵犯我中土,定叫他有去無還」;還有些人更搞怪,說我們只要將十萬城管派到黃海,就能將美帝國主義打敗;可老夫總有些不放心,城管平常砸個桌子,奪個板凳,打個小商小販都經常負傷,甚至有壯烈犧牲的,現在要打武裝到牙齒的美帝國主義,能行嗎?我們姑且認為城管在對外戰鬥中也和對本國老百姓一樣勇猛頑強,可現代戰爭僅憑勇猛頑強就夠了嗎?義和團不勇猛頑強嗎?結果怎樣呢?現代戰爭打的是尖端的武器、全新的裝備和以經濟為基礎的綜合國力啊!你把城管派到戰場上去,他們會開戰鬥機嗎?他們會使用信息網絡指揮戰局嗎?你這不是明擺著讓城管送死嗎?

只有在冷兵器時代,將士的勇猛頑強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因為在冷兵器時代,人們所使用的武器都差不多,無非都是些刀槍、棍棒和長矛一類。因而不論在東西方,你常常會看到這樣奇怪的現象:那些文明程度高的反而打不過文明程度低的。古希臘亡於古羅馬,古羅馬又亡於日耳曼人,宋始終無法統一遼國,遼國最終卻亡於比它落後的女真人,女真人又亡於比它更落後的蒙古人。中國人常以華夏文明的正統自居,可等滿人的鐵蹄一到,也就只能剃頭留發。為甚麼這些落後文明會征服先進文明?因為在工業革命以前,也就是冷兵器時代,戰爭主要靠的是勇氣和蠻力。那些文明程度高的民族頭腦雖然發達,但身體相對文弱,無論騎馬還是打仗,都不及落後民族迅猛。但工業革命以後,尤其是火藥發明以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在這個被稱為「熱兵器」的時代,那些文明程度低的再要打過文明程度高的就很難了。不信,你看1900年的中國,八國聯軍僅18000人就能長驅直入,直搗北京,迫使黨和國家最高領導人慈禧女士「西狩」。數十萬八旗軍哪裏去了?

更極端的例子發生在古希臘的德摩比勒隘口。波斯國王薛西斯為實現父親的遺願,統領百萬鐵甲兵士,發誓要踏平希臘。斯巴達國王列奧尼達率領他的300勇士迎戰於溫泉關口。他們憑藉地形優勢,用手中的長矛和利劍與敵人展開肉搏。最終在沒有援軍,沒有後勤補給的情況下,硬是擋住波斯大軍數月,斃敵兩萬餘。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斯巴達三百勇士」的故事。可你想一下,假如把這三百勇士放到海灣戰爭期間的伊拉克,放到科索沃戰爭期間的南聯盟,他們能擋住美軍的「愛國者」導彈和精確制導導彈嗎?

抗日戰爭被認為是自近代以來,我國在抵禦外敵入侵的戰爭中贏得的唯一一次勝利,但這場戰爭贏得好「懸」。戰爭初期我國的武器裝備顯然不如日本,因而只能採取「以空間換時間」的辦法「遲滯」敵人。甚麼是「遲滯」?說到底就是打不過,只能慢慢拖延日軍以等待國際局勢的變化,用最高統帥蔣介石的話說就是「苦撐待變」。為甚麼一個自稱「天朝」的泱泱大國,到頭來竟然被一個蕞爾小國打得東躲西藏?因為人家自明治維新以來就銳意改革,變法圖強,全面學習西方先進的政治文化和軍事技術,企圖憑藉政治、軍事上的優勢稱霸亞洲。可他們昔日的「老師」——中國,政治上實行獨裁,內戰連綿不絕,經濟凋敝,民不聊生。因而單從士氣而言,國民黨軍中不乏一批捨生忘死的忠勇之士,八年抗戰僅殉國的將領就達二百多位,就是明證。但無奈國力貧弱,打仗再勇敢也無法從根本上扭轉被動退卻的局面。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英美對日宣戰,形勢才為之一變。狂妄的日軍這時要面對的是比他在軍事上更強大,政治上更先進的國家,因而沒撐幾年就投降了。

你當然可以說,文明沒有高下,不論何種文明,只要擁有尖端的武器、全新的裝備就可以打贏戰爭。可問題是,落後的文明怎能製造出尖端的武器和全新的裝備?即使像蘇聯一樣拼了老命,把老百姓日常用度的錢都搜刮來發展核武器,最終也會因國力耗盡而滅亡。現代社會的每一項重大發明都不是單個人苦思冥想的結果。它需要不同領域的人在相對開放的制度下分工協作。因而像互聯網這種信息時代最偉大的發明,只能出現在美國,不可能出現在蘇聯,更不可能出現在古巴和朝鮮。因為互聯網的誕生需要自由競爭的經濟制度和權益公開的政治環境,以及千千萬萬來自不同領域、不同信仰、不同目的的人的平等參與,這幾項條件蘇聯、古巴和朝鮮都不具備。因而「互聯網之父」就只能讓給美國了。

你也可以說,人種沒有優劣,不管甚麼國家,只要有一批懂軍事,懂高科技的軍事人才和科學家就可以打贏戰爭。因為尖端的武器、全新的裝備都是人製造出來的。可問題是落後的國家、獨裁的制度能培養出創新的人才嗎?即使有這樣的人才,它能讓你充分發揮嗎?愛因斯坦不是德國人嗎?最終卻因為猶太人身份和反戰立場被驅逐到美國,成為推動美國製造原子彈的重要物理學家;另一個對原子彈做出重大貢獻的科學家費米,是意大利人,因為持反法西斯主義立場和妻子的猶太人血統,受到墨索里尼政權的迫害來到美國,主持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反應堆;還有一個被稱為「原子彈之父」的物理學家奧本海默,本來也是一個猶太人,但拜天所賜他是出生在美國的猶太人,如果是一個出生在德國的猶太人,他還能主持製造原子彈嗎?隨著歷史檔案的解密,我們現在知道,在美國投放原子彈之前,納粹德國也已經著手製造原子彈了,但由於好多重要的科學家被驅逐,留下來的也只是消極應付,最終沒能造成。這樣,「原子彈之父」也只能讓給美國了。

當然,你還可以故作偉人狀,用湖南口音說:「決定戰爭勝負的是人民,而不是一兩件新式武器。」可在現代戰爭中你哪能見到「人民」的影子啊!除了不可避免的誤傷和自願充當「人體炸彈」的「人民」外,戰爭只針對軍事目標和武裝人員,這是國際公認的慣例。因而在海灣戰爭期間,當中國觀眾隨著中央台軍事評論員的解說,打算看一場伊拉克人民頭纏羊肚子手巾,懷抱地雷,往地道裡跑的懷舊片時,失望之極。因為戰爭沒有朝美帝國主義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的方向發展,倒是在最後,我們看到一群伊拉克男子用繩子拖著「巴比倫雄獅」、「復興社會黨總書記」薩達姆的銅像,後面跟著一群伊拉克婆姨用臭鞋猛抽「總書記」的經典畫面。

當然,要說「人民」對現代戰爭一點影響也沒有也不對。因為在現代民主國家,總統雖然是名義上的三軍總司令,但宣戰和媾和的權力卻在國會。因而在這些國家,我們可以說:決定戰爭勝負的是軍隊,而決定戰與不戰的卻是「人民」。那種靠住在「人民」家裏,把軍隊和老百姓捆綁銷售給戰爭的做法是一去不返了。道理很簡單,戰爭是要花錢和死人的,而花的錢都是老百姓自己掙的,死的人都是老百姓自己生的。因而你不能只是叫兩聲「大伯」、「大娘」,給人家擔個水、劈個柴、掃掃院子就讓人家交出自己的錢糧和兒子。二戰期間,美國人遲遲沒有參戰,原因就是宣戰的議案在國會通不過。納粹和日本就嘲笑說,讓美國佬在國會裡吵吧!等他們吵完了,我們的仗就打完了。可這些失去理智的戰爭狂人恰好忘了民主制度的一個特點:一旦爭論完畢,他們就知道他們該怎樣做了。因為爭論使他們明白了,如果任憑法西斯在世界各地燒殺搶掠,那麼由開國元勳們創立的制度文明和憲政體系將毀於一旦——而在目前人類所能擁有的文明體系中,只有這種制度下的法律才能保證他的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只有這種制度下的法律才能保證他的生命尊嚴不受糟踐,只有這種制度下的法律才能保證他和他的後代們享有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也就是說,在這種制度背景下,公民拿起武器捍衛的不再是一個空洞的口號,一個高聳入雲的虛假共同體,而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和權利。如果他要這個國家放棄抵抗也可以,但那樣就等於同時放棄了他們從祖先那裏繼承下來的財產和法律。

只有當一個國家的制度本來就不保護它的人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在自己的家鄉都沒有一寸土地是自己的;他在自己的國家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工作、定居都要有戶籍部門的同意,不然就會被隨意打死;他在他居住的城市和鄉村雖說有幾間房子,但只能住70年,71歲的時候他就得另買一套住宅——即使在這70年之內,他也得隨時準備迎接政府的推土機和拆遷隊僱來的流氓地痞,否則就只能抱上汽油瓶自焚——那麼,當戰爭襲來時,我為甚麼要保護這個國家?給外國人當奴隸和給本國人當奴隸這裡面有顛撲不破的真理嗎?清朝末年,英國和清兵在廣東海岸為了鴉片大打出手,兩岸清國民眾站著瞧熱鬧。每有清兵被火炮擊中,或兵船開花起火,民眾即鼓噪取樂。英國紳士於船上觀戰,大為不解,問翻譯,翻譯曰:這個國家不以它的民眾為重,它的民眾亦不以這個國家為重。抗日戰爭期間,偽軍的數量高過日本正規軍的數量,有論者歸結為「中國人不愛國」。其實一個政府要人愛國也沒錯,只是這個國要有值得愛的東西。譬如有盜寇來犯,家長要全家人奮力抵抗,誓與家園共存亡也沒錯,只是這個命令只能針對你的家庭成員,如果我只是一個臨時的房客或被僱的奴工,平常也吃不飽穿不暖,而且經常被打罵關押,那麼強盜來犯時我為甚麼要拚死抵抗?難道被你打死和被外國人打死這裡面有本質的區別嗎?其次是這個家要有值得保衛的東西,比如金銀財寶或貴重的家電、信物。如果家中別無長物,就像陝北說書裡唱的:風掃院子月點燈∕房頂上開個黑窟窿∕吃飯照出個人影影∕睡覺枕個草捆捆∕這個家還用得著保衛嗎?難道賊會偷走貧窮、疾病和死亡嗎?

因而,現代戰爭說到底,是一種制度與另一種制度的較量,一種文明與另一種文明的對抗。一個大國想要迅速崛起,在世界民族之林中立於不敗之地,也沒有甚麼不對,只是崛起以前要弄明白,崛起以後幹甚麼?是恃強凌弱,輸出革命,以更強大的經濟力量對抗人類普世文明,還是內修德政,外結友好,以更充裕的錢財與更人道的政治護佑他的子民,促進世界的和平?如果是前者,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戲唱,只是得量力而行,這個「力」就是,你得擁有世界最尖端的武器和最領先的裝備,你的軍事人才和科學隊伍都得是世界一流的,你的人民都心甘情願為你的戰爭捨出錢財和兒子。簡單概括,就是你得擁有比目前的美國更文明的制度,比英國更完善的法律——否則就是緣木求魚。如果不具備這樣的條件,相反,你的國防軍都是用來對付老百姓的;你的武器都是從別國購買的,裝備都是人家淘汰下來的;你的教育制度和文化環境根本培養不出創造型人才,更別說世界一流的科學家了;你國內的老百姓對各級貪腐官吏恨不得食肉寢皮,更別說毀家紓難幫你打仗了;如果是這樣,我看就只能深挖洞,廣積糧,先種好自家的院子,再徐圖舉事不遲。如果目的是後者,當然是好事;但這事的悖論在於,如果一個國家真的想推恩四方,保民而王,實行仁政,那麼它就不會叫喊著要「崛起」了,你幾曾見過盧森堡、挪威、瑞士這些世界上人均收入最高的國家嚷著要「大國崛起」了?

2010年9月16~22日草就於飲馬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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