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22日訊】又起了個大早，今天的行程很艱苦，計劃要趕到唐克黃河第一灣看落日。清朗的好天氣給大家滿滿的希望。
天還灰濛濛的，大伙散去吃了早點，就上車趕路了。一路所見儘是高山、峽谷、溪流、淺灘，盒子般方正的民居散落在遼闊的青藏高原上，沐浴著秋日的陽光，安詳，寧靜。
這一路從丹巴經小金縣，與馬爾康擦肩而過，直向北行，海拔越來越高，天地也愈來愈荒涼。從小金到阿壩州府若爾蓋途經一個海拔4000多的埡口後，就算進入了青藏高原了。山勢不再突兀峻拔，群山呈流線型的起伏著，在這高原之巔，連高山都不高了。低矮的灌木河草本植物如一朵朵色彩斑斕的繡球隨意拋在無邊的草坡上。車子彷彿走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
蕭山又叫師傅放那首《在那草地上》，一遍遍的播放著：
東邊的草地上喲，
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
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
次仁拉索，
心地善良賢慧，
次仁拉索。
「姑娘，姑娘，姑娘仁增旺姆！」每每一到這大伙就齊聲高唱，歌聲直上青天。
那邊的田野裡喲，
次仁拉索……
這首歌旋律極為歡快，優美，歌詞簡潔而深情，琅琅上口，不單是歌手蕭山，大夥兒都獨愛她。伴著高原的青天，草場，海子，風清冽的吹過成群的牛羊。倚在窗前，連綿的群山如一群群盛裝的少女飄然而去，那一株株花朵一般的灌木點綴在翠綠的高山針葉林裡，變幻著魔術般的色彩。不經意間，那個山坡上朵朵雪蓮般的雲朵在緩緩移動，真是美極了，可是慢慢得她變成一只只溫柔可愛的白羊，低頭吃著草兒，悠閒的漫步著，你不相信似的擦擦眼，「果真是羊！」「看，那麼多羊！師傅停停車吧！」女士們都趴在窗口叫著。
它們從哪裏來，走過了多少座山峰，多少個海子，才走到我的跟前，那一刻時間就定格在那兒，風住了，陽光冷了，有淚滑過。
雖是美景不斷，但是過度放牧和砍伐，大草原某些地方已沙漠化了。昔時「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怡然是再也無緣一睹丰姿了。隨處可見被牛羊啃得參差不齊的草場，總是淺淺的冒個頭，等不及長大，就被飢餓的牛羊吃淨了。
為了趕路，也不敢太多逗留，只在接近馬爾康的時候，去卓客基看土司官寨。爬上一個山坡，村落裡一座座藏式官寨如阿里爸爸的神秘寶庫一般呈現在眼前。官寨多為兩層，呈折尺形，灰色的底子，摻和著土黃的石塊，底樓的一面均是四扇窄窄的窗戶，窗周圍塗成白色。最讓人稱奇的是，那壘牆的石塊，一層厚一層薄交相疊起，窗子底下約半層高的石塊拼成下凹的弧形，穩當極了，我想就是地動山搖，她也只不過安穩得慢慢沉下去，絕不會倒塌的。二樓向陽的一面是大大的露台，上面擺滿了花草，懸掛著涼曬的衣裳，象徵著財富的四個小塔很內斂的不張揚。樓上的窗子就很華麗、氣派了，窗欞子上或雕著吉祥的花紋，或描金畫銀，前面還有扶欄可倚。陰面的牆上高高懸著小木盒，猜猜那是啥？是方便的地方。在丹巴的甲居藏家曾有幸用過，視野非常的開闊，空氣流通，排泄物悄然落在土地裡，無半點不適，真乃天之所賜。
屋子外總是圍著一圈矮矮的石牆，柴禾整齊得碼成更高的籬笆牆，又高又厚。花草灌木從縫隙裡探出個腦袋，不屈不撓的長著。我走過一座官寨，又撞上一座，我在土司的寨子裡轉悠，想起了阿來的《塵埃落定》，那個冬天，我看見「傻子」見到的那場雪，整個冬天我的心都瀰漫著生之惆悵……
下午2：30到了紅原刷經寺鄉吃午餐，從一大早到現在，整整趕了8個小時的路，肚子都餓扁了。人一直坐著，渾身不對勁，終於可以在此休憩了。不過是馬路邊的幾座房子，過往趕路人總會在此休息，就成了一條小小的街。路邊有擺攤販賣著高原特產的藏人，女子總是靜靜的坐著，手裡不停的織著毛衣，看到你便綻開一個憨憨的笑，臉蛋是裂開的黑紅，襯著天外的高原極為動人。
午餐豐盛極了，一大盤煮雜膾，寬粉、羊血、土豆、肉丸子、大白菜甚麼的，不知放了甚麼蠱惑人的東西，大家直呼好吃！羊肉燉蘿蔔，還有清煮土豆，連皮削成塊狀，又面又清甜。番茄雞蛋湯，是把蛋煎成黃黃的煮成一鍋濃湯，比起南方的清湯來，又是另一種濃郁的風味了。大家埋頭苦吃，你會驚詫女子的飯量不讓鬚眉，還不忘插科打諢的來幾段。這餐飯吃得非常的舒心，是來川以來最滿意的一頓了，很實惠，記住了就在刷經寺鄉的老方飯店，下次你來的時候，可要想起我哦！
隨便走進一家小雜貨店，指望能發現些甚麼寶貝，但大都是一些粗劣的日常用品和小玩意兒，擁擠在昏暗的小屋裡百無聊賴的等著主人來買它。坐在屋前的長椅上曬著陽光，心情是那麼的舒暢，悠遠，有風過耳，有情過眼，就此停住我的腳步吧……
以北就是著名的紅原－若爾蓋草原，乃四川省最大的草原，由連綿的草甸草原、不絕的沼澤成就了她神奇變幻的魅力。這兒海拔已是3500米左右，回首望去，高山公路就像一條白練如蛇回游在群山之間。地勢愈來愈平坦了，兩岸的山峰也是溫柔的起伏著，我們行在高原之顛，一切都在腳下，視野非常的開闊，偶爾可以看見高高飛翔的老鷹。哪一只是藏人敬若神明的神鷹？據老唐說，神鷹渾身呈金色，任何人不得狩獵，若被藏人發現，此人定無葬身之地。許多偷獵的人都是趴在地上射，射中後，要靜候一段時間，觀察無人在附近，才跑上去用麻袋裝好馬上逃離現場。我想他的靈魂一定久久不得安寧。
天變臉了，灰濛濛的一片。將近黃昏，離目的地唐克還有挺長的路，而夢想在黃河第一灣看日落黃河的奢望注定是個泡影。這次天公不作美，任憑我們祈願天開，終是陰沉著臉。
正在恍惚，就來到了長江黃河分水嶺。我一下車，就向山坡跑去，長江黃河分水嶺的石碑醒目的屹立著，一個女孩安靜的站在那兒看著我們。我逕直跑到她面前，她黑紅的臉蛋美極了，典型的藏族服飾，被歲月吹舊的色彩，戴著一頂牛仔卷邊帽。「你好美哦！」我站在她的面前，望著她圓圓的明亮的黑眼睛由衷得歎道。深入骨髓的喜愛。「你也好美，好可愛！」她笑了起來，露出雪白晶瑩的小牙齒，長睫毛翹成花兒似的。我是那麼喜歡她，我對旁邊的誇父說道；「你看她多美啊！真的好美！」我拉著她的胳膊說「我跟你合影好嗎？」她點點頭。我的眼捨不得離開她，她是那麼的純潔，美麗。寂寞的站在這天外的天地間，牽著她的馬匹，守護著她的羊群。
旁邊一個穿著漢服的女孩，長著極淡的五官，猶如皮影戲裡的小人，一直輕輕得叫我騎她的馬。「不要錢的。」她似乎怕我不肯似的重申道。我跨在高高的馬上，揮動著我向日葵般艷麗的帽子，笑得那麼張揚而憂傷，我要走了。她求我留下地址，匆忙間甚麼也沒帶，我們要趕路，馬上就走了，我讓她記下，她說那就算了。我恨自己口袋連糖也沒有了，沒有甚麼可以送給她們。
我真的不捨離開她們，我對她說：「我走了？我走了！再見！」揮揮手，不忍再回首還是再回首，她又對我露出貝克般的牙齒，潔白的笑在荒涼的暮色裡顯得寂寞極了。
坐在車上，望著高原通向天盡頭的路，眼裡儘是那個藏族女孩的笑靨，我知道她很寂寞，我們不過在風中飄來，偶然驚嘆，匆匆離去，於是相思成災，美色長留心間。而她們總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得守望著這片昔日水草豐美的草原，望穿長空，望斷天涯路，還是寂寞得廝守在地老天荒之外。我想給她一點塵世燈紅酒綠的笑淚，消融一點點她們深沉的寂寞？可是我走了，甚麼也沒帶走，而我知道今生今世我是再也不能回來了。
車行不久就來到月亮灣了，開闊的草原上一條白色的河，彎曲成頸圈安靜的流淌著。可惜天色已暮，又灰蒙，飄起了雨。想像天氣晴朗之時，這兒該有多美。隨處可見絹似的河流穿梭在連綿的草原草甸中，沒有河床，只是草地突然裂開了一條縫，河岸齊齊的切了下去，那切口似乎還狠新。那樣豐腴的地方，總是成群的牛羊，藏獒也很常見。
草原上零星的燈火亮起來了，車子停在一個村子裡，外面零落的人聲在寂寥的夜裡顯得格外嘈雜。車窗外一個藏民向我說著甚麼，望著夜色裡他那模糊的臉，我有點怕的蜷著。恍然間就身在九曲黃河第一灣的懷裡，想起了那爛熟於心的歌：
「能不能輕輕拉住你的手/風裡雨裡歇歇腳/別再匆匆地走/…/一遍遍喊著你在天亮時候/一次次想起你在夢的盡頭/九曲黃河一壺好酒/日日夜夜你總在我心上流……」
@(http://www.dajiyu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