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丁莊夢醒

金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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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10日訊】小說《丁莊夢》,閻連科著,上海文藝出版社(此版本有刪節)。胡佳去書店買了《丁莊夢》,還給高老師買了一本。高老師在河南托志願者帶來好幾本,又給我和媽媽郵寄了兩本。

建議組織一次《丁莊夢》討論

我看《丁莊夢》,非常不爽快,一反我一口氣讀一本小說的習慣。小說的文字非常好,作者靈活地用文字製造各種煙霧彈,來掩埋他深知的事實,讓他的小說看起來「像小說」。可是當讀者是我這樣的艾滋病工作者的時候,心底太透亮。每讀一段文字,我的腦海裡總會出現不同的幾個人的身影:這是在說某某家的事情,那是在說某某家的事情,幾乎每一件發生的事情,腦子裡馬上出現對號入座的村民感染者/病人、家庭……每看見一段含蓄的文字,馬上就明白過來背後的原因和真正的所指。閻連科隨同醫生下鄉給病人治療,他所去的艾滋病村莊,并不是我所去的艾滋病村莊,他忠實地記下一個艾滋病村莊人們生活瑣事,卻給無數個不同村莊的村民和過客帶來共同的感覺:一樣的田地、一樣的貧窮、一樣的愚昧、一樣的盲動、一樣的官僚、一樣的血頭、一樣的絕望、一樣的死亡、一樣的恐慌、一樣的掙扎、一樣的對生的渴望。某種意義上,《丁莊夢》與其說是小說,不如說是中國農村艾滋病流行現狀的社會百科全書。作者彷彿是一個丁莊人突然從夢中醒來,坐在床頭努力回憶夢中的片斷。對丁莊人的生活瑣事的描寫、對人物行為的刻畫和心理活動的挖掘,令我,一個做了多年艾滋病志願服務的年輕人,讚歎佩服不已。每一個做艾滋病工作的人,都應當把它當作農村艾滋病問題的現場報道來讀。

《丁莊夢》的「我」是一個開篇已經死亡的十二歲小孩子。「我」的父親是當年本地最大的血頭,「我」的爺爺是小學敲鐘人,也是一位特殊的老師,對村民有很大的影響力,在書中佔有最重要的位置。許多村民「熱病」(艾滋病,窗口期和發病期常有高燒的症狀)發作以後,「我」吃了被村民下毒的番茄,死了,被爺爺埋葬在丁莊小學屋後。這個死人像空氣分子一樣無所不在,冷冷地看著丁莊人的生活。故事從敘述者死亡開始,死人用另一種眼光,發現了人們的生活。(美國最流行的電視劇《絕望主婦》(Desperate Housewives)也是這種手法。)

已經去世的「我」,看著善良正直純樸又愚昧的爺爺,為了給大血頭「爹」贖罪,為丁莊得了「熱病」的人忙著忙哪,讓他們在死前的日子過得不那麼淒慘。拿專業的話來說,就是艾滋病病人的臨終關懷。「我」還看見貪小便宜的鄉親往糧食裡摻石頭磚塊,看見病中寂寞的男女合歡,看見的了熱病的村民爭權奪利當村長,看見全村的人沉默幫助得病的村民騙娶一個健康的媳婦,看見當初是血頭的爹今天在倒賣棺材侵吞政府給的「優惠、照顧」給人配「陰婚」掙錢,更妙的是,看見當初鼓勵大家賣血的教育局局長現在升級為副縣長專管「熱病」一切事宜,看見憨厚的爺爺被奪權後得了「熱病」的人們像蛀蟲一樣把公有的財產往家裡運,看見叔和玲玲死了,看見更多的人死了。但「我」一直冷冷的像飄浮的空氣分子,只是看,直到最後,「我」的屍骨要被挖去「結婚」,我才呼喊,不願離去!爺爺回過頭來,把當年的大血頭和現在把「熱病」當成搖錢樹的爹打死了。爺爺挨家去賠罪,才發現,丁莊空了,死的死了,走的走了。

而讀者我,看見的滿篇的敲詐,買賣血時溫柔的哄騙和敲詐,「熱病」發作時凶殘的明明暗暗的敲詐。每一件大事小事,透著丑和惡。不僅僅是身體病了,是大家的心病了。所有的人的心病了。在病中,人們用獨特的方式愛自己,愛家人。不知道作者寫這本書的時候精神上多麼壓抑和痛苦,但是我明白他心裡一定是充滿了愛和人性的溫情。否則我不會被爺爺感動了,也不會被叔和玲玲感動了,更不會被不知名的長者和小年輕感動了。

當時看Crash(中文譯名《撞車》),很吃驚也很高興這種風格的電影也可以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獎。Crash取材於生活瑣事,沒有任何「大」、「離奇」、「刺激」、「神奇」的東西,沒有善惡好壞的絕對區分,只有城市生活裡人們緊張的情緒,很可能這些事情就發生在你星期一上班的路上。看完Crash,我心裡第一個念頭是《丁莊夢》也可以獲得它的大獎,它和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品可以媲美。因為它的社會現實意義。當然,文字的魅力和文學的東西,我不懂,留給評論家去探討吧!

有點心痛,有人稱它為「中國版的《鼠疫》」(說《鼠疫》預言了SARS),而我認為,它和《許三官賣血記》一樣,不是預言,而是告訴我們已經發生正在結束的事情。

上個禮拜在UNDP的會議室參加UNAIDS的會議,會上有人提起中國希望在2010年把艾滋病感染者的人數控制在150萬,而我個人憑經驗認為,現在已經超過這個數字了,究竟有多少人感染了艾滋病?不知道。

後記:回答網友的留言

關於Crash,看的時候是在發生玻璃車窗突然碎了的事件後,雖然看見影片裡不同膚色不同種族的人,看見拉選票的人做導演的人,但老實說當時最關注的是我所見的情緒和壓力。也相信這些事情經常真實地發生在城市裡。可專門另起題目記下感受。

另外補充一句,當年中原大地的血頭,像《丁莊夢》裡最後這麼慘死結局的似乎沒有,相當一大部分的血頭,要麼移民海外了,要麼飛黃騰達離開中原當更大的官了。最底層最弱勢的人們在承擔慘痛的後果。

「附」《丁莊夢》故事梗概

《丁莊夢》的故事是從「賣血致富」的狂熱氣氛中開始的。當時有關部門組織村民賣血,請村裡頗有威信的老教師一家家勸說。隨後,老教師的大兒子即村長,便成為村裡最大的血頭。艾滋病暴發後,村長家的豬、羊、雞都被人毒死了,後來家裡10多歲的小男孩在街上也被人毒死了。

老教師到縣城開完熱病(當地人把艾滋病稱為熱病)情況通報會回來後,勸說當村長的大兒子給那些患病的人家下跪道歉,避免家人再遭悲劇。但遭到大兒子拒絕,父子關係陷入僵局。後來,為便於管理,老教師把沒有孩子來上學的學校騰出來,召集村裡的艾滋病患者一起居住,但這個小小的集體卻出現偷雞摸狗、偷情、亂倫等事情。

除了學校這條線索外,老教師的大兒子構成另外一條線索,過去他是最大的血頭,現在搖身變成當地「熱病委員會」負責人,把政府免費發給病人的棺材轉手賣給村民,謀取高額利潤;後來他還擔任當地的「冥婚」介紹人,給那些死去的男女介紹結婚對象。

小說中還有作者認為「寫得很震撼」的一條線,就是那對偷情的男女之間發生的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故事的結尾是,村長配「冥婚」配到最後,是把縣長家的瘸子女兒配給自己12歲的兒子,小說中男孩的亡靈多次向爺爺哭訴,憤怒的爺爺操起棍子把自己的大兒子打死了。

《北京之春》2006年5月號(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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