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49 在中国东北到底发生了些什么(5)

------新闻记者亲历记

于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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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6月23日讯】

卫立煌坐镇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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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立煌自三十七年二月一日到任后不久,共匪就报以颜色,来围攻沈阳,旧历年除夕。他下令枪决了一个擅自撤离阵地的师长,才稳住了局面。

卫立煌有一个类似新闻记者的习惯,上午在家中休息,下午到总部办公,夜里十二时左右,在官邸接见客人。卫立煌到任后的第九天,辽阳失守,第廿一天国军撤离鞍山,但他很能沉得住气,新闻界人士称之为“福将”,因为他过去剿匪期间,曾打过几次胜仗。

三十七年二月间,中央发表了王铁汉将军担任辽宁省政府主席,董彦平将军任安东省政府主席,徐良接替刘翰东担任辽北省政府主席。

也就在那一个时期,中央开始考虑到组织地方武力,因而在二月廿七日国民政府的“国务会议”,通过了由中央拨款,增加地方武力案。但为时已嫌迟缓。因为那个案子,主要的对象,是在东北组织地方武力,而东北的地方青壮,已为林彪的第四野战军裹胁而去。同时张学良的弟弟张学思打着“东北民主联军”的旗号,在辽南各地蠢动,所谓“民主联军”,实际就是共匪的部队。共匪是利用东北年老一代,对张作霖的怀念,委派张学思作“民主联军”的司令员,目的不外是共匪的统战的一部分。张学思的部队似乎和国军没打过硬仗,他们只是在乡村贴布告,给东北人民一个错觉,认为东北军在张学思的率领下回来了!,也就在同一时期,杜聿明向中央建议,应起用东北宿将,返回东北,因而四月廿二日中央发表张作相为东北政务委员会主任委员,马占山将军为东北挺进军总司令。

张作相和马占山在当时虽然都想有一番作为,但对整个东北腐烂的局面,已无能为力。同时由于卫立煌要自兼政务委员会主任委员,所以张作相实际上并未到差。至于组织地方武力、游击部队,也没有什么成效。

坐镇沈阳的卫立煌将军,所接到的报告,大都是请求援军,以及各大据点的相继失守。那时我们剿匪总部所发布的新闻,依然是抗战时期的老套,称“撤退”为“转进”。而且常向中央虚报军倩,伪造捷音。

王铁汉主席的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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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北情势,日趋糜烂的情形下,在沈阳最有作为的,则是辽宁省主席王铁汉将军。王铁汉任省主席那一年,仅四十三岁,他是一位学养都好的军事家,在九一八事变时,他正担任第六二○团团长防守北大营与日本军队作战。以后并应邀在国联的李顿调查团作证。这位陆军大学出身的将军,在出任辽宁省主席之前,做过第一绥靖区司令官,三十六年九月他率领四十九军自江南返回东北,参加锦西战役。三十七年一月又调充沈阳防守区司令官,指挥第六军和四十九军,以及暂编五十五、五十七两师。他一向不赞同军人办报纸,设学校,所以他做了辽宁省府主席以后,省府也没有办一份机关报。他就任主席时,立志要把辽宁省从破坏散乱中整理起来,期能对东北大局,有些补救。所以他尽量整饬政治风气,打破人情政治,起用了许多新人,推行新政,并制定“以工代赈”条例,解决难民的生活,并且主张“剿匪工作,应军民合作”,那时候河北省的新城县,有一套新的剿匪办法,他就派了民政厅长张式纶到河北去考察。可惜的是卫立煌因循敷衍,王铁汉的许多构想,都未能实现。

王铁汉在辽宁省主席任内,奉行“公廉”两字,他要求同僚们四件事,第一是诚实,第二是效率,第三是重视舆论,第四是争取民心。

他和新闻记者们聊天时,常常提出:军政领导人物,最重要的是能用人,并且要能用学问能力比自己强的人。他所用的人成功,也就是自己的成功。他认为军事、政治的领导人物,最忌讳的事,是胸襟狭窄,气度小和眼光短,喜欢用能力不超过自己的人,深恐怕所用的人,不好驾驭。

在沈阳那个动乱的地力,在那个可以混水摸鱼的时代,王铁汉将军,确实做到了不要钱,也不为自己打算的守则。同时他肯用心思索问题和研究问题,对省政事务,也不大“下条子”表示他的权威。更难得的是位天天抽出一点时间读书,补充他的精神营养。

不在混水中摸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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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斯闻记者,是被动的友善,尊重记者,而不利用记者。他家里没有官僚习气,而且自己接听电话,有记者去看他时,随时接见。答复问题,简洁中肯,从不使用官场中所常用的打“太极拳”方式。

他是生长在忧患中的人,在大时代的洪炉中经过陶冶,多少年来,从不自原则上撤退。我在沈阳做记者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周都和他有着接触。我看见过,他在家中吃高粱米稀饭,青菜豆腐,也看到他对国事的焦虑。以及有胆识和抱负,而不能施展的痛苦。他是我的采访对象中,极少数的清廉和有所作为的政府官员之一。

当时我常常在想,假如政府派到东北的接收大员,人人能像王铁汉,局面也许不会坏到后来不可收拾的地步。

此外我也极欣赏辽中县县长陆登的操守,因为他在辽中撤守时,把整整两蔴袋东北流通券,交还给省府。那是当时省府拨给他就地买粮的钱,在辽中撤守时,他不交回那笔钱,不会有人知道,更何况在战乱中,他可以用任何一个理由,吞没那笔款子。

我特别要提出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陆登在缴回两蔴袋现款那天,我正在省府采访,刚好给我碰到了,并且替他发了一条“花边新闻”。

我做了二十五年新闻记者。在过去这段悠长的岁月中,就是愿意和清廉的官员接触,例如我在台北看到田炯锦的衬衣打补丁,余井塘家中的破藤椅,谷正纲家中孩子睡的上下铺,王任远把有人送给他的礼物退还,沈之岳的儿子结婚时,不发一张请帖,连省主席陈大庆送的一件衣料,做为他儿子结婚的贺礼,也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宁肯在第二天亲去陈府致歉。李焕领一家六七口人,到小饭馆吃饭,全家仅吃了八十几元钱。凡是这些清廉的官员,我都从内心中,对他们肃然起敬。

近年来我渐渐领悟到,东北之失,甚至大陆之失,原因之一是失败在“文官要钱,武官怕死”这八个字上。当然在政策上的错误,和匪谍的渗透,也是大陆之失的重要原因。

在“新报”工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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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沈阳“新报”工作,一直很受社长徐露放的重视,他认为我的表现不差,只是脾气大些。因此他常劝我在修养上,多下些工夫。由于他的重视,因而上海“大公报”的驻东北特派员张高峯撤回关内后,该报的负责人胡政之写信给徐露放,要他在现地物色一位驻沈阳的记者时,徐露放就推荐我为上海“大公报”发电报和写通讯。当时的上海“大公报”和天津“大公报”,重庆“大公报”,都是属于国民党政学系的系统。是支持政府的报纸。后来胡政之先生逝世,才给王芸生抓到手里,带着报纸向共匪投降。共匪窃据大陆后,上海“大公报”和重庆“大公报”关闭,仅剩下天津的“大公报”和香港的“大公报”,十足的成为“匪报”。不过在共匪文化大革命时,迁到北平出版的天津“大公报”,也被共匪封闭了!因此人们相信,假如胡政之和张季鸾先生还在的话,各地的大公报,都不致变节投匪,而且也必然是一张支持政府反共的报纸。

我兼任上海“大公报”驻沈阳的记者后,就搬到“大公报”和上海“申报”合用的办事处去住。那是军方在接收初期,分配给两家上海报纸的办事处。是一栋高级洋房,在旧“日本租界地”内。内部的设备也很讲究。在办事处中,我和“申报”特派员韩清涛先生合用了一个送稿的工友,一个厨子,有新闻时,我们交换消息,仅写法不同。不过在不久,上海“大公报”的责备来了,他的责备方法是,由地方组编辑张蓬舟先生写信,称道我的电报发得得体,通讯写得也好,仅是不希望和“申报”雷同。从那以后,张蓬舟天天寄一份“申报”和“大公报”有关沈阳专电部分的剪报,供我参考。我因为在“新报”做采访主任,发电报时,自然有很多方便,但“申报”的韩清涛是报界前辈,我必须礼让,而不能由于我的力求表现,使韩清涛先生难过。更何况我们每天同桌吃饭,相处得十分友善?因此我们想出个法子,今天我发几条重要电报,明天则要韩清涛发几条重要电报,表示两报仍有竞争。此外上海“大公报”有一个好制度,尊重记者的独立精神。例如我发的电报使用“匪军”,他们决不把它改成“共军”;报社不愿用的特写稿,用最快的方式退回,而不改动记者署名文章的文字,并说明不用的理由。

那时侯我所担任的上海“大公报”驻沈阳的记者,地位实在很低。用今天台北各报的地位来说:似乎相当于“联合报”的驻桃园记者,但当时的报社负责人胡政之先生,却常常来信鼓励,也常有电报来称:“吾弟所发电报极佳”,在最后沈阳被围时,政之先生又有电报发来:“盼吾弟坚守至最后一分钟”。我兼做了上海“大公报”半年多的驻沈阳记者,不认识胡政之和张蓬舟其人,也不知道上海“大公报”的门朝那边开。但却觉得他们对于记者,颇为礼遇。对读书人很尊敬,这也就是在沈阳失陷当天,我尚替那家报纸,发了最后一条电报的原因。此外上海“大公报”对于记者发电报的字数,不加限制,而且要求发加急新闻电报。在那段日子,张蓬舟和我通讯较多,一直到后来我逃到重庆,张蓬舟还写信给我,他不相信共匪会席卷大陆,更不相信中国五千年的儒家精神,会抵抗不住共匪的邪说。因而他认为报人应为保卫自由,多尽一分力量。

此外我过去半生中,最得意的一件事是共匪已经打到沈阳城的周边,“新报”的总编辑汪河清和我商量,共匪入城在即,大多数报纸,已改称“匪军”为“共军”,“新报”是否也该跟随大家改变,我告诉汪先生,在共匪入城之后,我们即使管他叫“祖宗”,他也要捉拿我们去杀头。我们继续称之为“匪军”,他们也许会认为我们很有骨气,即使逃不掉而被捉,拿去杀头,也会快些。汪河清接受了我的意见,“新报”出到最后一天,第一版的头条标题,仍是“我军与匪军在东陵有激战”,那是三十七年十一月二日的事。

在这里必须一提的,是汪河清原是新六军在长春所办的“前进报”的总编辑,他逃出长春在我之后,他本预备携眷经沈阳返回关内,但我却建议徐露放,把他留在“新报”做总编辑,于是他和他的夫人便留了下来。等到沈阳城陷之日,汪河清和我还有“中央日报”的袁笑星,都列入共匪的黑名单中,被指为地方性的第五级的“文化战犯”。因为当时我们曾为“新报”招考了六名记者,考试是由汪河清和我主持。在我们所录取的六名记者中,平日表现很好,文笔也流畅,新闻跑的也勤快,而且平日言行,也拥护政府,没想到沈阳城破之日所考的六名记者中,竟有两名是匪谍,一个是“城市工作部”的,一个是“教育委员会”的。我们之被列入“五级文化战犯”,就是这两个匪谍,所开的黑名单。沈阳城破后,这两名匪谍,到处寻觅我和汪河清。由于当时急于逃命,我逃亡时,没有和汪河清联络,也不敢联络,后来在我逃抵北平后不久,汪河清也逃出魔掌,于是在北平见面时,给汪先生大骂了一顿。因为那时他的夫人,正在怀孕。汪河清在化装逃难中很吃了一些苦头。他责骂我“重命轻友”,自然是应该的。

一件难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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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新报”担任采访主任和作“大公报”驻沈阳记者的那段日子里,有一段在我的印象中,不能磨灭的事。

那是三十七年十月一日蒋总统莅北平召开军事会议,并预备在十月二日自北平飞到沈阳视察,十月一日晚间,国防部政工局的一位高级官员,先到达沈阳,当晚他就到上海“大公报”的办事处找我,要我给“大公报”发一条“国军收复辽西重要据点大虎山”的新闻电报。他并且告诉我,实际上大虎山并没有收复,发这条电报的目的,是要总统看了高兴。我告诉他何以不请“中央通讯社”沈阳分社发电,全国各报,都可采用,他说:“大公报”是政学系所支持的民营报纸,领袖很相信“大公报”的消息,中央社的消息,很可能被忽视。我说:时间已晚,而且剿匪总部检查新闻的官员,现在也找不到,电报不易发出。他则表示:由他本人在新闻电报上签字,就可以发出,勿须剿匪总部检查新闻的官员过目。同时他说:他的车子就等在门外,写好稿后,立即可以发出。我说消息是不确实的,报社会不高兴。他答:胡政之那边如果有什么问题,由他负责。总之让领袖高兴一下子,比什么事都重要。这也就是新闻记者报效国家的作为,我最后告诉他那岂不成为我们在欺骗领袖。于是他乃失望而去。

由于这类事情,使我想到,在大陆剿匪时期,将会有许多事,经由少数的高级官员,蒙蔽了上级,当然用心是善意的,但那些行为,却极可能招致不良的后果。

昭陵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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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阳的那段岁月,我的工作虽然很忙,却也有一些悠闲的日子。夏天在东关的万泉河畔看荷花,在初秋和朋友到北陵去看“昭陵红叶”,走在古老的树林中,欣赏一片一片的落叶。

沈阳的国立东北大学,就设在北陵。若是太平岁月,看那些年轻的大学生们,在古老的树下,发出朗朗的书声。该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事。

现在留在我记忆中的,仍是三十七年初秋和一位好友游北陵当时的情趣。记得当时两人曾爬上一颗老树,合唱“长城谣”,采些不知名的红叶,放在袋中,用小刀挖下树皮刻上自己的名字,在华表的前面野餐,然后在太阳将落的时候,坐三轮车走在平坦的马路上,享受着晚风的吹拂。

没想到那次昭陵之游,也竟是我离开大陆前的最后一次。也是记忆中,最美丽的诗篇。那是我生命史中的金色年代,充满青春与活力的金色年代。

被围困的长春城
一次交白卷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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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年秋八月,距离沈阳六百公里的长春,被共匪包围得越来越紧,虽然从新闻电报中,读不到长春市民被围城后的生活情形,但从中央社长春分社的“参考消息”中,已经知道当时的新七军和六十军,不断发生严重的摩擦,市民们连“豆饼”也吃不到时,已经开始吃树叶了!当我从剿匪总部看到中央社的那些不对外发布,单供军政首长阅读的“参考消息”时,心中像压了一块重重的铅,因为在那个孤城中,有我的亲戚、朋友同事和学生。

有一天,我碰到空军第一军司令部的飞行科长宋寿椿上校,在聊天时,他告诉我长春的存粮,维持不到冬天,政府已经派飞机向长春空投粮食,作为军糈民食。有时派出C46运输机空投,有时派出B25轰炸机空投。由于我们在长春时,相处得极为融洽,他已经不把我看成一个新闻记者,因为我向他提出一个要求,希望随空投的飞机到长春的上空去采访一次。写一篇文章。

宋寿椿上校,当时的答复是:他要向上级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获准。那时沈阳的第一军区司令是张廷孟将军,副司令是易国瑞将军。在当时有两位将军,常常亲自驾着飞机,飞往四平及长春一带侦察,一位是空军总部的副总司令王叔铭将军,另一位则是张廷孟将军。张廷孟和新闻记者接触不多,对记者也似乎没有什么好感,但我计划随机采访,他并没有反对。因此过了几天,宋寿椿上校告诉我说:上面已经原则同意我随机飞往长春,但有几个条件,第一不能告诉其他新闻同业,第二不能发布任何随机采访的新闻,第三不负安全的责任。理由是如果允许一个记者随机采访,其他记者提出同样的要求,军区司令部无法应付。因此随机采访也不能发布新闻。如果我同意三个条件,宋寿椿将替我安排时间。宋寿椿并说:如果我要不遵守诺言,就是出卖朋友,那时第一个受处分的就是他本人。

我当时未加思索的回答他:我愿意随机到长春上空去看看,回来后不写一个字的新闻报导。也绝对不会伤害朋友。当时的断然决定,只是基于一种好奇心,现在想来十分可笑和十分幼稚,因为新闻记者冒着危险随机去看空投,回来后又不能写一个字,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初秋之晨,我登上了B25炸机。轰炸机上仿佛有七八个人,其中包括正驾驶和副驾驶、领航、上炮塔和下炮塔的射击手,还有几名士兵。机舱中堆了一些粮包,上面绑了降落伞。

我们的飞行大约在两万公尺左右,飞机经过四平,到了长春上空,绕了几周,士兵们开始打开舱门,把粮包推下。在长春上空,我什么也没看到,看到的仅是地面上放出一股一股的白烟,一位士兵告诉我说:那是郊区匪军发射的高射炮弹,因为我们飞得高,炮弹对我们却毫无威胁。飞去飞回,B25轰炸机,飞得十分平稳,也没有开枪向地面射击。在回程中,飞机的副驾驶,并且走出驾驶舱和我们聊天。

当晚宋寿椿和我通了一次电话,我告诉他,这是一次“交白卷的采访”,因为我除了看到地面上一股一股的白烟外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并请他安心睡觉,明天的报上,不会有一个字的空投报导。

尽管我那次的采访,毫无所获,但是我仍然感谢宋寿椿上校,对我的信任。信任我不至于违背诺言。

内无粮草,外无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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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被共匪紧紧困住,是三十七年三月十五日四平陷匪以后,自那年的五月廿三日起,连小型的联络机,也无法在城区内的“皇宫机场”起落,名符其实的成了一个孤岛。因为守军的兵力薄弱,也无力出击,当时它的处境,真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因为自三十六年的十二月,潘裕崑所部的新一军三十师和五十师以及暂编五十三师,都被调往沈阳,长春仅留下了李鸿的三十八师,以及暂编五十六师和暂编六十一师,和由吉林撤到长春的云南部队第六十军。后来李鸿的第三十八师改编为新七军,李鸿也升任了军长,那就是防守长春的主力。

第六十军的军风纪,自吉林撤退后,一直不好,在吉林撤退时,且有掠夺事件发生,而由新一军三十八师扩编的新七军,在心理上就轻视六十军,因此这两个友军,一直就发生摩擦。

那年的五月中旬,新七军和六十军,在郑洞国将军指导下,自长春出击,出击的目的,则是扩张粮源,“抢粮”图存。当出击的行动开始后,新七军的卅八师和五十六师占领了距长春五十华里的小合隆,六十一师则攻下了长春以南三十华里的大镇范家屯,六十军的五十二师则占领长春东方廿五华里的兴隆山。但结果是“抢粮”的目的,丝毫没有达成。因为共匪在撤退时,已把粮食运走,出击的部队,仅在小合隆收购了几千斤粮食。

那次出击,既未打到共匪的主力,而且失去了人民对军队的信心。于是郑洞国又及早下达命令,要卅八师撤回长春。因为那次出击,长春唱的是“空城计”,怕共匪乘虚而入。

郑洞国的新部署是三十八师防守长春城区,六十一师第二团防守小合隆,五十六师一二两团防守大房身机场。五月廿三日晚间,郑在他的指辉部内,召集团长以上的军官,举行军事会议,就在开会时,匪军发动了一次攻势,小合隆和大房身的守军被围,经过一夜的战斗,共匪“以大吃小”的战术成功了。在战斗结束时,六十一师的第二团溃败,副团长被俘,五十六师的两个团,也全部瓦解,副师长王正国和两个副团长被俘。

洪熙街的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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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长春有人口六十万,部队五万余,五月以后,军方由于粮食问题严重,开始鼓励市民出城,并开放卡哨,但共匪却把放出的人,又赶回来。不过有一种情形例外,那就是凡是带出一支步枪或者机枪的予以放行。很明显的共匪是要市民吃光长春的粮食,减少长春的防卫能力。

进了七月,长春吃的问题,愈来愈为严重,守城部队,也以黄豆和豆饼作为主食,市内也有人因饥饿而死。于是市府下令,凡是可以充作食物的东西,不准随意搬动,由市府统一分配,而当时可以用作为食物的主要东西,则是造酒的曲子和豆饼。虽然酒曲并不好吃,但市民们仍然排队领取配给。

八月间,街头已有了弃尸,成群的野狗出去啃人尸体,然后人再杀狗,以狗肉充饥。那是当时的珍品。在无法忍受的情形下,人们潮水般涌向城外,但到了洪熙街的国军卡哨外,共匪仍不放行,有许多人向前冲,共匪就用机枪扫射,想回城国军也不准许,于是留在洪熙街地区的近十万市民,形成了一个人吃人的世界。从市区出来,带着少许食品的人,一下子就被人抢光,老弱妇孺,常被人践踏而死。当时的情势是先出市区的人,抢后出市区人的东西吃。不过也有少数人,爬出洪熙街的铁丝网。突破共匪的封锁线,逃得一命。另外则是匪军谍报人员,向持有黄金的人,售卖“窝窝头”,难民们用一个金戒子,可以向匪特买两个窝窝头,一两黄金,可以买五个窝窝头。但当囊中金尽时,也就临近死期。

我有好几个朋友,死于洪熙街的逃亡潮中。但也有极少数的人,从大劫数中,保住一条性命,当时从洪熙街爬出的文艺作家王光逖,便写了一篇“爬、爬、爬、爬出了长春”,给北平“益世报”,读来一字一泪。王光逖也由于那篇文章,而被“益世报”聘为记者。

据逃出洪熙街的一位朋友告诉我说:在饥饿中,在生死的边缘上,人为了求生,什么事都做得出,熬到最后,甚至连求死的勇气和愤怒的情绪,也完全消失。当时的洪熙街,真如同神话中的酆都城。

吃酒曲和树叶的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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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们-特别是年轻一代的读者们,也许没有人相信,民国三十七年秋天,长春的食米,每市斤会卖到一亿二千万元,在数学上是九位数字。更不会有人相信,在那个时候,还会有人用抬高物价的方式发财。但当时,确实有人囤积居奇,而且军需人员和粮商间,还在互通消息。

我的朋友韩道诚教授,当年他在新七军政工处任科长——后来告诉我说:“那年的中秋节,军方把储备过冬的食粮中,抽出了一部分,发了一天实物,算是犒赏,那是长春笼城中,几个月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也是他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事。”韩道诚特别提到,“那年八月中秋,困居长春的市民,吃完酒曲和豆饼之后,都面部浮肿,当人们,连树叶都吃光时,共匪却在更深人静时,故意杀猪,把猪的叫声,用扩音器,向驻军地区播放。那种心战方式,真是最狠毒的一遭。”

三十七年八月,政府派出飞机,每天空投粮食十八万斤,但粮食投下后,落入六十军的防区,就由六十军没收,落入新七军的防区,就由新七军收藏。落入民家,就被拾获者隐藏。更有些因风向不对,飘落匪军地区。那些粮食,依照政府的计划,是给驻军过冬用的,但局面却没能支持到冬天。

那年九月,共匪自辽南调来早期向共匪投降的原六十军一八四师,由潘朔瑞率领,先向六十军进攻,然后再向六十军军长曾泽生劝降,并在六十军司令部的地下室内,设了一个联络电台,作为匪军和六十军的通讯工具。那个秘密,很快的就被长春情报单位负责人安震东获悉,并且报请郑洞国处理,但郑却不敢动手。

十月初旬,政府决定放弃长春,并派了一架P51机空投突围命令。当时的撤退计划是:新七军和六十军,向梅河口方面突围,然后由廖耀湘兵团接应,撤至沈阳。但这个命令,马上被六十军泄漏给匪方,于是共匪就预备了两个纵队截击,另派十一个独立师追踪,企图一举消灭新七军。(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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