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五類憶舊:我親歷的殺人

王法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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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1年04月03日訊】1950年3月25日共產黨在北京殺第一批人,我親眼目睹。共產黨與歷朝歷代殺人有一個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開會殺人,要殺人了先開會,然後遊街,開著大卡車。這一批共殺53人,都是糧店老闆,剃了光頭,一輛卡車裝6個,一面站3個,臉朝外。軍人一手拿著大片刀,一手摁著這些人的脖子,他們的罪名是囤積居奇、操縱糧價,當時叫「打老虎」。

1951年鎮反,跟國民黨沾邊的人,道會門(包括老和尚),頭疼腦熱時給灶王爺燒個香、磕個頭的山裡人,都算反革命,在可殺之列。你們那裏殺那麼多反革命,我們這裡殺得這麼少,這不落後嗎!殺人也要攀比。這樣一來,燒香的老太太也倒了霉了。

河北易縣抓出一個30多人的反革命集團,說是一貫道,但是沒有殺他們。每逢廟會,共產黨就讓他們穿上皇帝的衣服,穿上娘娘的衣服,或者大臣、太監的衣服,讓他們自己說自己的反動思想——「我要當皇帝」,「我要當娘娘」,讓他們充當反動活教材。後來胡耀邦掌權,給他們落實了,說他們不是一貫道,其實這些人根本不知道甚麼是一貫道,都是公安局給他們編的,一套一套怎麼說。那些衣裳也是公安局給的,讓他們去這樣做。

我其實沒有給共產黨提過意見,一次發言也沒有,一張大字報也沒有,也被打成右派、反革命,從1958年4月到1979年10月,勞改21年半,這裡的故事太多了。

跟我一塊勞改的有個李健,是共產黨縣級法院審判員。河北農村,五天一個大集,三天一個小集,在鎮反高潮時,共產黨規定,大集殺五人,小集殺三人。縣有大縣,也有小縣,小縣也不甘落後啊,人家殺得多,你殺得少,那哪成啊。鎮反時李健審了一個犯人,姓王,判了死刑。一般殺人佈告上最後一句話都是「驗明證身,綁赴刑場,執行槍決」,其實此犯根本就沒有驗明證身。監獄裡有兩個姓王的犯人,獄警提人,一叫名,其中一王,也沒聽清楚叫誰,就答應了,站起來往外走,也不知要幹甚麼。獄警不問三四,上去把他脖子、嘴拿繩子勒上,怕喊冤啊,綁到了刑場上。

李健走到集上,一看,人錯了,不是他審的那個人。這怎麼辦啊?趕緊告訴法院院長。院長一聽,就罵他,怎麼搞的!李健問現在怎麼辦?佈告都已經貼出去了。院長說:「殺錯了就殺錯了,下個集再殺那個人不就得了嘛!」

這件事如果就李健、院長知道,也就完了,可是李健老跟別人說:「哎呀,殺錯人了!殺錯人了!」這一來,院長發怒了,把責任都推到李健身上,給他一個處分。李健內部做了檢查,檔案裡也裝上了。李健覺得冤枉,人是我審的,往外叫人可不是我叫的,而且我發現了錯誤,也及時告訴你了,這處分,我不服。越不服越處分,越處分越不服,最後被送進勞改隊。勞改隊裡要認罪,他說:「我怎麼認罪啊,是院長記了我這個仇了!」

和我一起勞改的還有個李省悟,河北河間人,原來是國民黨憲兵營長。國共內戰時期,共產黨對外許諾,凡投降的,官升一級。李省悟見國民黨大勢已去,就和另外兩個營長一起脅迫團長,想起義投降共產黨。團長和另兩個營長最後放棄了起義,覺得這樣做有辱人格。李省悟一意孤行,自己帶著兩把手槍投降了共產黨。李的岳父是國民黨的縣長,曾告誡他:「你不能投降!共產黨對待投降俘虜,當場不殺,以後殺;在前方不殺,在後方殺;現在不殺,將來殺。」李省悟不聽,他認為投降共產黨的人多了,怎麼可能呢?

共產黨一開始還優待他,讓他寫信勸憲兵團投降。憲兵團沒有投降,李省悟功沒立上,共產黨也就沒有給他陞官一級。李見沒給自己陞官,就去問,主動要陞官,他覺得自己怎麼也得當個師級。共產黨就說,你這人是假起義,真李省悟逃跑的時候已經被憲兵團長槍斃了,你根本就是冒名的,還想當師長?

李省悟找來各種材料,證明自己是真的,但沒人理他,軍隊也不留他,給他轉業了。他後悔沒聽岳父的話,看來共產黨明不殺暗殺、今天不殺明天殺,是真的啊。李省悟老是跟人這樣說,他老婆一看這個人完了,可不能把自己和孩子搭上,就和他離了婚。這一來,他更不服氣了,起義了官沒升上,連家也沒了。他不服氣,越鬧越鬧,最後被送進了勞改隊。

勞改隊批判他的反革命思想,說他懷念國民黨,想復仇,就鬥他。其實勞改隊不讓搞文化大革命,因為已經都是被打倒的人了,就不搞了,可是勞改幹部裡有些以整人為樂的壞人,好人也不敢管他們。

有一個王隊長,名叫王震川,老是整李省悟,叫犯人們「幫助」他,一「幫助」就是打,我看見脊背被打得肉都離開骨頭了。打他的時候,他真硬,就是不喊叫,也不出聲。有一次晚上鬥他,罰他站,王隊長叫人架住他的兩隻胳膊,下面點著原油。原油煙特別大,就用煙熏他。兩邊的人都得輪班換人,誰都受不了那個煙熏火燎。那晚我值班,風很大,風一吹,火一撩,撩到李省悟臉上,頭髮、眉毛一下子就燒著了,臉都是黑的了,李省悟就是不出聲。

我一看,不好,這要出人命,趕緊報告王隊長。王隊長就罵我:「你這個小子真混蛋!你看他的骨頭多硬啊!」接著燒,李省悟臉上的肉皮慢慢燒熟了,他掙扎著,一下子掙脫架他的人的手,往自己的臉上一抹,變成了一個大花臉,黑的黑、紅的紅,這時他才喊出來:「蒼天啊——蒼天啊——蒼天啊——」連喊了三聲。王隊長一擺手,說:「散會!」於是會就這樣散了。從那以後,王隊長就不再鬥他了。

到了新年,我們勞改農場的場長說,要讓大家過個好年,保證吃好,不鬥爭了。過年要交心,談怎麼把年過好,大家都交心。李省悟交心時說:「過年這四天,我保證不殺人。」

李省悟的監管人叫蔣少先,外號大土匪。李上茅房、打飯,他都跟著,監管他。蔣聽到李省悟說「保證不殺人」這話,站起來就對他拳打腳踢又打又罵:「你甚麼玩意兒啊,還想殺人!」本來場長都說了,不讓打人,他又打開了。李省悟冷笑,對蔣少先說:「嘿嘿,我不跟你動手,我跟你動手,三個五個你也不行。」李省悟以前是憲兵,會一套武術。

李省悟去打飯,蔣少先後面跟著。打飯回來,李省悟先進門,門自動關上,把後面邁腳進來的蔣少先的菜打翻了。蔣不幹了,說怎麼辦?李省悟說,又不是我給你弄掉的。我那天值班,就把這事報告給隊長。隊長說,多賣給他兩份菜,這件事當時平息了。

晚上李省悟下手了,先殺別人,再自殺。他偷了一把剃頭刀,連割了三個犯人的脖子。被割的第一人叫徐占鰲,挨著李省悟睡,脖子上挨了兩刀,切斷了動脈,血打到天花板上,濺得到處都是,接著又去割其他人的脖子,但都沒割到動脈。當時屋裡12人,誰都沒敢出聲,全都嚇傻了,眼睜睜地看著,也動不了。其中有一個久經戰場的國民黨營長,負傷三十多次,這時候也說不出話來。

蔣少先手腳並用逃出去,爬到院子裡,喊了一聲「殺人啦!」聲音很小,都變了聲了。我值班聽見了,一腳揣進門,一看也嚇傻了。徐占鰲的血還在往上打,李省悟正坐那兒用刀片割自己脖子。他的手已經軟了,割不到動脈,沒一會兒他也出溜倒了。地上一層血,冬天很冷,我的球鞋抬起來都覺得粘粘的。我強站著沒摔倒,趕緊去找隊長。「李省悟殺人了!」我拍門。隊長沒出聲。我就砸他的門,喊:「李省悟殺人了!」隊長不敢出門,在屋裡說:「知道了。」

因偷竊進勞改隊的徐占鰲死了,24歲,那一天是他結婚的第十天,李省悟和其他兩位被他割脖子的犯人都被救活了。至於李省悟最後的結局,我就不知道了。

王震川隊長讓我去整別人,我不願意,他就認為我對毛澤東不忠,對文化大革命有看法,罰我站,在勞改隊院子裡立了個毛澤東紙像,大概一米寬,一米三、四高,天天讓我衝著毛澤東像罰站,吃飯也得衝著毛澤東像站著。別的隊長去了讓我下來,他回去了還讓我接著站,就這麼一直站了三四天。

有一天晚上,院子裡又點著了原油。以前點火烤李省悟,現在不烤人了,但天天晚上還要點火,造那個氣焰,在院子裡放火放煙,唱歌,喊口號,又開會又喊,一百度的大燈泡有好幾個。很奇怪的是,那天晚上不知怎麼,鋪天蓋地的屎殼郎衝著這個光亮飛過來,把院子裡那個毛澤東紙像撞了個稀爛,沒碰倒,把紙都給碰爛了。屎殼郎碰到牆上掉下來,有死的,有半死的,我們掃了掃,一共裝了九大麻袋屎殼郎。屎殼郎救了我,王隊長不罰我站了。沒過幾天,這個王隊長遭了報應,得了癌症,很快就病死了。

――本文轉自《黑五類憶舊第十期》,焦國標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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