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鬆手的感情

湘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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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獨生女的如萱已經完成大學學業,有了工作,可是母親對她仍舊是像小孩子一樣照顧,她想減輕母親的負擔,帶奶奶前往就醫,可是母親不放心;她想幫忙處理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因為母親不願放手而作罷,母親從生活作息到服裝、家事,叮嚀、交代加上緊迫盯人,幾乎讓人無法喘息。

偶爾坐在電腦前處理未完成的作業、或看一部影片遲遲沒睡時,母親不過問什麼理由,只提醒睡覺時間到了,再不離開座位的話她索性站在旁邊繼續催促,直守到如萱就寢為止。就這樣,如萱的生活步調不能絲毫偏離母親定好的軌跡,讓她感覺壓抑和局促,感覺根本活不出自我。

如萱一心想要擺脫母親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和約束,想要離家到外地工作,她如此渴望飛向外面遼闊的世界,她多麼想擁有自己的生活方式,爭取生活自主權,她更想大聲告訴母親:「媽媽!我已經長大了!」

然而母親經常抱怨為何每天有做不完的事,然後把矛頭指向一直不管事的父親,時時爆發的爭執與冷戰,讓夾在中間的她左右為難,長期沉悶又火爆的家庭氣氛讓她對婚姻有份恐懼。然而內心深處基於一份責任、孝順和不捨,讓她無奈的留在家裡,期盼的溫馨家庭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擁有?

如萱的母親──淑華,做事認真負責,嚴格要求自己在工作和家庭中扮演稱職的角色;她感嘆自己是夾在兩代間最辛苦的一代,上要孝順奉養長上,又要為兒女做牛做馬,盡心盡力為家庭奉獻付出。除了堅守工作崗位外,每天一定維持家中窗明几淨,準備三餐,打理內外所有雜事,日子始終過得非常忙碌。

求好心切的她旣放不下家中大大小小的瑣事,又埋怨丈夫不願分擔家務,連所有採購跑銀行的事都要她親自完成,所以長期疲累的她心情始終不輕鬆,甚至看見每三個月輪流來家住的婆婆就會怒火中燒,她遷怒婆婆失敗的教育才有不懂體貼的老公,甚至在孩子面前用冷峻的言詞指責老公。

我問她,結婚的時候都沒能要求丈夫改變習慣,婚後二十五年了還能改變一個人根深蒂固的生活習慣嗎?如果你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愛他原來的樣子嗎?企圖改變別人是一件困難的事,同時也是把自己的快樂交由別人去掌控,為什麼就不試著改變自己呢?然而固執己見堅持完美的淑華卻反問一句:「為什麼要改變的是我,而不是他?」

媒妁之言的婚姻,似乎從沒有滋長過愛情,心中保留一份憧憬和期待,她一直想追求心目中理想的夫妻模式,於是現有的夫妻關係讓她不能理解,無法滿足,也不認命。多年來不停的抱怨,她的姊妹們聽她不斷重複同樣話題,已從同情轉為斥責;她的女兒也從耐心聆聽變得不耐煩。看來她的確很難聽得進別人的建議,積累的不滿和埋怨越來越多也越嚴重,她形容自己已經快要發瘋了。

雖然在父母眼裡孩子永遠都是孩子,但是隨著年紀增長為人父母的是否也要學習放手,學習接受孩子逐漸長大的事實,畢竟我們不能呵護孩子一輩子。與其不斷的抱怨、期待丈夫的改變,為什麼不改變自己的觀念、調整生活的步調,「寬以待人」的道理也適用在家人身上,才不會造成身邊親人沉重的壓力吧!

良好的夫妻關係是家庭幸福的基礎,當其中一方長期忽略對方的感受時,會使對方將感情轉移到外面世界或孩子身上,或許淑華內心深處熱烈期待一份家的歸屬感,卻得不到丈夫的支持,造成內心沒有安全感,於是透過對孩子的過分呵護作為自己被重視的心結寄託,她已陷入了親情與愛情的迷惘中,將自己緊緊的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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