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黑道–一個法律繫副教授的“打黑”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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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epochtimes.com)
【大紀元9月5日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充滿兇險的“臥底”經歷,使何銘大大豐富了閱歷,而地方黑惡勢力的丑惡行徑及其賴以生存的社會陰暗角落,也正被一點點暴露在陽光下

臥底黑道 一個法律繫副教授的“打黑”傳奇

新民周刊9月4日報導,何銘(為安全起見,在此使用化名),西南某師大法律繫副教授,一個頗具傳奇色彩
的人物。

從1994年開始,他通過種種渠道,冒險深入黑惡勢力,獲取了大量第一手材料。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8月16日有關他的傳奇經歷一經披露,立即引起了社會廣泛關注。8月29日,當本刊記者通過手機找到他時,何銘顯得有些無奈。

“曝光”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經常有人把他當成“黑老大”,求他幫忙追討債務;一些“道上”的朋友也“有些反應了”。“我正在想法設法消除影響”,何銘的四川方言中透出一絲憂慮。

如今,他已同當地公安局達成協議,繼續從事“黑道”研究。

一個表情誘發他一個念頭

何銘對黑惡勢力現像的研究,始於1994年。那年7月,他帶著20多個大學生到四川某縣進行社會實踐,在該縣政法委書記辦公室,一份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份廣安地區政法委轉發的四川省政法委的通知,要求注意當前農村的黑惡勢力現像。出於職業敏感,研究法律多年的何銘,一下子萌生了研究黑惡勢力的念頭。

於是,他將學生分成4組,分別去看守所、公安局預審科、檢察院等處,實地摸了摸情況。看了采集到的材料後,何銘形容當時“心情是沉重的”。這是他對地方黑惡勢力現像的第一次接觸。

回到學校後,何銘根據調查材料,撰寫了他第一篇有關黑惡勢力的論文《對農村地方惡勢力的初探》。可是,這篇論文並未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

90年代中期,中國內地黑惡勢力頻現,橫行無忌。遼寧義縣出了個“東北四虎”,還有劉氏集團、佟氏集團,海南出了手槍幫,王英漢新“南霸天”等等。這些犯罪團伙普遍的特點是:挑戰法律,侵害他人利益,殘害他人生命,為所欲為,魚肉鄉裡。當一繫列有關黑幫的犯罪事實擺在何銘面前時,他在震驚和憤怒之餘,也堅定了研究黑惡勢力的決心。

1995年,“中國第一打拐案”塵埃落定,一個隻有23歲、長相漂亮的姑娘被作為主犯之一判處死刑。在接受電視臺記者采訪時,女孩子對生命的漠視讓何銘深受震動。記者問:“你這麼年輕漂亮,面對死刑有什麼想法?”女孩淡淡地回答:“喫也喫了,玩也玩了,死就死吧!”何銘說,女孩對死亡的無所謂態度讓他怎麼也想不通。

1996年3月,何銘熬了3個通宵,寫成研究黑惡勢力的論證報告,申報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同年6月,審批部門同意了何銘的申請,並撥了2萬元的研究基金。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看著案頭上整理出的一沓沓報刊資料,何銘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其實,他心裡是清楚的:要做好研究,必須深入“敵後”,拿到第一手材料。但黑社會是隨便進得去的嗎?何銘至今還對自己當時的矛盾心態記憶猶新,他猶豫再三,最後一不做二不休,“就要和那些黑老大接觸!”

差點死在亂槍下

1997年夏,重慶某縣破獲一個長江沿岸繫列搶劫案。當時恰逢何銘帶著學生在該縣社會實踐,於是他決定先研究這個犯罪團伙,摸一摸他們的心態。

何銘找到當地的政法委書記,從他口中得知該團伙共有七八個人,經常在公共汽車上搶劫。在縣公安局看守所,何銘見到了其中一名主犯,後者顯得有些悔恨和無奈。何銘問他:“你們做這種事,就不怕別人反抗?”那人回答說:“我們一去就把別人嚇跑了,我們也知道做這個判得重,能不動手就不動手。但如果遇到不‘懂事’的,就隻把他弄翻。”

聽了這些話,何銘終於明白幾個人搶幾十個人的事兒了。槍打出頭鳥,導致最後的結果往往是,車上十幾個人“規規矩矩”地就被幾個人打劫了。黑惡勢力能夠橫行,主要是因為他們利用了人們的弱點。

通過這種方法,何銘接觸了十幾個黑惡勢力的主犯,他們走上黑道的原因不盡相同,但都犯下了累累惡行。所有談話內容,都被他記在了厚厚的幾大本筆錄上。但何銘還不滿意,他總覺得有些犯人的話摻著“水分”,不能完全相信。要想得到第一手材料,那就隻有深入黑惡勢力內部,和黑社會老大們“親密接觸”了。何銘耐心尋找著機會。

1998年下半年,何銘從一位高中同學處得知,他有個同學是“喫血飯”的,他知道機會來了。通過高中同學的引薦,何銘認識了外號叫“刀疤”的黑老大。他專門在藥材市場收取“保護費”,受甲老板委托到乙老板處“收賬”,然後再受乙老板委托到丙老板處“收賬”。“收賬”的辦法很簡單,不給就動手,整日在刀光劍影中過日子。

“刀疤”的父親是南下干部,家裡隻他一個兒子,從小養尊處優,長大後一事無成,後來去內蒙古當了特種兵。父親退休後,那種人走茶涼的感覺在他心裡留下了陰影。復員後他進了一家企業,企業垮了他就無所事事。這個昔日的“公子哥”有種生不逢時的感覺,對社會現實強烈不滿,想法偏激,最後走上了刀尖上討生活的道路。

一年後,當何銘再次見到“刀疤”時,他有些黯然神傷。原來,他的老大位置已被取代,這種取代是殘酷的,他內心的那種“自尊”受到了強烈打擊,但他居然能奪回霸主地位。

新來的老大是一個文弱的年輕人,二十幾歲,大學本科畢業。何銘注意到,“刀疤”對他言聽計從,恭恭敬敬的。至於“換位”的經過,何銘是後來纔知道的。

年輕人本是新進來的,但他有頭腦,“刀疤”幾次遭遇危機都在他的指點下化險為夷,而內部一旦出了事情,年輕人也能毫不費力地解決掉。平時,他很善於結交幫會骨干,慢慢地取得了其他人的信任。於是在一次風波後,他理所當然地成了新老大。

何銘隨後見識了新老大的“功力”。年輕人一開始便“改組”幫會,進行明確分工。他首先設立“信息員”,打聽到哪裡的老板外面有債權,數目是多少;同時了解債務人是誰,有無償還能力等;然後派出“談判員”,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讓老板們相信不依靠他們,就算法院判下來也無能為力。與此同時,新老大還加強了內部管理。他們硬性規定討債的傭金,如果發現“執行員”多收錢,就進行剁手指等殘酷懲罰。

越來越多的黑老大看到了“文化”的力量,這是何銘“臥底”經歷中感受較深的一點。北方某市一位在當地“呼風喚雨”的黑老大杜槍,就是其中之一。杜槍由於種種原因坐了兩年冤獄,出獄後心灰意冷,對社會充滿了偏見。他相信隻有黑惡勢力纔能保護他,於是加入黑惡勢力組織。因為他有文化,幾年後就坐上了老大的位置。

幾次見面後,杜槍就與何銘稱兄道弟了,杜槍比較欣賞文化人,對何銘充滿了敬意。何銘從他那裡了解到了許多黑社會組織的內幕,為他的研究提供了最為鮮活的材料,也極大地豐富了他的閱歷。

盡管和黑惡勢力的頭頭腦腦關繫融洽,但有時也會有危險。“一次我就差點被亂槍打死。”何銘憶起當時的情景時,仍是心有餘悸。當時在四川一個小縣城,何銘通過朋友介紹,以法律專家的身份去見當地某黑社會的一個頭目。該頭目把何銘領到一家夜總會,服務小姐不小心把茶水灑在了他身上,他便快步拉住她,揮手就是一巴掌,隨後,他身邊的幾個壯漢衝過去,掄起凳子就是一陣毒打。

就在何銘驚魂甫定時,夜總會的門忽地被推開,幾個漢子持槍衝進來,何銘還未看清,頭目一個虎撲把他按倒在吧臺裡,瞬間聽見乒乒乓乓一陣槍響。不到一分鐘,槍聲消失了,何銘從吧臺裡探出頭,赫然發現地上躺著4個人,渾身是血,衝進來的壯漢早已不知去向。

到2002年,何銘接觸到的“老大”級別的黑道人物有十多個。這些“老大”分布在海口、廣東、湖北、四川等地,骨干多達上百人,資產最多的達到數千萬。

沉默的暴力:隱陷性脅迫

在研究過程中,何銘意識到一個新問題:隱陷性脅迫。這是指犯罪嫌疑人沒有使用暴力手段,也未對受害者進行威脅,但在精神上形成強制,阻止受害人的反抗。何銘認為,這與以簡單的使用暴力不同,如今的黑惡勢力常采用更隱蔽的方式進行斂財,最常見的就是利用隱陷性脅迫。

何銘舉了一個例子。一個黑老大去銀行存錢,看到一個營業員很漂亮,於是就把她約了出來。他們在一個地方見了面,黑老大什麼也沒說,就拍了拍她的肩。沒過多久,兩人就同居了。後來,女營業員跑出來把黑老大告了。

但像這種情況就不好定罪,他隻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甚至連一句威脅的話都沒有說,但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使女營業員就範,那就是人們對黑惡勢力的恐懼。從手法上說,結伙作案,重復作案,本身就形成了一種暴力威脅。因此,何銘建議人們要勇敢面對黑惡勢力,善於用法律手段保護自己。

除此之外,何銘認為,目前我國應該完善有關黑社會的立法,制定有關黑社會的專項法律,進一步明確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構成要件。目前,關於黑社會性質犯罪的隻有《刑法》第294條對此進行了立法,但這個立法不管是從認定犯罪,還是從量刑的角度上看都是需要完善的。

黑惡勢力產生的根源

在黑幫臥底3年多,何銘積累了大量的一手素材。近日,由他根據親身經歷撰寫的《黑惡勢力犯罪研究》即將出版,該書從歷史、文化、經濟和政治4個方面,對地方黑惡勢力產生的根源做了詳細闡述。

“事實上,黑惡勢力形成的根源非常簡單。”何銘向記者介紹說,“首先,它的產生有其歷史根源。20世紀初,黑社會勢力曾達到極為猖獗的程度。既然稱之為‘社會’,那麼這一組織群落必然有其特定的結構,以及特有的文化。新中國成立後,黑社會勢力在組織結構上逐漸被消滅,但其內在文化卻‘潛伏’下來,後來通過一些武俠小說、電影等媒介的有意激發,黑惡勢力得以‘借尸還魂’,從而迅速在社會上傳播開來。這是它產生、發展的思想文化基礎。”

黑惡勢力的形成還有其經濟基礎。改革開放後,物質文明逐漸豐富,不可否認的是,它在改善了人民生活的同時,也極大地刺激了一些人的欲望。在一部分先富裕起來的人群中,一些非法致富者的出現,刺激了人們用非法手段攫取財富的衝動。同時,我國在經濟管理方面的自由、放開,也使個人開辦公司的可能成為現實,這也在客觀上為一些不法分子進行非法勾當穿上了冠冕堂皇的外衣。

此外,在政治上,隨著社會控制力的減弱,一些不法分子趁機混入鄉鎮一級的組織。例如,有些地方鄉鎮吸收了許多社會閑散人員,組成“棒子隊”,向農民追討稅費;在另一些地方,甚至將這些人吸收進了聯防隊和治安處,為他們從事不法活動提供了政治保護傘。

打擊地方黑惡勢力,任重而道遠。在采訪結束時,何銘告訴記者,他將繼續深入“黑社會”,將研究進行到底。(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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