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時光隧道中

—— 三義泰安舊山線懷舊之旅 ——

黃淑貞 撰文、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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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安
迎面而來的婦人問道:你們從哪裡走來的?
依然驚魂未定的我回答:三義。
她含笑的說:你們好厲害呀!
我說:還好啦!只是在鯉魚潭水庫上方行走時很恐怖。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答道:小時候我們都走到哪邊檢拾木材……
我驚訝的說:你們才真的厲害呢……

那一天,我們徒步自三義走到泰安,沿著舊的山線鐵軌一路向南行,只緣於想見桐花滿山滿谷的綴雪風華。

對於桐花,雖然曾經見過她的繁華樣貌,總是期待能再度相見;儘管經常在山裡跑來跑去,從三月開始常在不經意的轉彎,望見她巧笑盼兮的招著手,以雪白的色彩鋪灑在綠意濃烈的樹梢,那股撩撥的情懷,卻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總希望能再度踩踏在落英繽紛的小徑,嗅聞風中的清香,凝視瀟灑飄落的姿態,而這樣一個夢,我寄託在這條舊山線。

曾有消息指出,已棄置多年的台鐵舊山線為了因應觀光產業的發展,擬在三義到后里之間行駛蒸氣火車,重現昔日火車文化;經友人邀約,預計走上16公里的路程,在火車上路之前來一趟懷舊之旅,如果幸運,將可一賞油桐花的風采。

就這樣,一場預計的美麗邂逅,於焉有個開端,然而時序的變化卻讓期待的心緒沿著舊山線遺落在枕木與鐵軌交錯的步履中,只有零星的雪花殘留枝頭,所經之處已被盛夏的翠綠環抱,少了桐花的驚喜,便將焦點灑落在左顧右盼中。

同行的三個大男生,素來是山中健腳,今日緩緩下切的路徑真是如履平地,也一反常態的和我一起觀察兩旁的植被與棲息的生物,瞧他們認真做著筆記,湧起的滿足感十足,畢竟平時他們是不允許我如此怠慢腳步的;而今日,在放慢的過程中,終於能體會我經常落隊的誘惑緣由,且融入其中享受觀察樂趣。


花落滿地卻一樣保有醉人的風采

隨性的我們,早晨捨棄鐵道,反走素有綠色隧道之稱的自行車道,從三義到勝興火車站共4.5公里,短小迷你,兩旁偶有濃蔭庇護,舒適宜人,高大的油桐與相思樹撐開大傘,給予我們好的開始。油桐早期是經濟作物,為了煉製桐油,所以滿山栽種,當桐油不再交易熱絡,棄置山野,反倒今日成為苗栗縣的重要資產,每年的桐花祭吸引無數旅人聚焦在苗栗山城;而相思樹也是民俗植物,是先民燒製木炭的重要樹種,現在少生產及加上耐旱的特性,4-5月來到苗栗、台中一帶,黃黃的山頭正是它們存在的炫燿。

俗稱的台鐵舊山線指的是從三義到后里段的舊鐵路,全長15.9公里,這區間由於坡度過大,且單線通車,經常影響行車速度,所以台鐵在泰安與三義之間截彎取直建了新的山線鐵路,以取代舊山線的運輸功能,處於其間的幾個山城都是赫赫有名,在結合人文史蹟及地景的產業發展中,以勝興火車站最為熱門,既是苗栗縣的縣定古蹟,也位於舊山線的最高點402.326公尺。這條舊山線鐵路是學生時代北上唸書必經的一段,在緩緩上升的坡道中,會經過數個漆黑的隧道,沿途經橋樑的轟隆聲以及便當的叫賣聲,還有漂浮在空中濃濃的油味,串起學生時代的青春回憶;至今依然記得在北上火車上不了25/1000的坡度下,會倒退250公尺再向上衝到勝興車站的情形,在不追求速度的時代裡,輕搖右晃的帶離舊日生活圈子,步上新里程。


龍騰斷橋的丰姿

這一趟鐵支路之旅,並未走上全程,卻仍需經過6個隧道,三座花樑鋼橋,其中橫跨的魚騰坪鐵橋因發生過事故所以封橋,改走聞名遐邇的龍騰斷橋步道,曲折迂迴中接回南下的鐵道,也讓以為必須中斷的行程得以進行。經歲月摧煞的龍騰斷橋,號稱是台灣鐵路的藝術極品,至今已有百年時光,若非1935年的關刀山大地震將其震斷,這座未用一包水泥及鋼筋,僅以石灰黏結紅磚及花崗岩的古樸橋墩,更能彰顯前人的技術及施工的細心。當斷橋遇到藍天、遇到攀附的榕屬植物,每個人的藝術細胞竄出,紛紛在古樸的線條之中捕捉現代感,捕捉洋溢的生命力 。


生命力旺盛的榕樹

續向南行進,附近的商家要我們小心,因為在枕木附近經常會發現蛇類,小心翼翼的前進著,進隧道必定以頭燈照明,避免無謂的傷害產生,非常幸運的,我們在6號隧道發現一條龜殼花,在頭燈的協助下拼命的為牠留下倩影,這意外的插曲增添此行的驚險因子,然而對我而言,真正考驗的卻是橫渡景山溪的鯉魚潭橋,向下望著間距相等的鋼樑,依然可見下方通行的車輛及碧綠的水潭,雖想走出韻律感,一步一腳印,雙腳卻不聽使喚的開始軟化,總要走走停停的蓄積再次抬步的勇氣,見車輛呼嘯而過心就一緊,儘管夥伴護航,仍需自己勇敢前進,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座橋,等在前方的仍有一座……


橫跨在大安溪的花樑鋼橋

走在兩側清翠的綠意中,頂著尚未發威的陽光,踩踏枕木及滾動的石塊,聞著蒸散的瀝青味,五月中的遠行恰似一趟回歸之旅。回程,我們以8分鐘的電車時間自泰安到三義,只見夕陽的餘暉慢慢西沉,染黃車廂,也映照在疲憊的每張臉上,速度帶來的朦朧景觀,恰似過眼雲煙;今日的舊山線之旅,儘管漫長,腳踩著實地,眼睛所見,任我們停留品味;鼻子所聞,儘管非新鮮,卻帶有時空的味道。在時間的流轉中,點滴回味在心頭……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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