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車環遊世界飲食奇遇記──

法國深山 巧遇東方人村民

石田裕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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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山羊乳酪和葡萄酒,辛微笑著說:「我很喜歡這樣,一整天最期待的就是邊聽音樂,邊享受這個了。」

音響傳出莫札特的交響曲。山村裡,街燈稀稀落落,窗外的景物已籠罩在黑暗中,聽說這裡的居民只有十九人。

我在今天下午抵達這村子。之所以停下來,是看到村子後頭的山頂有座古城,要靠近參觀,似乎只能下車徒步上山。

為尋找一個可以安全保管自行車和行李的地方,我在杳無人煙的寂寥小路上漫步,辛正好出現了。

他正在遛狗,和我四目目交時微微一笑,用英語出聲向我打招呼。

難以理解的是,他是東方人。為什麼法國深山的村子裡會有東方人呢?

更讓我在意的是那獨特的氛圍。雖然外表看來四十多歲,臉上卻都是密密麻麻的皺紋,右臉頰更有道深深的傷痕,好像被削去一塊肉。總覺得這人臉上雖然掛著微笑,視線卻十分銳利。所以,當他說:「可以把自行車和行李放在我家啊!」我並沒有馬上回應。

住附近的婆婆這時正好經過,和他聊起來,兩個人露出爽朗的笑容,用法文似乎聊得很開心。看他們的模樣,我想應該沒問題吧,就決定相信他了。

參觀完城堡,回來已是黃昏,辛邀我到他家玩。屋裡傳來熟悉的旋律,原來是莫札特的《木星》。

他家裡有位印度裔女性。辛說:「她是從斯里蘭卡來的,朋友介紹我們認識,後來當了一陣子筆友,兩年前邀請她過來這裡結婚。」

他太太小心翼翼望著我。

「而我是柬埔寨人,兩個人現在住在法國的山村裡。」辛說完,有幾分自嘲地笑了。

太太端咖啡到客廳來,然後就坐在辛身邊,她的表情柔和了些。辛喝著咖啡,打開地圖說:「我來告訴你這一帶有什麼地方值得一看吧!」那時我才注意到他右手的怪異之處,要說我沒嚇一跳是騙人的:他的右手只有兩根手指頭。

辛留意到我的反應,微微苦笑,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是被地雷炸到的。」

「……」

接下來他從口中吐露出的故事實在太悲壯,聽得我甚至忘了出聲應和。

辛是住在柬埔寨的華僑,二十三歲時受共黨波布政權迫害,打算逃到國外。沒想到才剛出發想逃到泰國,前頭的車子就誤觸地雷。

等他回復意識時,右手已經失去三根指頭,胸部、手腕和右臉頰也都受了重傷。八個同伴裡有三個死去,生還者也根本無法走動,只能在叢林裡等待救援。

隔天,一群同樣試圖逃到國外的中國人偶然發現了他們,卻沒有餘力幫助皮膚潰爛、發出惡臭的傷患,辛那群人就被扔在叢林裡頭。

「兩天後,我們被泰軍的直昇機救出來,是那群平安逃走的人替我們聯絡的。」

辛用左手蓋住右手,靜靜地撫摸著。

他望著自己被削去三根指頭的右手,那三天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等待救援的呢?我再次凝視他臉上滿布的細密皺紋,或許會比僅餘兩指的右手更能傳達出實況的慘烈吧?

他在巴黎待了一陣子,因為不喜歡大都會,又搬到這個村子來。我也能想像都市人看到他右手和臉頰上的傷痕會有何表情,還是,辛臉上的皺紋是人們無毫不留情的視線刻畫出來的呢?

腦海中閃過辛和鄰居的婆婆笑著談天的模樣。在人口只有十九人的村子裡,一定每個人都明白他的身世,就不必為無謂的事心煩了吧。

外頭已是一片漆黑,辛邀請我也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生在柬埔寨的中國人和斯里蘭卡的女人定居在法國,從這世界主義空間裡端出的菜色是速食麵、大蒜炒馬鈴薯、肝醬跟麵包。

吃完飯,他拿出葡萄酒和山羊乳酪來。

「我很喜歡這樣,一整天最期待的就是邊聽音樂邊享受這個了。」

辛說完微微一笑,我也陪他一起享用。

強勁的紅酒融化了山羊乳酪濃烈的芳香,交響曲像透明的水流緩緩穿透寂靜無聲的夜晚。沈醉在音樂中,我微醺的腦袋不禁閃過:還是在這安靜的村子最適合品嘗「一天中最期待的東西」。

--摘自繆思出版《用洗臉盆吃羊肉飯》@


作者石田裕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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