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還有不少錢,便給了他一角錢。不過我央求他要把錢用在吃食上,還得捎帶分給我一些,說我就只這點兒錢了,從昨天起,還沒有吃過東西呢。他沒有吭一聲。再一會兒以後,衝著我怒氣沖沖地問:「依你看,那個黑奴會告發我們麼?他要是這麼幹啊,我們非剝他的皮不可。」
「他怎麼能告發?他不是逃跑了麼?」
「不!那個老傻瓜把他給賣啦。連錢也沒有分給我,如今錢也光啦。」
「賣了他?」我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啊,他可是我的黑奴啊,這可是我的錢啊。他在哪裡——我要我的黑奴。」「嘿,你要不回你的黑奴啦,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你哭哭啼啼也沒有什麼用。聽我說——你也曾想要告發我們麼?我要是相信你,那才該死呢。嘿,你要是想告發我們的話——」
說到這裡,他沒有說下去,可是他眼色裡露出的凶相,是我從沒有見到過的。我繼續抽抽嗒嗒地哭著說:「我誰也不想告發,我也沒有時間去告發哪一個。我得跑去把傑姆給找回來。」
他那個神情彷彿有點兒為難似的,就站在那裡,一邊胳膊上搭著的海報隨風飄動,一邊在左思右想,眉頭緊皺。最後才說:「我來點撥你一下吧。我們得在這裡耽三天。只要你保證不告發我們,也不讓那個黑奴告發我們,我就會告訴你,哪裡能找到他。」
我作了保證,他就說:「有一個農民,叫做西拉斯.費——」說到這裡打住了。你可以看得出來,他一開頭是要對我說實話的,可是如此這般一打住,他又仔細一想,我估計他就變卦了。事實正是這樣。他不願信任我,他想的是要想方設法,在這三天中,不讓我礙他的事。因此很快便接著說,「把他買下來的那個人,名字叫阿伯拉姆.福斯特——阿伯拉姆.格.福斯特——住在去拉法耶特的路上一個鄉下,離這裡四十英里地。」「好啊」,我說,「我走三天就可以走到。我今下午就走。」「不,你不用等,你現在就得動身。你千萬別耽誤時間,一路上也不准你隨便亂說。只許你把嘴巴緊緊封起來,趕你的路,那你就不致於給我們惹麻煩了,你聽到了沒有?」
這正是我盼望的一道命令,是我求之不得的。我就是盼望能自由自在地實現自己的計劃。
「那就趕快走吧,」他說。「不管你心裡想要些什麼,你不妨對福斯特先生直說。說不定你能說服他傑姆.是你的黑奴——世界上是有些傻瓜並不要求人家提出什麼文件——至少我聽說,在這一帶下游南方地區就有這樣的人。只要你告訴他那張傳單和懸賞等等都是假的,以及為什麼要要這套把戲,也許人家會相信你的話。好,現在就動身吧,你愛怎樣對他說就怎樣對他說,不過要記住,從這兒到那兒的一路之上,可不許你多嘴多舌。」
這樣我就走了,朝內地鄉間走去。我並沒有回頭望,不過我感覺到他正密切監視著我。但是我知道我有辦法叫他盯得不耐煩。我在鄉間一直走不一英里左右才停下來,隨後一轉身,加快穿過林子,往費爾貝斯家而去。我思量,最好還是別再遲疑,馬上按照我原來的計劃就幹起來。因為我要設法在這兩個傢伙溜走之前封住傑姆的嘴。我不願意跟這幫人再打什麼交道。他們玩的那套把戲我已經看得夠了,我要的是跟他們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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