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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不寐论坛的网友贴出一个“寻人启示”：他们寻找一个叫“不銹钢老鼠”的网友，并祝福她平安。有网友说她被捕了，时间大约在中共“十六大”前一两天，理由不清楚。很多网友纷纷表达了关心和不安。
我对这位网友不太了解，当然记得她似乎不时出现在一些文化论坛上，也常常在不寐论坛上能见到她的名字。这两天经网友的提醒，突然感到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在论坛上见到她了。
根据网友们的介绍，“不銹钢老鼠”是北京师范大学的一位女大学生，目前正在读“大四”。她的真名还不清楚。在“出事”之前学校老师多次找她谈话、“有关部门”也介入了，似乎她心里很忐忑不安。她对网友说她很害怕，还哭过。她说有关部门说她“很危险”。这种不安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但我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女学生有什么“危险”。我印象中她在网路上发言绝大多数是非常简短的，或者嘲笑一些“愤青”网民，或者与之进行一些幽默的辩论，此外似乎没有什么长篇大论或“反动言论”。如果这些言论能使“国家”感到危险，那麽“国家”该有多么弱不禁风呢？
除此而外，也许她的遭遇还有别的原因。但现在似乎可以确定的是“政治问题”。那麽这样一个拥有自由主义思想的女学生能有什么严重的“政治问题”呢？即使有一些“过激言论”、或者参与了一些“过激行动”，那麽是否都在宪法权利的范围之内呢？或者至少在中国签署的那个《联合国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公约》规定的权利范围之内呢？
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失踪”了。原因也许仅仅是因为她打算“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以为宪法权利或者公约权利在中国是真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们这个据说充满“自信”、“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又是“盛世”、刚打算“以德治国”后打算搞“政治文明”的伟大“国家”，在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学生面前感到害怕，感到危险，感到不抓不足以平“官愤”——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反对恐怖主义终于成为世界范围内的一种普遍观念和全球政策，中国在短暂的权衡之后也被迫放弃了文革式的对抗立场。现在，在包括中国在内的反恐全球合唱中，在1441年号联合国文件所象征的新时代序幕在西亚正式拉开之际——世界是否还记得，中国人却生活在一种和恐怖主义性质大同小异的恐惧之中？半个世纪以前，罗斯福总统宣布“免除恐惧的自由”是人类应该享有的“四大自由”之一，但今天，国际恐怖主义和国家恐怖主义在某些地区却成为了双重灾难。我担心后“911时代”导致了国际社会对“国家恐怖主义”的忽视甚至需要与其合作，或者至少在反恐战争中根本听不见古拉格沉重的镣铐声。不仅如此，由于人性普遍的局限和国家利己主义，我们为这样一种暗淡的前景深感不安：个人在世界范围消失了。
“不銹钢老鼠”，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没有人知道真名实姓的“小人物”就这样“失踪”了。更没有任何可能让“世界”和“中国”对她表示一点点的注意。一个人生活在这世界上就这么孤独无助和软弱无力，如同一个外星人走在陌生的星球上。我祈祷上帝让这世界的人们为此打个冷颤也好，即使不愿意再赐之以同情。但每个人都是上帝创造的小世界，上帝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而每一个人都是唯一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是有罪的。
2002年11月30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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