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是裙帶主義再興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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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社記者張聲肇渥太華特稿) 剛剛擺脫「世代統治」的台灣人大概注意到他們最關切的兩個大國,美國和中共的統治階層一個有趣的現象:裙帶主義大興。小布希靠老爸的那群老友撐腰,讓美國邁入「布希二世」時代;對岸「太子党」位居要津,准備接班的消息,更是大家耳熟能詳。

對南鄰美國又羡又妒,和中共有「特殊友好關系」的加拿大似乎也不免俗:總理的侄儿雷蒙ܫ克瑞強干完駐美大使,既已得罪新當權的共和党,赶快調离火坑,到法國當大使。 (克瑞強大使在華府時公然倡言民主党連任對加拿大較好;另,總理克瑞強本人的「死敵」穆爾羅尼是布希一家的好友。加美關系有得瞧了。)

北美洲裙帶主義盛行,不限于政界,工商界尤然,近年來更有擴展的趨勢。甘乃迪家族和洛克斐勒家族是美國的「大世家」,盡人皆知。福特汽車雖然早就不是家族企業,可是企業內部盛行任用后代,連加拿大分公司亦然。加拿大企業「傳子不傳賢」的例子俯拾即是,食品大亨麥肯家族(McCain)、媒体大亨湯姆森(Thomson)父子、邵氏通訊公司(Shaw Communications)父子、魁北可企業的沛拉舵父子(Pierre Peladeau of Quebecor)和克瑞強的親家、「權勢集團」(Power Corp.)的德馬瑞父子,都是加拿大家喻戶曉的家族企業頭頭。

任用親戚(nepotism)一詞的定義,當然包括重用妻子或丈夫,演藝界知名的導演艾格彥(Atom Egoyan)的太太阿惜內(Arsinee Khanjian)被他「看見」不足為奇,Mike Figgis和Saffron Burrows,David Mamet 和Rebecca Pigeon也是有名的夫導妻演家庭檔。今后參議員希拉蕊要聘任素有經驗的丈夫柯林頓當參謀,沒人會見怪。

至于歌手鮑伯狄倫的儿子杰可伯是否因為本身杰出可与乃父相伯仲,唱片公司才培植他在音樂界展露頭角?這就要看音樂界另外扶持的兩個名人后代小馬利(Ziggy Marley)和小藍儂(Sean Lennon)是否确有一套,而不是光靠姓氏響亮,來推論了。

子憑父蔭既有,女借母 (或父) 貴自也不乏,如Eric Jong和女儿Molley Jong-Fast、加拿大保守党党魁克拉克和女儿凱薩琳、Jon Voigt和女儿AngelinaJolie、Goldie Hawn和女儿Kate Hudson等,都是當前知名的例子。前不久杜魯道去世,他的大儿子奔喪「演出」大受激賞,一時傳出可能繼承乃父衣缽,足見有時候社會似乎需要「英雄世家」來領導。

最令人稱奇的是連寫作這一行也有裙帶現象:梅勒(Normal Mailer)的太太Norris Church Mailer、金恩(Steven King)的太太Tabitha King、賀伯特(FrankHerbert)的儿子Brian Herbert、黑勒(Joseph Heller)的儿子Ted Heller、以及僑普拉(Deepak Chopra)的儿子Gautaman Chopra紛紛執筆續作或另辟蹊徑,也都受到出版商的青睞。

按說网路科技只見新貴,該沒有「裙帶」可能了吧?妙就妙在沒有「上代傳下代」的庇蔭關系,反而出現「下代雇用上代」的「逆向操作」,年輕的科技公司執行長聘用自己的父母親到公司做事。紐約Globix Corp.執行長貝爾(Marc Bell)就是其中一位。三十二歲的貝爾說,「最可信賴的,莫過于自己的家人。」

這句話道出了千古以來,裙帶主義之所以盛行的道理,也替大可爭論的一句中國名言做了最好的「西方印証」–「非我族類,其心必异。」名作家柏楊對家族封建心態,提出很難听的評語:生殖器主義--只相信自己所從出。

考証nepotism這個字,原來早在十四世紀末、十五世紀初,那時代的教皇「無辜八世」(Innocent VIII)和亞歷山大六世(Alexander VI)為了安排私生子到教廷任職,把這些后裔改稱為「侄儿」(nepoti,nepote的复數),任用侄儿一詞于焉產生,廣義為任用親戚。此后,教廷一直充滿這种「侄儿」官員,因為每任教皇或其他教廷高官,總相信「自己人」比較不會替自己找麻煩。

在加拿大,有人甚至怀疑整個基督教文明,是不是就是建立在裙帶關系的基礎上衍生發展迄今。若然,西方人不必感傷,東方文明更是如此,至少西方比東方更早打破這「怀習慣。」十九世紀開始,科學管理概念勃興,按「實際績效」發展的企業与公司制度更不容許濫用親信,例如,在一個有規模的法律顧問公司做事,如果你和同事結婚,夫妻兩人其中一人大概非辭職不可。

可是,一九九零年代起,嚴禁裙帶關系的思想与風气又回頭到可以容忍,還逐漸發展到上述各界「風行」的地步。今天小布希就職,大量任用「老臣」,并縱容九十八歲的老共和党參議員梭蒙德(Strom Thurmond)任命二十八歲毫無經驗的法律系畢業生儿子擔任南卡羅萊納州的聯邦律師,顯示「最先進民主國」充滿裙帶思想的最高領導班子,在新世紀里正式接班,向來蔑視選票与政權合法性有何關連的中共瞧在眼里,更要對「太子党」接班振振有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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