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災難走出悲情

胡文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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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航空難一個月后,對人們還有什么影響?

  災難發生時,直接或間接受影響的人很多,直接的有生還者、家屬、親友;間接的則有醫務、救難人員、媒体工作者,甚至是追蹤新聞報道的廣大群眾。

災難發生時,所承受的創傷往往超過一般人的理解和想象。

  每個人受影響的程度不同,但都要重整心情,走出悲情。复原的路上需要家人扶持、宗教慰藉或專業輔導。

  車禍生還者、救災指揮官、攝影記者及受害者家屬,各自尋求不同方式擺脫災難陰影,有的埋首工作;有的找人訴說,或者借家人的不幸發揮最大力量,造福他人。

  10月31日晚上11時18分,新航006班机在台北桃園中正机場墜毀,斷送了83條人命。

  一個月后的今天,桃園中正机場上空,照舊有飛机起起落落,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但扭曲而破碎的机身、彌漫空气的焦味、悲慟哀絕的面容,卻如同電影的停格畫面,在很多人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烙印。

  死里逃生,還在中央醫院掙扎搏斗的空難生還者黃淑真慶幸自己撿回一命,但一個月前的熊熊火光,卻像惡夢一樣糾纏著她,不得解脫。

  可以想象,許多罹難者的親人、朋友,更是痛不欲生,所承受的創傷往往超過一般人的理解和想象。

  生還者

  4年前南北大道車禍為了儿子忙碌工作

  4年前發生的南北大道車禍,岑達基一夜間失去妻子、岳父、小姨,自己也受傷躺在醫院里長達5個月。如今,他身体早已复原,但心靈的創傷,卻是怎么也無法痊愈。

  他說:“時間會衝淡一切,但不能洗掉記憶,每次看到意外發生,有人命傷亡,我還是會触景傷情,像是傷口又被撕裂,隱隱作痛。”

災難發生后,生還者必須拿出勇气面對現實,靠自己站起來,走出陰影。

  但最痛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想到自己還有個10歲大的儿子要照顧,岑達基沒有倒下去。他撐過了最難熬的首6個月,然后收拾心情,努力工作,重新投入生活。

  “不幸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必須拿出勇气面對現實,盡量忙碌工作,讓自己不要想太多。這時候,別人往往有很多意見,但其實根本幫不上忙,最重要還是要靠自己站起來,走出陰影。”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岑達基一樣,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礪后,能夠得到轉化,而可能一直埋葬在創痛里,不能自拔。

  症狀:心理病演變成生理病

  這种長時期的心靈受創,醫學上稱為“創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又稱“重大打擊后遺症”,泛指個人遭遇重大打擊事件,如戰爭、自然災害到強奸、謀殺、空難、交通意外等事故后,心理受到創傷而產生特殊症狀。

  板橋醫院助理顧問醫生李清說,“創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症”的典型症狀是不斷浮現創傷畫面、回憶、惡夢,此外,還有可能感情或行為變得麻木、冷漠,對生活缺乏興趣,不想与人親密來往;有些人則過分敏感、容易受惊、不安、失眠、記憶欠佳,甚至有自殺傾向。

  特別是失去親人或意外事件中的生還者,很容易產生“別人都死了,只有我活著”的生存罪惡感。又或者不能面對現實,選擇逃避,養成酗酒、嗜毒、吃藥等等不良習慣來麻醉自己,使心理病演變成生理病。
在血肉模糊的災難現場不眠不休工作的救護人員很容易受到心靈創傷。

  李醫生說:“很多人因為對這一症狀認識不夠,因此在事情發生后,采取壓抑的方式處理,但這不能根治問題。又因為這些症狀很可能是潛伏性的,相隔一段甚久的時間才慢慢發病,因此常常被忽略与打擊事件有連帶關系,造成病情積累過深,難以治愈。”

  這些身心症狀如長期得不到舒緩,最后會導致頑強的抑郁病態,嚴重的話可能造成精神分裂、人格异常;自殺也常被這些長期抑郁的病患視為最后的出路。

  值得一提的是,多數人以為創傷后遺症只出現在大難不死者或罹難者家屬身上,但其實透過媒体報道,大眾也暴露在飛机爆炸的大火焚燒、血肉模糊,以及罹難者家屬痛哭認尸、斷腸招魂等現場畫面下,同時受到這個意外事件創傷的人,恐怕難以計數,包括在前線工作的救護人員、新聞記者,甚至目擊者都可能成為受創者。

  尤其在血肉模糊的災難現場不眠不休工作的救護人員。李醫生說,這些人往往被忽略,但在發生重大意外事故后,最容易受到心靈創傷的,除了受難者和家屬外,就是救護人員。

  他們救人工作壓力很大,有時還會被家屬責怪救人太慢。他們長時間工作,睡眠不足,到放下工作后,惡夢、焦慮、緊張,以及失事慘狀、斷手殘肢等畫面,都可能在腦海中縈繞不去。

  災區指揮官

  14年前新世界酒店塌樓職責在身助人也自助

  1986年3月15日,新世界酒店塌樓慘禍,新加坡報業控股助理副總裁(華文報編輯行政服務部)林煥章當時是民防部隊其中一名到災區現場工作的指揮官。他由后勤被派往前線,雖然心理上已做好充分准備,并且之前受過嚴格訓練,具備應對緊急災難的能力,但他仍然受到很大衝擊。

  “我身体很疲累,但卻睡不著,也吃不下,腦子里一直浮現一具具尸体被抬出的畫面,還有那股腐爛的气味驅之不散。”

  由于考慮到自己有職務在身,救人最重要,林煥章在极短的時間內克服了心理障礙。除了意志力,他覺得事后接受輔導非常重要。

  那時,民防部隊為照顧救援工作者的心理需要,特別安排板橋醫院的醫生進行輔導。身為高級官員,林煥章除了“自療”,還得負起觀察和勸導下屬的責任。

  林煥章說,一些民防隊員事后出現茶飯不思、失眠、怕黑、自言自語的症狀,而且有很深的自責傾向,覺得自己救人太慢,把傷亡的過錯推在自己身上。輔導的作用,就是幫助這些人走出陰霾。

  波及:新聞工作者

  另一容易在重大意外事故中受傷害的是新聞工作者。他們在報道采訪的過程中,會受到混亂与哀慟場面的衝擊,雖然專業精神讓他們意識到工作的時候,不應過分投入感情,但人是血肉之軀,情感上,他們傾向代入罹難者家屬的絕望与無助。

  李醫生也說,很多時候因為意外突然發生,記者必須馬上投入工作,因此心理准備不足,一頭栽進現場后才發現現實難以面對,可是又不能出來,只好硬著頭皮承受一切,事后才發現它對心理所造成的壓力和傷害。

  2年前胜安空難向人重复訴說

  在《新報》工作了11年,最近剛加入《街趣報》的攝影記者朱翠華個性剛毅,但兩年前派往印尼巨港采訪胜安空難時,心情難免還是大受影響,尤其隨打撈船出海時那股死亡气味,想起仍然令人作嘔。

  朱翠華不是沒見過傷亡場面的人,她剛加入報社不久就采訪交通意外,女死者的面容至今歷歷在目,但多年來的工作經驗讓她學會面對人間慘禍和情緒壓力。

  “我告訴自己,這是工作的一部分,過了就算了,不要去想它。但說是這么說,要完全忘記是很困難的。對我來說,獲得舒解的最好方法是不要積壓在心里,而是盡量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出來,向同事或家人重复訴說當時的感受。”

  朱翠華認為,心理衝擊所造成的創傷,和個人性格有關,有些人接受程度較強,容易轉化,但有些人則會一直耿耿于怀。不過對經驗不足的新人來說,在生离死別、哀鴻遍野的面前,他們所承受的壓力相信會更可怕。

  影響:傷心的人更傷心

  不同的人在遭受打擊后會有不一樣的反應,嚴重程度因人而异,但李醫生透露,一些原本就心緒不宁、不善應付壓力的人,容易因為事件的刺激出現過度焦慮;曾有過類似創傷經驗的人,也可能因此引發舊創;還有些人平常積累了許多工作或生活上的壓力,這時候如果再接收外界變動的影響,也會出現一些生理症狀。

  但就像一般疾病一樣,人類對于心理創傷,多少有些自我保護和复原的能力,他們身旁的一些資源,如家人、宗教等,也或多或少能支持他們度過傷痛,不至于造成永久的創傷。

  家屬

  3個月前,駕德士的弟弟被謀殺,做姐姐的許荔方悲憤不已,除了要面對家人猝不及防的打擊,還要忍受別人怀疑弟弟欠錢所以招來殺身之禍的閑言閑語。所幸后來警方捉到凶手,家人的心理才好過一點,但短時間內,心靈所受的創傷是不能平撫的。親友唯一能做的,是在她身邊開導她、支持她。

  許荔方說:“我們一時間無法接受事實,心里始終還存有陰影,對死亡感到恐懼,看到類似的事情,就會聯想起弟弟的遭遇,尤其老人家面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打擊更是非常大。看到弟婦悲痛的樣子,我們也不知怎么幫她,唯一能做的,是在她身邊開導她、支持她,同時盡量不要讓她閑下來,免得她胡思亂想。”

  所幸因為有宗教信仰關系,許荔方一家人漸漸能夠走出心中最黑暗的時刻,而從治療方面看,親友的支持,以及宗教的力量,确實具有安撫人心、鎮定精神的作用。

  此外,一些民間自愿團体、關怀中心等等也能夠發揮宣泄情緒、支援創痛的功能,特別是有類似經驗的創傷症候群所組織起來的團体,如胜安MI185空難家屬聯誼會之類的組織,由于成員彼此感同身受,藉由塑造信任、溫暖的感覺,可以讓喪親者盡情表達情緒,逐漸跨越悲傷。

  复原:像一場馬拉松賽

  李醫生說,与有相同經驗的人傾訴,比專科醫生說100句“我了解你的感受”有用,因為在受創者看來,再有同情心的醫生,一輩子都不可能理解他們所受的痛苦。

  值得注意的是,复原的過程是一場馬拉松賽,醫療人員能做的,是通過心理協談或提供藥物,幫助緩解病患的心理障礙,但很多時候,還得靠個人的意志力和勇气走出創傷。

  即使創傷的記憶減退、心靈已經复原,但有時候創傷事件常會再回來,創傷經驗沉淀下來的東西也常是個明顯的提醒物,如周年紀念可能使受影響的人再度陷入低潮。

  但任何走過創傷的當事人,几乎都對复原的感覺印象深刻。他們對生命的感受更深,思想、心情更開闊,珍惜身邊擁有的一切,同時更具信心面對未來,找到人生的深層意義。

  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可以把憂郁“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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