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譚合成——《血的神話》作者(一)

道縣66天九千平民被害死 殺人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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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8年04月17日訊】(大紀元記者周慧心、特約記者常春採訪報導)「極端的惡常常是難以置信的,因為它超出了你的想像力、認知力和理解力。」這是專欄作家陶東風在閱讀《血的神話》一書後的評論。

《血的神話——公元1967年湖南道縣文革大屠殺紀實》的作者譚合成曾是《芙蓉》雜誌的編輯,機緣巧合他接觸到大量官方資料,並採訪了幾乎所有與大屠殺有關聯的重要人物。譚合成對大紀元記者說:「調查以後,我們感到世界觀、人生觀以及從前我們信仰的那些東西,都受到了顛覆性的震撼。」

該書的英文版為《殺人風:中國一個縣在文革中陷入瘋狂》(The Killing Wind:A Chinese County’s Descent into Madness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書中記載,湖南道縣大屠殺,從1967年8月13日到10月17日,歷時66天,共死亡4,519人,其中被殺4,193人,被迫自殺326人。全地區非正常死亡9,093人,其中被殺7,696人,被迫自殺1,397人,全地區直接或間接殺人者15,050人。

其中被「誅九族」滅門的有117戶,被殺者年紀最大的78歲,最小的才10天。書中記載了十多種匪夷所思的殺人方式,殺人者不滿足於把人處死,而是變換花樣,享受處死過程的快感和折磨的樂趣。殺人的同時還伴隨著抄沒財產、強姦妻女等暴行。一時間,屍體漂滿了瀟水。血腥之氣長久不散。

莊生蝶先生曾在文革期間到過道縣,也對道縣大屠殺進行過採訪,在其書評中他寫道:「我的一位朋友在閱讀《血》時,血壓高至200多,心跳加速到每分120多次,數次不能卒讀。我本人應當說對這場大屠殺之血腥恐怖了然於心,但也依然感到讀來有如重錘擂胸。」

對於道縣大屠殺,官方的材料稱,是因為當地的一個武器庫被搶,一個農民和一個工人被殺,所以開始了「人民」和「反革命」的血戰。但根據譚合成等人的調查發現,被殺的9,000多人裡沒有一個人是「反革命」,沒有一個人參加過所謂的「反革命」活動,可幾乎沒有一個人反抗和為自己辯白。

「這不是文化革命中一個派性鬥中的殺人,而是黨的基層組織,組織動員貧下中農,對四類分子及其子女,有計劃的、滅絕性地屠殺。」譚合成說:「這不是派性殺人,而是黨性殺人。」

以官方身分調查屠殺始末

譚合成先生在1986年得以接觸到1967年湖南道縣及其周圍大屠殺的機密資料。此後,他又多次前往道縣採訪,補充原稿。經過近二十年,2007年完成了50萬字的終稿,2011年在香港由天行健出版社出版成書。大紀元記者對譚合成先生進行了專訪,他介紹了當時調查的起因、過程及其心裡的變化。

記者:什麼原因開始調查道縣文革大屠殺?

譚合成:湖南道縣文革大屠殺在文化革命的時候就很有名,當時我們在湖南長沙,就看見到處都是大字報說,湘南大屠殺,血流成河等等,當時的說法是殺人6萬,殺人10萬等等,這樣我就對這個東西有非常強烈的印象。當時的屠殺行動最終遭到軍隊制止,後來把這事作為一個貧下中農的革命行動、過激行動給按下去了。

在胡耀邦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前夕,他曾專門到湖南的零陵地區,就是今天的永州地區去視察,當時要(對屠殺事件)做一個比較徹底的徹查。在這種情況下,湖南省委零陵地委,就是現在的永州地委,組織一個調查班子,對這個事情進行了調查。這個調查班子取名為「處理文革殺人遺留問題工作組」,簡稱「處疑工作組」。

「處疑工作組」經過了兩年多的時間,有1,280多人次以道縣為中心,包括周圍10個縣市的情況進行調查。隨後調查組向上面打了一個報告,說這個工作組取得了巨大的成績。因為當時撥亂反正被當作一個工作重點,所以這次想對這個「巨大成績」做個報導。

當時湖南省決定以道縣作為一個徹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的重點,總結經驗。當時我正好在湖南省最大的雜誌——《芙蓉雜誌》工作,我當時被稱作青年作家,在報告文學方面,涉獵的比較多,所以當時就安排我專門去調查。《芙蓉雜誌》也安排了版面,等我寫完以後,馬上發,這樣的情況下我到了那兒。

記者:為什麼你說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顛覆性的震撼?

譚合成:我去的時候,本來準備寫一篇歌功頌德的文章,就是撥亂反正做得好的典型。但到那後發現「頌歌」沒辦法寫,我不願意說假話,出賣良心。

當時提到了三個85%:85%以上的遺屬(被殺者倖存下來的家屬)感到滿意;85%的罪犯認罪、伏罪、認錯;85%的幹部受到了教育,提高了法治認識。但事實卻是:殺人的人幾乎沒有認錯的,被殺人的家屬都戰戰兢兢,害怕再次被殺。

記者:你書中寫道,一個殺人凶手在接受調查,回答為什麼要殺人的時候,對工作組的負責人說:「上頭叫我殺,我就殺。現在,上頭叫我殺你,我也會殺。」

譚合成:當時文化革命中的思想,階級鬥爭的思想就是要「趕盡殺絕黑七類,永保江山萬代紅」,沒有理由,反正要殺。有很多人連雞都不敢殺,他可以殺人,因為他認為自己殺的不是人,是階級敵人,「你死我活,你不殺他,他要殺你。」

記者:為什麼你認為這不是派性殺人?

譚合成:這不是派性殺人,是黨的基層組織,組織動員貧下中農的一次,對四類分子及其子女,有計劃地,滅絕性地仇殺,它是黨性殺人,是階級鬥爭、暴力革命理論發展到極致的一個必然結果。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所有的被殺對像,很少有參加文化革命和參加哪個派的,他們大部分人都是那些已經被打入另冊的人,是不能參加文化大革命的,在文化革命中只能老老實實,不能亂說亂動,而且他們確實也是老老實實,從未亂說亂動,很多人都是什麼都不知道,人在家中禍從天降,有些人剛剛在田裡勞動,剛剛回家就被抓,拉出去就殺了。

實際上被殺的9,000多人,沒有一個有過錯,沒有一個人在思想上或行為上是「反革命」的。沒有一個人說了什麼「反革命」的話。我曾經要求他們,舉一個例子, 在當時有亂說亂動行為的,比如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的,你給我找一例子出來,找不出來,沒有一個。

道縣殺人的主要理論是階級鬥爭、暴力革命,指導綱領就是毛澤東1927年寫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當時道縣很多領導要求下面的幹部,正確對待殺人的問題,要大家學習「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

很多不是心地特別歹毒的那種人都參與了殺人,有百分之三十幾的黨員參加了殺人,百分之六十幾的基層幹部參加了殺人。我說的參加了殺人都是直接的,就是手上有血的。殺人的人全部都是由黨的基層組織出面組織、策劃、動員、煽動才實行的。

道縣基本上99%的地區和大隊、公社都殺了人。沒有參與殺人的地區是因為:第一,這個地方,黨支部的主要領導人反對殺,就殺不成;第二,這個地區非常落後;第三,這個地方比較偏遠,比如深山老林,沒有接到公社開會的通知,或者接到通知沒去開會,它也沒殺人。

另外,凡是沒有參與殺人的這些基層組織的書記、幹部,後來日子都不好過。這從反面證明,9,000多個殺人案例中,至少9,000個以上的人和派性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原來是共產黨忠實信徒,如果我們不參加這樣一次調查,我們不會醒悟,也不會發生我所說的世界觀、人生觀根本性的顛覆。#

(未完待續)

責任編輯:高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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