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軼事系列故事:公平交易

草庵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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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社會都在講公平,都在講信息公開和信息不對稱問題。在美國生活久了,我倒覺得不公平的地方很多,信息永遠是不對稱的。其實,你仔細想一想,你要搞明白一台電視機的價格是否合理是很困難的事情,你要研究電視機的生產成本,然後還要研究里面電子元件的成本,到最後,你還得研究礦物質的開發成本。只有這樣,你才能知道這台電視機的標價是否合理。但這樣的事情你又怎麼能完成呢?所以大家只有聽廠商的報價,你覺得合理就去買,覺得不合理你就不買。

其實,要想絕對的信息對稱很難做到,還是要將競爭引入機制中,競爭多了,生產過剩了,價格自然就降下來了,信息也就會多了,選擇性就強了。而這樣的情況就要求民主和自由,政府少管制,讓民眾自由競爭,自由發展。

美國政府實行的是自由經濟,全民民主的機制。當我聽到中國還有個物價局,就感到很奇怪,我不知道這個物價局都是些什麼人在工作,但總覺得這個部門的人不可能給全部商品一個合理的定價,而且產品的成本是變動的,至少運輸費用會變動,原料成本會變動,物價局怎麼就能知道這些變動呢?他又是如何研究出來物價的呢?其結果,物價局必然成了一個和企業勾結的官方機构,共同去欺騙百姓。

美國政府對物價不管理,全部是自由交易。但控制物價的手段是競爭機制,自由的經濟體制和產品責任體制。你的產品價高質次,自然就沒有人去買,服務不好也不會有人去買,即使買回去了,發現了問題還要退回給你。你說廠商還敢不老實嗎?關鍵的問題還是競爭和法律制度,而不是少數人搞個物價局能解決問題。

美國的商品大部份都是可以退換的,特別是耐用品和大型商業連鎖公司。但少數產品還是不能退還。這樣的商品就要依靠合約來約定,美國法律承認口頭合約,你在商場上購物中講的任何話都可以當作法庭上的證據。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日本企業大舉進入美國,國際上的藝術品也被日本企業暴炒,價格竄升驚人。有個故事是,一位日本商人花了二億美元買了一件古董,創造了當時的天價,結果到了九十年代末期,再次拍賣的時候只有一千多萬美元,古董不僅沒有保值,反而大跌。

話說就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日本企業靠著出口賺取了大量美元,一下就有很多人暴富。在物質極大豐富之後,古董就成了高級消費品。而美國正是收藏了大量古董的國家,也是古董交易最頻繁的國家。於是,很多日本人就到美國搜集古董,買回家去炫耀。

田中先生是個醫生,祖居東京。隨著日本經濟的發展,東京的土地價格超過了美國的紐約。田中先生在東京有祖上留下來的幾千坪土地,看著土地價格高漲,於是就將土地賣了出去。一下就有了數億美元的現金收入。田中先生一看有了這麼多的錢,於是就退休了,開始周遊世界的生活,同時聽從朋友的勸告,在全世界收集古董來進行保值。出入古董市場多了,業內人也就熟悉了這位日本新貴,多次買賣之後,田中先生也懂了很多古董的知識。古董界一旦有什麼新東西出來,總會有人熱心地通知他去看看,甚至送到日本他的家中請他鑒賞。

一天,田中先生收到了一封美國古董買賣公司的來信,信中告訴他,有位美國客戶想出賣一塊世界上最大的玉石,他們公司已經承接了這筆生意,在洛衫磯的最好的酒店租了一個大廳,專門展覽這塊玉石。希望田中先生有時間能來美國看看。田中先生早就聽業內人說過此事,今天一看有這樣的機會,怎麼能放棄呢?於是買張機票就直飛美國。到了美國,古董公司的經紀人馬上就和田中先生聯繫上了,同時也和玉石主人聯繫上了。三方約定在二日後同時到展覽廳見面。田中先生也是見多識廣之人,見面前,先是找了很多資料,然後又讓古董公司的人送來很多專家鑒定證書,自己在旅館中研究了兩天。

到了約會的日子,古董公司派來了專車來接田中先生。一到了酒店中的展覽廳,田中先生就被眼前的場景震驚了。只見碩大空曠的展覽大廳中擺著一個閃閃發光的大玻璃罩,里面放著一塊高一米多,長近三米的卵型大石頭。在玻璃罩外邊還用護欄圍繞,在房間四角安置著多個監視鏡頭,大廳里帶槍警衛緊張地注視著來客。

古董公司的經紀人帶著玉石的主人過來和田中先生見面,相互寒喧之後,田中先生小心地探聽起來,。交談中,田中先生得知這位先生原來也是位有錢人,經營著礦公司,經常到非洲,這是在非洲發現的玉石,原想個人收藏,但最近因為與太太離婚,要分割財產,所以不得不出售這塊玉石。

田中先生聽了之後,仔細地看著這塊大石頭,心中暗自盤算著,但表面還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倒是玉石主人有些著急。田中先生心里明白,古董這行業就是奇怪,你想買的東西很難買得到,但想賣的人又很難找到有錢的買主。象這樣一塊價值數千萬美元的玉石,真正的買主能有幾個?于是就推拖說要看更詳細的資料,再說,這是塊沒有打開的玉石,誰知道里面是否真的是玉。

數日後,雙方開始了討價還價,玉石的主人要價五千萬美元,但田中先生只出二千萬美元,雙方誰也不讓步,弄得經紀人左右為難。田中先生提出的理由很簡單:“石頭沒有打開,我怎麼知道這里面真的是玉?”

這玉石業原來很有學問,在開採玉石的礦上專門有這麼一批人,等到玉石開採出來時,大家就根據表面的狀況喊價,完全是靠經驗。你花數十萬美元買的很有可能是一塊什麼都沒有的石頭,也可能是價值數千萬美元的寶玉。而這塊玉石就是這麼一塊未經打開的玉石。

經紀人見雙方爭執不下,於是就提了一個建議:“田中先生將價錢提高,玉石主人同意讓田中先生在玉石上切割薄片來確認。”經過經紀人的提議,田中先生和玉石主人總算達成了協議,玉石價格為三千四百萬美元,但成交的條件是田中先生可以雇佣專業人員在玉石上自由尋找三個部位切割深度不超過二英寸,面積不超過十英寸的小樣,進行玉石確認。

一周後,田中先生將錢交給了產權交易保障公司,然後又請來了專業玉石專家進行切割採樣,採樣前,田中先生任意畫了三個採樣點,由玉石專家切割。等到切割之後,果然全部是玉石,而且品位極高。田中先生樂得合不攏嘴,暗自慶幸自己的英明。

玉石運回了日本,立即引起了轟動,日本報紙也大肆宣傳,日本人終於走向了世界,將世界上最大的玉石買回了日本。這樣的大事件同樣也引起幾位日本礦產專家的注意,經過聯系,得到了田中先生的恩准,幾位日本玉石專家和礦產專家專門來到了田中先生的家中考察研究這塊玉石。其中一位專家在研究了幾天之後,忽然發現在石頭的表面有幾十個十分微小的斑點,如果不是用放大鏡看根本就看不出來,這些斑點顯示出這塊石頭曾發生過劇變,與普通的玉石不同。于是,這位礦產專家與田中先生商量要仔細研究。沒想到田中先生很爽快,原定的幾天研究變成了無限期的研究。經過幾個月的研究,這位礦產專家得到了結論,這些斑點是高溫造成的,但怎麼也研究不出是什麼物質可以讓這塊玉石身上有幾十個以微米計算的高溫劇變。又過了幾個月,礦產專家沒有辦法研究出結果,于是就放棄了這個研究。

玉石買回來後,田中先生就請來日本的玉石專家鑒定切割下來的樣品。專家鑒定後得出的結論是:“極高品位的玉石,如果切割出售,價值將超過五億美元。”田中一聽有這麼高的價值,心中十分興奮,想了幾個月,終於決定將玉石切割出售,準備將賺到的錢再去買別的古董。

玉石送到了一位日本最好的工匠手中,經過切割才發現,玉石只是表面環繞著一層數英寸不等的玉,里面全是不值一文的石頭。這就是行家常說的“金包水”。田中先生一看,氣的七竅生煙,三千多萬美元竟然買回來一個不值百萬美元的石頭。但這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不長眼呢?

話說研究玉石的礦產專家聽說玉石被切開了,就又找到田中先生要求研究這玉石的劇變問題。這位礦產專家天天舉著放大鏡研究不值多少錢的玉石。數日之後,他忽然發現,這個劇變是一個筆直的直線,如同被槍射擊一樣。礦產專家就是想不通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於是就又請了其他幾位專家一同研究。一天,一位學者說:“是不是激光造成的?”這位學者的一句話提醒了大家,于是礦產專家又請了激光專家來研究。激光專家一看就說,這就是激光照射的結果,不信,我可以給大家做個對比實驗。

田中先生聽到了這個結論,忽然恍然大悟。於是問激光專家:“激光照射是不是可以鑒定石頭里面的成份?”激光專家說:“原則上可以,但目前日本沒有研究,沒有對照物,如果有對照物,這樣的鑒定不是什麼困難的問題。”

聽了激光專家的話,田中先生馬上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情,原來這是老美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他們早就用激光技術測定了這塊石頭只有表面是玉,故意要騙他上鉤。既然明白了真相,田中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就找了一家美國律師事務所,要控告美國賣主和古董買賣公司。

美國的律師事務所什麼生意都敢接,什麼官司都敢打。一見到大生意上門怎麼能不熱情?於是,就和田中先生簽定了代理協議,代表田中先生控告玉石賣主和古董買賣公司。

數月後,法庭開庭審理這件玉石欺詐案。

一開庭,田中先生的律師就拿出了專家的鑒定和全部控告資料,控告玉石賣主和古董買賣公司蓄意欺詐,要求玉石賣主和古董買賣公司退還全部金錢並支付罰款。既然這是一宗有計劃的預謀案件,玉石賣主和古董買賣公司的買賣合同當然會有利於自己。所以,在這個案件中,玉石賣主是否在買賣之前使用激光測定過玉石及是否故意誤導過田中先生,成為爭辯的主要焦點。田中先生出示了日本及美國專家的鑒定文件,證實這塊玉石確實經過類似激光照射,而激光照射也確實可以鑒定玉石裡的成分等。

美國的法律是控方舉證,田中先生舉證了玉石經過激光照射。但無法證明這就是玉石賣主所為。而玉石賣主及古董買賣公司聘請的律師也就從這方面著手。辯方律師質問控方:“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人造激光所造成的?它會不會是大自然自然現象所造成的呢?如果你能證明大自然中不可能發生類似人造激光的現象,我們辯論的基礎就有了一半,你們在這個問題沒有解釋證明清楚之前,根本就沒有辦法討論玉石的問題。更沒有辯論欺詐問題的基礎”。辯方的質問一下就將問題引導到自然科學上去了,而且是個複雜沒有研究結果的問題。辯方律師笑眯眯地問田中先生:“你見過閃電嗎?你怎麼能確定埋藏了幾千年的石頭不會被閃電擊中。”

控方律師反問道:“那為什麼這些斑點都是相同的孔矩,相同的強度?”

辯方律師冷笑了:“你見過雙胞胎嗎?既然人能生雙胞胎,閃電怎麼就不能有雙胞胎?”

……

經過一年的訴訟,法院判決: “控告方沒有辦法證明玉石上的斑點出自人工製造,故,控方控告蓄意欺詐的罪名不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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