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9月2日訊】五、“要求罷免”的活動似有成效
儘管警方加大了對張友仁的打擊力度，但對其他維權代表的打擊，在總體上緩解了。另一方面，省市縣鄉4級政府的水利、移民、上訪等有關部門開始聽取移民的上訪訴求。可見“要求罷免”的活動似有成效。
省地縣鄉30位官員設“鴻門宴”款待6位維權代表
7月23日上午，2月底進京呈送“萬民折”被捕送回的10代表中的5位：豐潤縣柴廣（原大隊黨支部書記）、灤南縣候春華（黨員、復原軍人）、遷安縣張金泉（黨員、復原軍人）、玉田縣李鐵、樂亭縣陳國清分別接到通知，要他們下午去唐山郊外20餘裏的鬥河水庫開會。
爲什麽不在市里而要到這麽偏僻的地方去開會，大家都摸不著頭腦。回想近年來，分別有3次由幾十上百位移民集體上訪被警方半路攔下，警方要移民出來5-6個人進屋去商量問題，有移民信以爲真而應邀進去，結果統統被捕入獄，把其當成爲首的壞分子，幾個月以後分別被檢察院提起公訴，被法院判了刑，有的至今仍在服刑。前車之鑒，凶多吉少，大家都很發怵。候春華緩緩道來開會的全過程如下。
下午1時，政府分頭派車上門來接人。我原來不想去，見來的不是警察而是幹部，心裏踏實了一些，就硬著頭皮上了車。到了鬥河水庫會議室才知是，河北省水利廳王任智副廳長、省政府移民辦公室廉副主任，唐山市政府移民辦公室劉天堂主任、市水利局某局長，6縣區移民辦主任和鄉鎮政府幹部，以及受雇於政府的律師等近30人，與6縣區移民維權代表共6人座談（每縣1人，只有豐南區的代表不是進京10代表）。討論移民補償款問題。
官方認爲，按照河北省政府《桃林口水庫移民搬遷安置辦法》（冀政辦函【1995】55號）文規定，應給移民的補償費均已下發，該給的基本上都已給了。要求移民不要再上訪了。移民代表則認爲，按照55號文件規定的人均補償費1.32萬元，至今尚欠3000至4000元。
官方認爲，其中給移民落戶所在村的調地費每人100元（據說，村裏並沒得到此款，此款早已撥到鄉政府而未下發到村裏）、運雜費每人120元等等都已支付。
移民代表則認爲，原定的各種補償費有不少至今仍未到位。例如：尚欠每人租房費120元（即剛到新址尚未蓋房，需租房住）；打井費每家一口井爲2000元，實際只給了100元（對2萬移民中先搬遷的幾百人支付的打井費爲每家1000元）；青苗和林果補償費尚欠很多；蓋房款本身就少，尚欠地基費等等。
雙方對各種補償費的討論與扯皮很激烈，官方對移民代表提出的各種具體問題解釋不清，也不作解釋，仍以過去那種“一貫正確”的官腔和套話來應付，沒有一點試圖解決問題的新意和辦法，結果扯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雙方都說對方的說法不合理，完全對不上話。從下午2時一直爭論到7時，毫無結果，不歡而散。官員們一再希望移民不要再上訪了，如有什麽問題可以反映，由他們設法來解決。官員們沒有提及“要求罷免”的事，倒是德高望重60多歲的老支書柴廣振振有詞地說：“要求罷免的事，近來上面不怎麽提了，似乎已告一段落。說我們與外國記者接觸，裏通國外。其實，我們大家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外國記者。”張金泉、陳國清對此表示贊同。官員們對此不予理會，大家也就不再提了，罷免問題被淡化了。會議結束時，省政府移民辦公室廉副主任說：“下次還要再來唐山，召開移民代表的擴大會議，繼續座談。”之後，近30個官員陪著6位移民維權代表，共進晚宴。我們6位移民代表，面對豐盛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因心中有事，大家無心品嘗，都吃得不多。真是一場鴻門宴，能平安回家就已謝天謝地了。候春華深爲感慨道。
“最後，對移民代表提出的問題，省市縣3級移民辦公室的主任們都答不上來。移民代表們抱怨道，你們移民辦公室究竟是幹什麽吃的。會議就這麽結束了。”李鐵說。
進京呈狀10代表中的其他4人：豐潤縣的喬占科和灤南縣的耿國憲兩人早已倒戈；豐南區的候青林（民辦教師）拘留15天，坦白交代出獄後，病倒了也嚇壞了，再也不敢過問維權與罷免之事了，政府找了別人來當豐南區的移民代表。這3位維權代表在廣大移民中已失去威信，無法繼續代表移民了，所以政府也就不再請他們來開會了。玉田縣的張豹逃往庫區而至今未回。可見，古往今來的倒戈者，從來都不會受重用。可謂，大江東去浪淘盡，淘盡黃沙始見金。
我想，儘管什麽問題也沒解決，但是省裏的廳局級大官能在百忙之中撥冗，風塵僕僕親臨唐山農村，屈尊與移民代表座談，把移民代表待如上賓，專車接送，盛宴款待。一改過去對移民上訪不予理睬的強硬態度，這本身就是一個破天荒的良好開端。當然，8年的老大難問題，不可能一蹴而就。其實，僅2002年唐山市移民辦的正副主任李增榮和張兆榮貪污挪用移民款1181萬元。（詳見審計署網站：追尋2000萬元移民資金的下落—桃林口水庫移民資金審計紀實www.audit.gov.cn/cysite/docpage/c167/200301/0123_167_3419.htm）。如能僅僅先把這1181萬元發還給2萬移民，每人可以得到591元，5口之家則爲3000元。這對貧苦農民來說已是天文數字了。
省裏來人不解決問題的消息傳出，廣大移民大失所望，表示還得繼續上訪。與會者――樂亭縣陳國清，5天以後去唐山市移民辦上訪，要求補償其房子的地基費用。他出發之前打電話告訴灤南縣候春華，警方從電話監聽得知後，在樂亭縣城截住了路過的陳國清。之後，陳國清乘警方不備而逃跑，還是去了唐山市移民辦和水利局上訪。陳國清回家後，電話已被掐斷，還被警方監控而不准外出了。唐山市公安局周常務副局長上門向陳國清解釋說：“掐斷電話是怕你搞串聯，再去北京上訪，這對公安工作很不利。至於移民補償費不夠，有關部門到時候就會放款的，希望移民們別再往上面跑了。”
繼續上訪國家水利部
27日上午，中央電視臺的一位元記者朋友告訴我，有幾十位唐山移民到北京上訪國家水利部。我因身體欠佳和撰寫此稿十分勞累而沒去觀看。後來聽候春華說，是他所在的灤南縣的移民和返遷庫區的移民，在沒有警察的一片汪洋和荒山的庫區出發去的北京，才未被警方截住。他們在水利部面前靜坐，水利部通知唐山。唐山警方出動了大批警察和車輛來把移民抓了回去。當時發生衝突，警察還動了手。當時，候春華和陳國清得知此事後，正準備和幾十位移民出發前去支援，被監聽電話的警察發現而被攔住。據說，進京呈狀的10代表（除了倒戈者）在移民中很有威望。他們中的任何一位出場，都被各種集體上訪者當成是全體2.3萬移民的代表來支援大家，而倍受鼓舞。10位代表中有5位是黨員，並有10年以上黨齡，他們都忠實地代表著最廣大移民的根本利益。
6月下旬的某日，我得知有幾十位唐山移民次日到京，上訪全國人大和國務院。我因身體欠佳而未前去觀看，也不知其結果怎樣。由於桃林口水庫移民達4萬餘人（包括秦皇島1.8萬人），他們有的三五成群，有的二、三十人一夥，各自爲陣，而紛紛上訪，人多勢衆，防不勝防。即使是進京呈狀的10代表也無法都事先掌握，更何況是警方了。威風凜凜，裝備精良的警察部隊，只能顧此失彼，焦頭爛額，終將淹沒在成千上萬赤手空拳的移民上訪的汪洋大海之中。
“被羅幹掐斷的電話”已開通
7月31日，灤南縣扒齒港鎮東高莊村農民侯春華（進京10代表之一）打電話給我。1月27日，我在張友仁家的6縣區移民維權代表聚會上見過他。6月下旬，他來北京與我聊了一整天，算是很熟悉了。
他興奮地告訴我，他家的電話已於7月27日又開通了。由於他是整個灤南縣移民的維權代表，爲收集移民“要求罷免張和”的自願簽名而出了大力。2月28日被警方從北京抓回而受嚴密監控，電話被監聽，他照樣在電話中與人討論維權與罷免的事。4月16日，他家的電話打不通也修不好了。他找到電話局，被告知是派出所命令把其電話掐斷了。他又多次找到派出所，孫所長總是口口聲聲地說：“唐山市公安局說的：是羅幹要掐斷你家電話的。”
電話不通給他的工作和生活造成很大麻煩，他多次反復與有關部門交涉，都互相推諉，不得要領。6月底他來京找我商量此事。我說：“羅幹是中央政法委書記，是管全國的，根本不可能管你的電話。”他說：“我也不相信。人家是黨和國家領導人，他曾強調從嚴治警，是反對警察坑害百姓的。”
這些警察爲所欲爲，不僅公然違反公安部長周永康不久前提出：要堅決維護公民合法權益，尊重和保障人權，不要濫用強制措施，侵犯人權等“九要九不要”禁令而頂風違法。還要拿我國政法界最高領導人羅幹來開涮，真是大不敬，且無所不用其極。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強大無比的專政隊伍，就是被這些執法違法的職業犯罪分子破壞殆盡而走向其反面。
他說：“電話被掐斷3個多月來，使我平日做的一些長途銷售農產品的小生意統統完蛋，經濟損失慘重。我們因被拖欠移民補償費而陷於貧困，依法維權與罷免。沒想到，卻反遭更大的侵權而更加貧困。我已走投無路，只有上訪一條路了。”
他說：“我要到公安部告狀，要求損害賠償、國家賠償。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堅決告到底。”他請求我把這一情況向公安部領導反映。我說，恕我無能，只能上網，公安部領導會看到的。他竟成了上訪專業戶，在漫漫上訪路上被繼續侵權，又繼續上訪的惡性循環中傾家蕩產，無以自拔。
50歲的候春華一家6口，4個孩子，16至22歲。8年前移民搬遷至此時，孩子們才8至14歲，正在上小學。困貧困而使前面的3個女兒初中都沒有畢業就失學了。現在小兒子讀高一。他對3個女兒的歉疚之情，溢於言表。如今，他家的12畝農田種的玉米和花生，因買不起化肥和農藥，收成很差，解決不了吃飯問題，要靠做點小生意來維持生計。
對李鐵從抓捕到懷柔
李鐵――進京呈狀10代表之一，玉田縣林頭屯鄉柵樓房村農民。在“萬民折”中，他被列爲因維權上訪而受到殘酷打擊報復的一個實例爲：“上訪者李鐵被警察抓到玉田縣火葬場，蒙住眼睛，嘴被插入電棍，手指和肋骨被打折，還被反綁，澆上汽油（實際上是水），推進火化爐，被警察威脅恐嚇道：還上訪不上訪？不然使你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在我3月的《大逃亡紀實》寫道：“1月28日他來京取我最後改定並排印的《罷免動議書》正式文本時我問：‘你再幹，很危險啊！’他表示死裏逃生則願爲收集移民簽名而獻身，我由衷的欽佩這位44歲且一身正氣的硬漢。”
李鐵3月1日被從北京抓回後，被警方嚴密監控在家。滿族人有清明祭祖墳的風俗習慣，3月23日，他出逃去了庫區――秦皇島市青龍滿族自治縣當杖子鄉祭祖墳。唐山警方兩輛警車追至青龍縣，與當地警方合作抓捕，被其走脫而逃至盧龍縣老丈人家躲起來。之後，警方回到玉田縣，找到李鐵的兒子李虎星所在的中學，由其教師問出了李鐵的去向，在盧龍縣警方配合下，把李鐵逮住，關押在玉田縣公安局。警察輪番審訊了兩天兩夜，沒讓李鐵合眼。他拒絕回答一切問題，還始終絕食絕水，兩天後釋放回家嚴密監控。
4月7日，李鐵因青龍縣老家親戚出車禍，又逃了出來，前去照料，警方未能找著。8天後，他完事回家，被豐南區公安局國保大隊傳喚到玉田縣公安局，又是兩天兩夜的審訊，又是拒絕回答一切問題。之後，警方對李鐵說：“原來是要判你刑的，但考慮到你的兒子在上學，你的父親患直腸癌晚期，故對你照顧而取保候審。”我見由豐南區公安局發出的《取保候審決定書》（唐豐取字2004）35號）寫著：“犯罪嫌疑人李鐵┅┅。我局正在偵查誹謗案，因犯罪嫌疑人不發生社會危險性，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五十一條第一款之規定，決定對其取保候審，期限從2004年4月27日起算。”（李鐵所在地是玉田縣公安局，卻由張友仁所在的豐南區公安局國保大隊辦此案）。
李鐵說：“這兩回在公安局，都沒有挨打挨駡，還給飯吃，給煙抽，只是我絕食不吃而已。相比之下，過去每次被捕都慘遭毒打，遍體鱗傷，甚至骨折。
5.6月份，玉田縣警方給不屈不饒的李鐵送去了大米和麵粉各兩袋（每袋50斤），兩大桶食油。又通過學校，對其兒子上回交待李鐵的去處而獎勵500元；還買了7000塊磚和支付150元的運輸費，送給李鐵家壘院牆；又送去1000元，以示友好。但對其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及其《取保候審決定書》的司法監控和偵查尚未解除。
7月份，警方每月要給李鐵400元，給滿一萬元爲止。其交換條件是，要李鐵保證今後不再上訪。對此，李鐵拒絕了。
據說，對進京呈狀的10位代表（張友仁除外），均由各自所在的鄉政府有關部門給了一些錢，作爲扶貧救濟，以示資助與懷柔。真是，鬧而優則士。代表們認爲，政府更應接濟廣大移民。大家表示，要繼續爲最廣大移民的根本利益而努力維權不讓步，不被收買和招安。
“維權與罷免”似有成效
張友仁被捕的消息傳開，群情激憤，有數百上千位移民準備出發上訪。後來，聽說張友仁被轉而送去醫院，就沒出發。近來，各縣區的移民維權代表們又在奔走串聯，商討維權與罷免的事情究竟何去何從。大多數人認爲：“應堅持下去，不能半途而廢。”一些倒戈者陸續歸隊，表示要繼續努力開展維權活動。
一些縣區政府的移民辦、上訪辦，開始認真聽取移民的上訪要求，表示要加以研究。灤南縣有的鎮政府對來上訪的移民，一次性給予30至50元的生活補助，已有約3百位上訪者受益。一改過去把上訪移民統統趕走的強硬態度。玉田縣某鎮政府爲防止移民在“六四”敏感期上訪，事先安排4位維權代表去北戴河旅遊。
不少維權代表認爲，這次向全國人大呈送“萬民折”比以往任何一次農民集體上訪的聲勢和影響都大得多，5個月來尚未有人被勞改勞教的，可見這回警方的打擊力度緩和多了。加上市縣鎮3級政府有關部門開始接待上訪，等等。這一切雖然離解決問題還差得很遠，但卻是一個重大轉機，可見，“維權與罷免”活動終究是有成效的。（注：在過去的群體上訪中，警方每次都立即逮捕維權帶頭人，隨後被判刑勞改或送去勞教，十分淒慘。例如2000年3月，玉田縣百余移民上訪縣政府移民辦， 40多人被捕，其中4人被以衝擊國家機關罪分別判刑2至5年，其中張鳳被判5年刑，至今仍在唐山冀東監獄服刑，現已重病在身；柴任秋、劉增複兩人的刑期快滿。）
應給農民以正常的國民待遇
林肯在簽署《解放黑奴宣言》時，有人問：“你怎麽敢把成千上萬的黑奴從奴圈裏解放出來呢？不怕天下大亂嗎？”林肯很平靜地回答：“政治家做很多事情需要的僅僅是勇氣而已！可怕的是對一些不確定性的恐懼。”
2004年3月19日的“遞進民主網”上，刊載有原中央農村政策研究室主任、中顧委委員杜潤生在《讓農民建立自己的組織》的訪談中說：“解決三農問題涉及中國深層的政治經濟體制問題。有人說農民成了社會的二等公民，連正常的國民待遇都沒有。這個說法雖不很準確，但也反映了部分真實存在，值得關注。所以，解決問題的第一步：給農民以國民待遇，給農民以最基本的權利。讓他們在盡到公民義務的同時，享有作爲一個公民應當享受的權利，可惜這一點尚未做到。我們欠農民的太多了！”
80年代初，中共中央爲深化農村經濟改革，連續五年頒佈的“一號文件”，都是由杜潤生主持起草的。這番話由現已年近90的杜老說出，振聾發聵。希望以魚肉百姓習以爲常，且動輒以維權農民爲敵的一些地方黨政官員有所反思！
唐山廣大失地農民，不堪忍受長期被貪官克扣款項，民怨沸騰，向全國人大呈送“萬民折”，已成爲當今我國憲政民主的一個先例，越來越引起我國政界、學界、媒體廣泛關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長期從事我國改革方案設計和決策的資深研究員劉力群認爲：“自古以來，我國農民歷來都是‘求生存，殺貪官’。如今卻是‘求生存，學憲法，罷貪官’，這是歷史的進步，這一憲政活動給全國帶了一個好頭。”
（俞梅蓀於2004年8月28日，yms30@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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