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來就是要給你們討回公道」溫家寶就是這麼對我們說的

——寫在銅川陳家山礦難一週年之際

高智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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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14日訊】「公元2004年11月28日7日10分,陳家山煤礦一五綜采工作面發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一百六十六名礦工不幸遇難,他們是:丁大元、丁愛國、馬如孝、馬志傑、王礦生、王仕根——牛鐵奇—-」。

2005年11月11日下午四點多鐘,我在死難礦工吳銀弟妻子等人的引領下,來到在一年前使整個國人深痛不已的那次特大礦難事故中不幸遇難的166名死難同胞的墓地。目及之處,依山坡勢而建,呈階梯式整齊地排列著一排排大小高低盡一致的、黑底白字的墓碑石。一分鐘的閉目肅立默哀後,我站立在刻有全部在這次災難中罹難同胞名字的混凝土質的碑前,用心逐一念完了每個人的名字。這實際上是我準備離開陳家山煤礦時到墓地的情形。

今年的4月份前,我先後收到19封這次礦難事故中死難同胞的親人的來信,信中反映她們瞭解、掌握的關於造成這次災難事件的真實導因,反映事故發生後,她們那裏的領導面對社會公眾時笑容可掬,而對她們這群失去至親的孤兒寡母的冷酷面孔及殘酷手段。我決定到西安見她們一面,那次見面場景的悲壯及酸楚,每每提及即讓人心裏震憾不已。19位失去丈夫的女人,帶著22名沒有了父親的孩子,由於當時一切「可疑人員」都無法接近陳家山的煤礦,大量的警車、大批的警察就公開地把守在通往陳家山的公路上進行非常耐心細緻的盤查,以防止外人對事件真相進行調查!任何死難親屬的外出都在嚴格的盤查之列,原定九點半見面,但到了12點多人才陸續到齊,原因是這些孤兒寡母都是天不亮時即分散著翻山越嶺,躲過警察的圍堵,分頭到不同的地方去搭乘開往西安的公共汽車,幾經周折後方到達共同的目的地——見到我。當時與他們見面的悲壯情勢可謂驚心動魄,幾十人的嗚咽哀嚎聲驚動了賓館整個樓層人的圍觀。我在此後寫給一位在政府就職的朋友的信中,我告知這位朋友:「任何親睹這群孤兒寡母與我見面時的辛酸場面者,都會頓生對我們政府官員的厭惡及失望」!

時隔7個月後,2005年11月11日,我再次費盡周折後見到了她們。「陳家山煤礦在溝裡,叫陳家溝更準確」我僱來的司機師傅如是說。

陳家山煤礦在一條狹長的溝裡,一條小河順溝勢而下,通往陳家山煤礦的公路兩旁群山逶迤延綿。早晨8點鐘從西安出發,兩個小時後我們到達離陳家山煤礦最近的一個叫走馬村的小村莊。我們剛停下車準備打聽一下情況,電話裡傳來一位礦工遺屬的緊張的電聲音:「高律師,快,快不敢直接開車進來,所有的路口都被公安把守,今天天不亮就有一群警察開始把守,就跟那次溫家寶來的陣勢一樣,他們要扣你,我現在告訴你把車藏在甚麼地方,再從甚麼地方繞到我們這來,他們昨天晚上就開始看住我們,我們也有對付辦法」。

我們在電話裡那位大姐(見面後得知她年齡長於我)指引下,將車「藏」在一個隱蔽處,我開始在大姐的電話引領下翻山後貓著腰沿鐵道前行,山上雜草上帶著的乾土,被我的疾步驚動,西裝革履的既有顏色幾近被完全同化成灰白色,帶著一身塵土的我來到一個很隱蔽的小院落。

一群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早已等在那裏,再次見到我,有幾個人臉上還擠出一點笑。待我坐定後,罹難礦工高資斌的妻子,29歲的王小玲開始抽泣,可以看出她在努力強壓著自己的悲情,她的身體抖動的很歷害,你能感覺到,她那內心深處的巨大悲情已完全接近於徹底摧垮她企圖控制的努力,她的努力瞬間被崩垮,她開始哭出了聲,哭聲直刺人的肺腑,其他幾個女人也都開始抹眼淚,悲情壓迫著這低暗的小屋裡的每一個人。「他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建局(礦務局)五十週年紀念,全礦每人1300元,領導每人幾千元,我們這些連親人的命都賣到礦上的家屬卻一分都不給,我們一群人去找了很長時間才每家給了一百元」,她們中的一位邊哭邊說。「這算甚麼,他們現在變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了,我的房子裂縫裂的很厲害,住的人提心吊膽,我多次找領導求他們解決,他們理都不理你,真不知那天會出事」!劉莉(隱去真名)哭著說。「高律師,到底誰才能給我們公道,除你外,誰還能真正坐下來耐心聽我們講,認真對待我們反映的問題,礦上一年來一直就像對待強盜一樣地看住我們,前半年他們每天在公路設卡檢查,凡是這次礦上死了人的家屬一律不得出溝,我們平均每家只獲得了8萬元的賠償,比全國任何地方都,沒有任何官員被判刑。每家都有許多具體的困難,你去找領導,他們很不耐煩,有時甚至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既不解決問題還欺負我們,張寧(礦難家屬)被公安科長打的住了院。我們想找上面的領導,他們就24小時在公路上堵你、抓你,有一次我們14名寡婦偷著出去被他們抓回。現在礦上學的聰明了,一天24小時守候在公路上他們也感到很麻煩,他們的本事大得不得了,現在所有這道溝裡的客運車都不敢拉我們這些人,一問才得知,有關部門通知所有跑車的人說:誰要是拉了我們這些人,就馬上吊銷誰的營運執照,那誰還敢拉?我們現是那裏都去不了,礦上的領導也就放心啦!」張燕(隱去真名)一口氣道出了上述。

「我們的人死啦,我們整天還要提心吊膽,這世道太可怕啦。今年一月份溫家寶來,發生的事你們外面在電視上是看不到的,他去的地方都是省上和礦上事先通知好的,礦上提前幾天就到處是警察,所有死了人的家屬都被警察看著,劉春娥這號(方言:這樣的)家境最差的人乾脆就被關起來啦!怕我們找溫家寶反映礦上領導強行要求工人下井生產、要煤不要人的事,實際上,他們還是沒能把所有的人都看住,我們有十七名女的還是不約而同地步行了很遠來到一處溫家寶返回時必經的公路上,我們在馬路上橫著跪了兩排,我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都是那群壞官給逼的,我們堵住了溫家寶的車隊。車一停,所有的人都哭嚎起來,我們走過去,我們甚麼都豁出去了,我們都不認識溫家寶,我們走過去時,很多車門都打開了,我一把就把一位領導拉了下來,要他們查辦礦上領導不顧工人死活,硬逼著工人下井送命的事。我問他你是溫家寶還是陳省長,旁邊的人說這是省政府李堂堂秘書長,車上的是陳省長,我正準備拉他下車,一群警察撲了過來,把我們擋住,他們三、四個人架我們一個人,我聽到趙永梅哭著喊,『我們要找溫主席(溫家寶),溫主席你要給我們主持公道』,我回頭看,趙永梅拉著一位領導的手不放,那位領導說:『你不用急慢慢說,我就是溫家寶,我這次來就是要給你們討公道的』。一聽說是溫家寶,我們馬上哭成一片,都連話都不會說了,警察、武警開始拉我們,拉的拉,抬的抬,然後才在人牆的擋護下溫家寶才得以脫身,我們當時不大相信他說是為我們來討公道的,是被我們堵在公路上才這樣說的,他都走了10個月啦,我們要求解決的問題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上次去西安找你的19個人家中,除一個人有點生活費外,其他人至今連一分錢都沒有,我們給你的信你看過了吧?你看當時是甚麼情況下發生的瓦斯爆炸,連續幾天井下瓦斯大的嚇人,安全生產處的處長急著給礦長劉雙明報告,被礦長一頓時臭罵,說:『上面要的煤不是人』這在礦上誰不知道?

23號(號:日):井下著火,總彩隊長和8點班的工人立即跑出工作面,礦上打發人下去把人全部擋進去叫繼續幹活。24號:還是8點的班又看見起了明火,有的人跑出大巷,有的衣服都不要了往外跑,停了一會領導又把他們全部擋進去叫可憐的工人繼續幹活。 25號:4點的班瓦斯大得很,警報器亂響,瓦斯檢查員把警報器頭往下一拉,當時的一位包工隊的工人王小波問檢查員:『你把警報器拉下來瓦斯超標了不是測不出瓦斯大小嗎?』檢查員說:『領導叫拉下來,怕工人跑了』。王小波嚇的跑掉幾天再沒有上班,結果就他逃了一條命。26號:我們處長閆永斌向礦上寫下立即停產的報告說:『不能再生產了』,不但沒有批,還挨了一頓大罵。

我們家掌櫃的(丈夫)27號晚上還給我說:井下太危險啦,隨時都有可能死人,我就讓他請幾天假,他說不讓請假,說即便有急事要請了假,請一天就要扣除全月工資的20%,獎金全扣,其實也沒有獎金,我們掌櫃的每天干12個小時(井下8小時),工資一般就是600元左右,從來不超過800 元,這第二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事。這都是那些黑心的領導給害死的,他們這是故意殺人啊!」付大姐(隱去真名)神情堅毅,講的最多。

……

有意思的是,我去陳家山的消息早已被陳家山煤礦的「領導同志」知悉,我從那個小平房出來後便衣便發現了我,他們完全不迴避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始終貼身緊跟,與我的距離只保持在兩到三米,到下午三點多鐘我才能坐下來吃點飯。在飯館裡,我坐下來吃飯,三名警察就坐在距我不到 1.5米的地方看著我吃飯。非常有意思的,他們中間的一位,從言行上判斷應該是頭目的人始終舉著電話與電話另一頭的人(應該是「領導同志」)報告著我的一言一行:「我們找到一位身著西裝的人,嗯,戴著領帶,應該就是他」我連忙衝著他補了一句:「高律師」,「是他,他自己說他就是高律師,嗯,手裡還提個包」。……

「他現在開始吃飯了,嗯,是一大碗扯麵嗯……。」

「他現在已到了墳墓這啦,嗯,他開始朝墳墓鞠躬,嗯,現在低下頭不動啦!嗯又動啦。他脫下了西裝!開始照像啦,讓不讓他照?嗯……。喂,他開始上車啦……」。

上了車,見到等了我一整天的司機師傅,他告訴我你剛走一會,一輛越野車即開到他的車跟前反復打量了他好一會才離開。

夕陽西下,灰頭土臉的我一會即酣然大睡,直至21點到達西安後被司機師傅叫醒。

2005年11月12日於西安@(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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