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蜀:打擊“砍手黨”須著眼長治久安

笑蜀

標籤: ,

【大紀元9月16日訊】 如權威人士所稱,近年來廣州在治安上的投入是前所未有的;但縱然如此,雙搶犯罪在廣州仍愈演愈烈。此種愈演愈烈,不僅表現於發案率的驚人增長,更表現於犯罪手段的極度殘忍。通常所謂搶奪,不過奪人錢財罷了,一般不傷害失主的人身。失主雖失錢財但免遭血光之災,也算不幸中之萬幸。現在不然。現在歹人既謀財,尤害命。因此得名“砍手党”,市民談之色變。

又豈止廣州如此。據統計,深圳某地發生的80%的凶案,均與“砍手黨”有關。當地“砍手黨”甚至不僅攻擊平民,更兼攻擊執法者。以致警方每次出去抓捕後,10分鐘內一定要撤離現場,以免“砍手黨”召集起來報復警員。

如果說古時綠林往往嘯聚山野,都市尚能苟安;現代綠林則遠離山野,往往嘯聚都市了。此種背景下,各地加大打擊雙搶犯罪的力度,譬如深圳空前規模之“清無”,廣州警方之部署打擊雙搶專項戰役,也就不難理解了。

打擊犯罪無疑是正當的。但是,僅僅側重打擊,則不過治表而已,遠不足以消弭犯罪。動不動就對受害者施以殺手,甚至在受害者根本沒有反抗徵兆,對搶奪不構成實質性威脅的情況下,仍不惜將受害者置之死地,這種現象如果衍爲風氣,就不能解釋爲單純的經濟利益的驅動,而應該同時出於仇恨的驅動。打擊只對肉身有效,仇恨卻深埋心中,有如魔鬼附體。再怎麽強大的國家機器,再怎麽嚴厲的刑罰——無論勞教,還是死刑——對人心中的魔鬼,也只能徒呼奈何吧。

那麽出路何在?少年阿星殺人事件或可給我們一些啓示。 少年阿星本來是一個“乖孩子”。雖然一直處在“砍手党”同鄉的包圍中,但他一直潔身自好,一直想靠打工過正常的生活,“一直想要掙扎著跟那些老鄉朋友不一樣,不去搶劫。”可是最後,他還是因被辭退而怒殺主管,跟他一直不恥於爲伍的“砍手党”同鄉殊途同歸了。投案後,阿星與《南方都市報》記者的一段對話足以震撼人心,值得我們永遠記住——

記:阿星,你覺得窮困真的很難讓人忍受嗎?
阿星:也不是很難。還是挺好的。我覺得難忍的倒不是窮。
記:那是什麽?
阿星:只要別人對我好一點就沒事。在家裏就比較好,每個人都是很好的。
記:因爲大家都窮得平等,是嗎?
阿星:對。
記:出來就不是?你指的誰會看不起你?
阿星:有的時候是老闆,有的時候是城裏的人,有的時候是我們那裏的人(老鄉)。

窮是可以忍受的,但是過度的不公正,對人格的過度輕賤,對尊嚴的過度漠視,則是阿星之類新生代民工絕難忍受的。這就要求社會文明必須跟得上新生代民工成長的節奏。如果不是這樣,如果把都市看做自己的自留地,而把所謂“暫住人員”視做異類,甚至視做賤民,用種種人爲的手段,比如局部地區正在推行的刻意封殺面向底層的服務業,刻意封殺底層的就業渠道等等舉措,以此擡高都市的生活成本,讓所謂“暫住人員”在都市無從立足,以此迫使所謂“暫住人員”不得不告別都市,以此來維持都市的所謂安全、清靜和高貴,這種變相的歧視和隔離,無疑是自私的,狹隘的,不人道的,歸根結底是愚昧的,後果只會適得其反。恩格斯早就說過,人類對大自然的每一次征服,都遭到了大自然的無情報復。社會生態跟自然生態其實是一樣的,我們日常生活中每一個不得當的細節,每一個白眼,每一聲呵斥,往往都要付代價,更不消說我們的公共政策了。傷人即傷己。誠如《無間道》說的那樣,“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雙搶犯罪是一定意義上的社會沙塵暴,是社會生態長期失衡的結果。當沙塵滾滾而來,強行關門關窗固然可以遮擋一時,但絕無可能遮擋一世。對大自然不可憑藉強力動不動搞“征服”;對人,對自己的同胞,尤其不能憑藉強力動不動搞“征服”。強力不可能擺平一切,迷信強力,單憑強力是一種愚妄的觀念。如果一味堅持強力邏輯:只要不是城裏人,就可能是有害的,就必須強行隔離甚至驅逐;這必然派生並強化一個相反的邏輯,即只要是城裏人,有錢人,就可能是有罪的,就可以是報復目標。換言之,只要歧視和隔離是集體情緒性的,報復就會是集體情緒性的;只要歧視和隔離是無差別的,報復就會是無差別的。這樣做不是治理沙塵暴,恰恰是從源頭上助長沙塵暴。如此助長之下,沙塵暴將更加肆虐,都市將更不安全。

即便撇開這層不談,從最好的結局來說,就算強力成功了,真的把所謂“暫住人員”從我們身邊趕走了,趕到了另一個世界,我們這一代“安全”了,“清靜”了,“高貴”了。但是我們的下一代怎麽辦?我們的下一代是在過於“安全”、過於“清靜”、過於“高貴”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跟另一個世界的下一代徹底隔絕的狀態下成長起來的,他們和另一個世界的下一代自小就是差不多兩個星系的人,從來不曾交往,將來他們如何溝通?如何相處?這樣一來,從我們這一代就已經增長著的仇恨,到了下一代將完全沒有消弭機會,而只會更加增長。這對我們的下一代來說,難道不是過於危險嗎?就此而言,局部地區正在推行的那些變相的歧視和隔離,難道不是在透支我們民族的未來嗎?

強行關門關窗不是長久之計。畢竟,人是需要鳥語花香的,人是需要清風明月的。否則,始終被漫天塵沙所圍困,即便坐擁金山,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麽意義呢?而鳥語花香、清風明月不是靠強力能夠打造出來的,只能靠人心去打造,只能靠理解、同情和愛去打造。理解、同情和愛就是社會意義上的種草,種花,種樹,這才是改善社會生態之有效路徑。而理解、同情和愛則基於兩個前提,那就是平等和共處。如果一個社會在生活上是分裂的,在精神上也就不可能不分裂;在生活上處於兩極,在精神上也就不可能不處於兩極。只有平等的權利,共同的生活,才是形成社會共識的基礎。平等和共處當然也有代價。人多了,餡餅可能攤薄,我們的生活質量或許暫時有所下降。但這有什麽關係呢?這本質上只是還債,只是對歧視和隔離所造成的巨大傷害的些微補償。這種補償既然可以換得和解,可以換得長期的安寧,並因長期的安寧而換得持續的增長;那麽對我們來說,這樣做就不僅是道義之所必需,也是符合我們的長期利益的。良知成了生産力,魚與熊掌兼而得之,那我們何樂不爲?

在跟記者對話時,阿星慨歎:“我很想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做人好難,好難啊!”那些“砍手党”同鄉像一張網,阿星陷在網中無法掙脫。只靠阿星們自身的力量,阿星們是沒救了。這就需要我們去幫他們,跟他們同在,跟他們共處,爲他們分擔,讓他們分享,總之是盡可能地善待他們,使他們縱然窮但依舊有快樂,有溫馨,有愛,依舊有著健全的心態,因此依舊有未來。這樣的話,即便窮也不至於不可忍受,即便窮也不至於焦躁,不至於絕望,不至於鋌而走險。而從終極意義上說,幫他們其實是幫我們自己。因爲只有同在,只有共處,才有共識,也才有和解,我們的社會才是一個生態平衡的社會。而歧視和隔離則不僅不道德,不僅野蠻;而且有害——猶如雙刃劍,傷人複傷己。至於何以出此下策,值得局部地區有關當局反省。

燕南(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相關新聞
組圖:千名特警襲擊太石村民
八千失地農民爲維護萬畝良田的權益而奮起抗爭
鐘南山:同發禽流感和新流感或形成災難
全球警惕禽流變種或人傳人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