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公安部和國安部的相關工作人員從北京來到西安，在西安當地國保和國安工作人員的陪同下，登門造訪了林牧先生。在一陣問寒問暖的客套話之後，遠從北京來的「客人」終於說明了他們這次來的目的：「部上的領導對林牧先生非常尊敬，由我們來給林牧先生過生日」。這讓林牧先生和他的家人，以及西安其他的人權民運人士都深感意外和驚訝。因為林牧先生退休之前，從來沒有在公安部和國安部工作過，也沒有在國安和公安系統工作過。現在，國安部和公安部要來給林牧先生過生日，驚訝之餘，也能夠想得到，國安部和公安部對今年林牧先生過生日有「非常特殊的看法」，他們認為應該把這件事情納入「工作範圍」。
林牧先生在中國人權民運界和中共體制內的進步力量裡面，都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可謂德高望重，萬眾矚目。他早年曾經參加過民主同盟，後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曾經幾次被關押。他曾經擔任過胡耀邦做陝西省省委書記時的中共省委副秘書長和西北大學的黨委書記等職。在舉世矚目的89民主運動中，林牧先生為支持工人、市民、學生的示威抗議活動，在北京公開發表了支持的文章而被中共整肅。而後，林老數十次發起全國性的簽名呼籲活動，為中國的民主化進程和社會正義奔走呼告。他還把自己的稿費拿出來，無私地捐獻給了困難的良心犯家屬和經濟上困難的朋友，這麼多年來，一直都這樣。林老是以行動贏得了大家的一致尊敬。林牧先生出生於1927年陰曆的九月十八。今年的陰曆九月十八，即公歷11月8日，他年滿79週歲，按照中國許多地方的風俗，一般男性把年滿帶九週歲的生日當成整十歲的生日來過，所以，許多朋友都認為，林老的80大壽，我們應該都去祝賀，以表達大家對林老的尊崇之情。
鑒於此，去年年底，我和貴州、廣西、北京等地的朋友在一起無意中談論起林牧先生時，當他知道今年是林老的80大壽時，都馬上決定，今年一定到西安來給他祝壽。沒有想到，我們幾個朋友決定給林老祝壽的事情傳開了，我到江蘇、山東、上海、湖南、湖北、浙江、河南、山西、甘肅等地去旅遊時，朋友們都提起了這件事，都表示，今年林老的80大壽要來給林老祝壽，並要我搞清楚準確時間，並通知他們。
8月中旬，我第二次去山東的前兩天，我到了林老的府上拜訪，與他交流了一些看法。我向他表示，有許多外省的朋友準備來給他祝壽。當時，林老及其夫人就表示：林牧先生身體很好，按他們的講究，只有身體不好的人才逢九過十，現在，他的身體非常健康，明年才過80大壽，並叫我轉告朋友們，今年不要來了。之後，我和張鑒康律師去了山東，準備從山東回來之後才通知各地的朋友。沒有想到，我被軟禁到了9月7日晚上。出來之後，我又忙著準備辯護資料與西安市林業局對薄公堂，就把通知外地朋友林老今年不過生日的事情給搞忘記了。9月中旬，貴州一朋友給我打電話，詢問林老舉辦生日的具體時間，我才記起這件事情，才趕緊告訴他，因為不同風俗的原因，林老今年不過生日了。但是，林老過80大壽的事情已經傳開，周圍省份的朋友都在商量一起來。最近，維權運動被殘酷鎮壓，高律師等被抓捕，這樣的敏感時期，這麼多人來西安過生日，「相關部門」是相當重視的。
10月2日，我又到了林牧先生家，他告訴我，前幾天，國安部和公安部的人來他們家「看望」他，並要給他「過生日」。林老很有禮貌回絕了兩部門的「好意」。人權民運人士為了表達對一個老人的尊敬，要給他過壽，這不僅是一種公民的權利，也是中國人民的優良傳統。國安部、公安部要給林老過生日，實際目的就是不讓人權民運人士給他過生日，以退為進的方式剝奪了大家的這種權利。在中國，妓女集體賣淫、嫖客集體嫖娼沒人管，而人權民運人士去給一個老人祝壽，都要被懷疑有什麼陰謀，都要受到事實上無理的干涉。這可見中國社會政治控制的嚴密和野蠻。
不錯，我、林牧先生，張鑒康律師，都是高智晟律師引領絕食抗暴運動的鐵桿支持者和參加者（在西安，像我們這樣的人還不少），我們對政府抓捕高智晟律師當然是堅決反對和強烈譴責的，由我們參加的聚會毫無疑問會談到高智晟律師被迫害的事情。即便這樣，這也是憲法賦予我們的權利，當局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加以剝奪。
由於我沒有及時把林老今年不過生日這件事情通知外地的朋友，竟然驚動了公安部、國安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當局的神經也繃得太緊了吧！
林老托我再次轉告外地朋友們：今年他不讓任何人給他過生日，就在這幾天就離開西安了，到南方旅遊去了。順帶說一下，我已經離開西安在成都了，短時間也不會再到西安了。
〔原載《自由聖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