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明:德國如何面對歷史教科書問題

彭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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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3月27日訊】 我來到德國最初的日子,開始會講一點德語的時候,我就忽然發現,在與德國友人的交談中,他們竟不知道法國作家阿爾封斯·都德(1840-1897)的短篇小說《最後一課》。這篇小說在中國,據說也在日本,都非常有名,幾乎家喻戶曉。我不僅兒時聽母親給我講故事講過,後來當小說讀過,英文課上也上過,到了海外,給中文學校上中文課,也曾授課。故事的內容涉及十九世紀普法戰爭時期,阿爾薩斯地方的人民因法國戰敗,不准再使用法語,必須學習德語的辛酸過程。小說的描寫,不以成人視角來呼天搶地,卻以一個淘氣的小學生懵懂地進入了全鎮百姓痛惜法語環境,痛恨強制推行德語的精神氛圍,演繹出作者的愛國主義情懷。這樣的名篇,知識程度一般都不低的德國朋友竟然很少有人讀過?深入一想,我才恍然大悟。這是一篇仇視德語文化的作品,德語民族怎麼會輕易對待呢?第二次大戰以前德國的教育思想深受納粹法西斯監控,肯定不能容忍如此抗拒德語的小說。戰後一段時期,德國的思想文化是受到佔領軍嚴密監控的。查禁一切納粹書刊和意識形態表現,是美英法當局的明文規定。後來的聯邦議會立法限定,相關史書必須包含譴責納粹罪行內容。作為青少年教育的主要手段教科書當然也不得掉以輕心。《最後一課》這類內容比較容易挑起民族意識衝突的作品,可能被納粹殘餘所利用,當然不宜入選為教材。這樣的短篇名作,可以在英美法俄中日各國選入教材,在德國卻的確不宜渲染。作為文學名篇,不如讓大學生到大學的法語文學課程中去領略它的文學底蘊去吧。其實關於這篇小說的背景,日本學術界教育界也曾有爭議。阿爾薩斯地區的語言本是德語方言的一支,當地人民是出於宗教方面的傾向而認同法國,其實法語也並不是他們的母語。這些問題就涉及民族、宗教、語言和歷史等許多方面,而不是簡單的小說故事了。總之,德國人民普遍對這篇小說十分陌生,與教科書的取捨有關,而且美英法佔領軍當局和嗣後的聯邦政府的這類取捨也是十分明智的。

無獨有偶,德國之聲廣播電台最近報道,德法兩國將在2006年7月分別用法語和德語出版同一套歷史教科書。兩國首腦在柏林的會議上表示,這套教科書的編撰具有「重要的政治和象徵意義」。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德法兩國不僅在政治上和經濟上摒棄了仇視和覬覦的宿怨,從鋼煤聯盟發展到共同市場,終於構建了歐洲聯盟;而且從思想文化上確立了全新的寬容、融合與共處的民族觀和世界觀。關於最後的這場戰爭,評價已經趨於一致,共同編撰的教科書將使得青少年更好地廓清兩國之間的關係。首先出版的這一本教材,講述的是1945年以後的歷史。嗣後陸續出版的另外兩本則分別講述古代史和從十九世紀到1945年的歷史,都是兩國高中的歷史教材。

戰後,戴高樂和阿登納等明智的政治領導人已經幡然醒悟,兩個領土毗連,肌膚相親的民族何苦要長期敵視而征戰不已?為什麼不能友好和睦相處,共同幸福?人民也逐漸摒棄了民族主義的偏執,接受了寬容和多元。我讀過的專門給外國學生閱讀的德語課文,說的也是戰爭時期飢餓難耐的德軍士兵竟得到了法國婦女施捨的土豆;我們偶然過境到達法國一側,發現許多地名顯然是德語文化的產物,那裡或者曾經是德國的土地,或者曾被德國長期佔領。如今兩國成為歐盟的政治經濟主要基石。邊界已經拆除,邊境地區的人民都會兩三種互通往來的語言。貿易頻繁不斷,青年互相戀愛通婚,學校不斷舉辦兩種語言的演講或作文比賽,優勝者由地方機構頒發獎項。其樂也融融,歷史恩怨於我何有哉!當然,前提是侵略民族的後繼政府也確實做出了誠懇的懺悔,勃蘭特總理本人在波蘭死難人民紀念碑前的下跪震撼了全世界人民的心扉。

不僅德國跟國力相彷彿的法國有這樣的協商編撰教科書計劃,德國在戰後還跟以色列、波蘭和美國都建立了教科書合作委員會。德波兩國之間在歷史、地理教科書編纂上曾經存在相當嚴重的分歧,1972年建立委員會,經過三十多次的會晤協商,解決了很多問題,共同編纂了相關的教科書。1985年波蘭、以色列、美國和德國公佈了有關的調查報告,對此後的德國教科書修訂產生了決定性的影響。捷克與德國之間因蘇台德地區的問題,分歧仍很嚴重。著名的故事片《辛德勒的名單》中的辛德勒就是該地區的德裔捷克人。這些居民跟本地捷克族居民仍有糾紛,例如戰後的過火復仇清算等等,所以全面解決問題還有待於未來進一步協商。

從德國教科書的國際合作編纂中,我立刻聯想到中日韓俄諸國的教科書問題。中韓等國家的人民一再抗議日本教科書中為侵略戰爭掩蓋真相。自由知識分子近年來更加提出了中國官方教科書隱瞞自然災害真相,避諱領導人殘害人民罪行的問題。中國、日本、俄羅斯和韓國也都應當傚法德國和歐美各國,坦然面對歷史,共同協商編纂歷史地理教科書。在雙邊共同商定的教科書中,日本方面真誠地檢討歷史上的侵略行為,認真向受害民族道歉,讓每一個受害民族的中學生都閱讀和聆聽到日本人民痛切的懺悔之聲。從此再也無需在後代之間繼續糾纏。中俄朝之間也可以共同查明真相,到底朝鮮戰爭和三年困難時期,到底俄、中、朝各自扮演了什麼角色,各屆政府和領導人應當承擔多少罪責,各方忍受了多少人員的傷亡和財政的債務,造成了多少人民的非正常死亡。如果眼光再向先前追溯,雙邊協商共同核查歷史上的侵略戰爭,不平等條約,以客觀公正的說辭,向人民講明真相。青少年從一開始就瞭解了真相,軍國主義、狂熱民族主義之類的極端思想就無以售其奸。

或許有人說,日本還有一小撮極右派,中、俄兩國也有死硬派共產黨人,所以要進入德國教科書模式,還有很大困難。這種看法錯了。德國何嘗沒有極端的新納粹團體,德意志民族民主黨,德意志民族聯盟,共和派,招牌應有盡有。可是社會的主流意識已經確立,承認、銘記和反省納粹和大屠殺的罪行,接受知識界中堅的基本觀念,民主、和平、寬容、人權至上,都成為社會的共識,教科書委員會就容易達成一致,統一教科書就能夠以多種語文同時發行,惠及相關各國的青少年教育。

說到底,最害怕雙邊共同編纂歷史教科書的就是中國黨政當局。因為獨裁集團要不斷美化自己,抹黑他人,結果中國的教科書謊言最多,舉凡涉及共產黨或黨所評價過的史事,都免不了謊言。尤其是國民革命史、國共兩黨史、長征史、抗戰史、內戰史、朝鮮戰爭史、中蘇關係史、歷次運動史,包括文革史,都有大量謊言。與國內史書相悖的史實是,長征乃逃亡而非為抗戰、張學良有中共黨員身份、延安堅持避免抗擊日寇的策略、大生產的實際方式是銷售鴉片、朝鮮戰爭起因於金日成撕毀和平協議、三年特大饑荒的真實原因在於大躍進破壞生產和毛周大量出口糧食等等,不勝枚舉。相反,日本的教科書現有多種版本,多半都承認侵略罪行,承認南京大屠殺,只是被殺人數上有待周詳核實和評估,僅有極少數極端法西斯團體的版本否認侵略,拒絕承認南京大屠殺。

理直才能氣壯。中國黨政當局有那麼多歷史的虛弱點,他們哪裡會有浩然之氣去申斥日本和俄羅斯的謊言編造者?2006年初,中國青年報《冰點》週刊剛剛要把「義和團」這個歷史範疇提交給人民討論,並且面對國際輿論的時候,黨政當局就已經預感到挑戰,便立刻選擇了封殺。

一個曾經對本國人民實行獨裁、對猶太人民和歐洲各國人民犯下過滅絕人性罪行的國家,今天竟能坦然面對國際的協商並共同編纂信史。一個飽受侵略、遭蒙無數損失的民族卻至今不能向昔日的侵略國家徹底地討還公道。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我們的國家沒有民主,人民沒有知情權和言論自由,不是歷史的主人,黨的獨斷結論替代了人民的結論。共產黨的一黨私利妨礙了中華民族利益的伸張!

德國迴避了挑動愛國主義、刺激民族主義的手段,即令捨棄文學名著也在所不惜,卻動員各當事民族的史學家共同協商編纂和審定歷史教科書,訓育有方,冷靜而坦蕩。套用一句史書的老古話: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我們若能借鑒德國的辦法,必令所有殘害人民、篡改歷史的獨裁者、作偽者膽戰心寒。──轉自《民主中國》(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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