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馬加爵不得不說的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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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包家在農村,小時侯過了不少苦日子,後來上高中之後,家裏開始養狗,條件改善了不少,但是血淚史也不少。

老包上初中的時候,沒錢買鞋子,後來撿了幾天破爛,才買了一雙便宜的拖鞋去上學,而那個時候東北才開春。

老包說窮不可怕,但是最怕的是別人看不起,村子裡條件好的同學都瞧不起自己,不願意與他為伍,有些時候中午吃飯把吃剩下的排骨讓他再唆勒一遍,美其名曰補充營養。

老馬很有感觸,他操著蹩腳的普通話說起他被同學歧視的經歷,「同學們都罵我土包子,實際他們也才進城沒幾天,我為了融入他們,努力表現的和他們一樣,但是還是被當成班級裡的另類」。

我一聽馬上響應,「我小時侯也有過這遭遇,那種被孤立的感覺太難受了,我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

「看你現在活的多氣派」。老馬羨慕的說。

「氣派」?我一聽就開始罵街,「氣派個屁,我要是一輩子總夾著尾巴做人,現在恐怕也不至於混的這麼慘,領導不賞識,工作不進步,丈母娘不待見,天天只會游手好閒」。

「為什麼」?老馬不解的問,「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多好啊」!

「好嗎」?我無奈的一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有那個資本嗎,你沒有那個資本,胡作非為,誰慣著你啊」?

「有拳頭啊」?老馬說道。

「現在可能因為你有拳頭,人家忍氣吞聲,可遇到比你拳頭更硬的人,怎麼辦」?

老馬是個讀書人,辯證的關係一點就通,他看著火堆說道,「我很迷茫,感覺知識沒有用處,書本上教的那些做人的道理都是騙人的」。

「為什麼這麼說」。我問道。

「書本上告訴我們做人要正直,敢做敢當,要仗義執言,但是正直在這個社會吃不開啊?四處碰壁,掛著正直牌坊的人還非常討厭,傷害人都是這些傢伙。其實從出生那天就應該教育我們怎樣圓滑,圓滑的人現在怎麼都混的那麼好」!

「有道理」!老包又開了兩瓶啤酒,給了老馬一瓶,老馬接過來,一口喝個底朝天,繼續說道,「我打小學習就好,我從不怕苦也不怨恨誰,我更沒因為沒錢而想到去偷去搶,我很堅強,我為自己驕傲,我對的起父母,我對的起自己,我對的起同學,我對的起社會,可是總有那麼些標榜自己正直的同學沒事就有意無意的歧視我,有時候說些話很傷我的心,他們覺得我的穿著打扮很怪,他們覺得我的舉止很怪,我想說你們能不能圓滑一些,假裝看不見我,或者你們閉上你們挖苦人的鳥嘴,因為你們批評的語言,都是鋒利的刀子,讓我體無完膚,我小小年紀就開始悄悄的打工,就是為了不被別人注意,我不想被人家看成異類 」。

「現在富人天天想標新立異,與眾不同,而窮人則一個勁想化裝成普通人,不被別人看不起就是道德上的生存底線,這種兩極分化不應該是社會主義國家應該存在的現象啊」?我義憤填膺的說道。

「只要有人的地方必然有貧富差距」。張慶這個時候也游泳上岸了,老遠就評論道。

「這話我不同意」。我馬上反駁,「共產主義社會,就不存在聘富差距」。

「共產主義社會」?張慶一撇嘴,「2800年吧」?

我們哄堂大笑,老馬不知道其中的典故,但是也跟著無奈的苦笑。

「有幾個女人在就好了」。李三抱著租借來的大輪胎,光著身子也上岸了,「真沒啥意思」。

我遞給他一瓶啤酒,他推脫了,「這附近有沒有窯子」?

「什麼叫窯子」?老馬問我。

「兄弟,還是處男吧」?我笑著說,老馬臉一紅,明白了大概意思。

「來,大家說一下自己的第一次」。老包歡天喜地的鼓動道。他話音剛落,就獲得李三和張慶的熱烈響應,這個時候王道德也上岸了,這小子游出去好遠,回來後依舊精神抖擻,一聽說這個題目,歡快的跳起了搖臀舞。

老包在大家的慫恿下,第一個開口,他的第一次給了高中時的班主任,這女老師是個單身,比老包大10多歲,很有些丰韻,至今老包還感謝不止。老師借給老包補課的當,趁機把他辦了。後來高考的時候,因為這個老師是縣模範教師,所以被抽去當流動監考,老包借了不少光,否則就他這成績,只夠當鴨子的份。

大家追問現在是否還聯繫,老包遺憾的說,去年老師又泡上別的孩子,結果一下泡倆,出矛盾了,倆孩子分配不均,自相殘殺,死一個,牢裡一個,老師失蹤了。

「都是他媽的瓊瑤惹的禍」。我氣憤的說。

「關人家啥事啊」?王道德爭辯道。

「如果不是她胡說八道有什麼純真的愛情,為了那點JB事,至於動刀子嗎,坑苦了我們好幾代人」?

「確實,這社會哪裏有那稀罕玩意啊」。王道德信服的吧唧了幾下嘴。

輪到李三了,這傢伙一個勁推脫說自己的沒意思,還是讓別人說,大家不幹,起初響應的時候多歡實,不能臨陣換槍頭啊。

於是李三憂鬱再三,趁著夜色,加上寂寞做伴,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真的,向毛主席保證」!我已經準備和他們好好溫馨回憶一下當年妙不可言的情景了,可惜這倆傢伙懷著不同的目的還是堅決抵制,就是不相信,張慶是開玩笑,想讓我也整個搞笑的情節,要不他不平衡,所有人就他自己找小姐,多沒面子。而老包不認可則是因為不能容忍自己的偶像被褻瀆——這我能理解,如果他說他第一次給了小黃,那打死我也不能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

「趕緊,怎麼找的小姐,快點坦白」!張慶催促道。

沒辦法,我把在重慶夜總會裸陪的經歷當成自己的第一次講給大家,王道德,李三,老包都聽說過,但是還是能聽的津津有味,彷彿身臨其境一般……

「該老馬了」。我不願意和張慶這個槓頭多說,於是話題指向老馬。

老馬還是很靦腆,就是笑,不知道怎麼開口,在我們一再鼓勵煽動下,老馬開口了,「我是農村孩子,以前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沒有人教我,後來……上……學之後,開始聽到同寢室的人談起這些,我才明白這不是毛病——以前一直認為遺精是病,為了不給家裏添負擔,我就差拿繩把那東西紮起來了。後來我也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我被幾個同學慫恿,也大膽的寫了一封情書,交給了那個我暗戀許久的一個女孩子,由於我的模樣不好看,加上又沒錢,人顯的很土氣內向,那女生毫不留情的當著許多人的面,把我那封用真心誠摯錈刻成的信撕個粉碎,她認為收到我這樣人的情書,對她是一種侮辱」。

「太他媽的混蛋了」,老包很生氣。

  老馬苦笑一下,「我只是內心痛苦了下,也並沒有怨恨誰,我知道自己確實條件不行配不上她,我對父母也是這麼說的,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談戀愛,況且應該以學業為重 」。

「後來怎麼解決的」?張慶認為他扯遠了,不耐煩的問道。

「找小姐」。老馬回答的出忽意料的乾脆,這下子頓時拉近了和張慶的距離,但是張慶看著我們哄堂大笑,很不舒服,非要找出階級差別出來不可,「你找的是多少錢一次的」。

「很便宜」。老馬又恢復到之前的靦腆。

「不會是20塊錢,還帶盒飯那種吧」?王道德沒心沒肺笑著的說道。
「30塊,沒有盒飯」。老馬很認真的解釋道。

「太便宜了,我那個300元一次呢」。張慶玩笑似的炫耀道。

「我們找的都是一些家庭婦女,300元得上按摩院了」。在憨厚的老馬眼中,按摩院已經是最高檔的娛樂場所了,他的想像力以及理想滿足層面恐怕永遠也無法達到夜總會裸陪的境界了。

「來,為我們悲慘的不堪的第一次乾杯」!王道德舉起酒瓶子張羅道。

大家紛紛舉起瓶子乾杯,確實,六個70後,家庭條件各有不同,相貌千奇百怪,沒有一個正經八百的處過對象,20多歲的人,夢遺了七八年,好容易有膽量實現肉體突破,結果都是違反傳統道德的非正常性交。

確實不堪回首!

這個現象和我們一直遭受的教育有本質的不同,造成如此出入的原因到底是為什麼呢?我現在都搞不明白,這個問題還是交給李銀河吧。

  時間過了很快 ,酒快喝完了,困了的人就著火堆,在乾燥的沙灘上撲上借來的草甸子,開始找合適自己的姿勢入睡了。

老馬沒有睡,還在不辭辛勞的為我們添加材火,他很享受今天的過程,他眼睛閃著光,興奮的告訴我,自己頭一回和這麼多城裡孩子在一起,而且沒有多少歧視,大家可以無所顧忌的開玩笑,以前他一直夢想將來上完大學就可以做工人階級——書上說工人階級是國家的主人,那樣的話,自己做了主人,可以把父母接到城裡住磚瓦房,也像電視裡那樣天天早上喝豆漿,自己的子女還可以幸福的背著沉重的書包去上學,而他則穿著帥氣的勞動布工作服,陶醉的騎自行車上下班,沒有先後,沒有貴賤。

我聽著他幼稚的夢想,沒有笑,我哭了……

 「走了吧」?我狐疑的說。

  「怎麼也不打招呼,有沒有丟錢或者丟東西」?說這話的是李三。

   「不能,我看那哥們不是那麼齷齪的人」。老包不滿的說。

   「防人之心不可無」。李三過去招呼張慶和王道德起來,二人看了一下口袋,都沒丟錢。

   「我說老馬不是那樣人嗎」?

   「還游嗎」?我問道。

   「不了,把草甸子還給人家,咱們撤吧」。李三建議道,他的身子被咬了不少包,張慶也很嚴重,這兩小子都是B型血,招臭蟲。

   大家收拾一下,拉著草甸子到了飯店歸還,老闆告訴我們,你們那個哥們早上5點多來過,幫助老闆把院子打掃了一下,就說有事情先走了,還讓老闆轉話告訴我們,他會經常想我們的。

   我聽了心中不是很得勁,老馬這個哥們人不錯,心中有不少苦衷,我們大家連彼此的地址姓名都沒留,這種想念恐怕一輩子也不好兌現了。

回大慶的路上,我搶劫陳胖子的手機在火車上被偷了,真應了那句話,是你的跑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我們大家出來一個多禮拜,風風光光整了兩台車,本來以為可以發大財,回來好做發家致富的本錢,誰知道最後還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一切回歸正常,我們各回個單位上班,每天還是無聊的在井站間不停的溜躂,還是無聊的給洋洋打電話,沒鹽沒醋的說些不著邊的話,主要目的就是勾引她見面——見了就一定要拿下!什麼真摯的愛情,都是他媽的假的,老子頭一回想動真感情,可惜太讓我失望了,簡直就是失望透頂——她也不說分手,始終是她媽媽不讓出來這個老掉牙的理由。

我明白,她是怕我心狠手辣,像小說裡那種地痞無賴一樣,不同意處對象,就殺老丈人全家。

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太侮辱我了!

某一天,突然張慶給我打傳呼,好幾個119,我明白這是十萬火急的意思,我回話之後,他告訴我一個讓我鎮驚的消息——這個消息相信很多朋友恐怕也猜到了,那就是老馬就是張加爵。

老馬在大學期間,因為總是遭到歧視,不平等待遇,心態嚴重失衡,而有預謀的先後殺了其四個同學,手段非常殘忍,可以用令人髮指來形容。後來為了圓夢,到了北京看天安門,又和我們一起看了大海,後來又輾轉數地,寧可乞討,撿破爛也沒有幹過其他任何一件違法亂紀損人利己的事情,最後在翻撿垃圾找食物的時候,還是被人舉報抓獲了。

我想像當中這個殺人犯那得是相當兇殘,相當陰騖的,完全不是老馬那種憨憨的,一棍子幹不出一個屁的樣子。

我認為如果我是那個窮兇極惡的劊子手,知道末日來臨,不可能這麼委屈自己,必然繼續歹毒下去,走一路殺一路,日本鬼子當年啥樣我啥樣。

可惜歷史不容我假設,這個殺人犯很奇怪,多大的氣性啊,不就是幾根茄子大小的事嗎,至於拿大炮轟嗎?

以前我也是一個不甘受辱的猛士,但是後來發現這個社會侮辱憋屈事太多了,簡直都成家常便飯了,在家裏,沒文化的父母和你倚老賣老,墨墨跡跡說的都是些不著邊際的教訓;在單位領導不把你當回事,頤指氣使,幹不好活就給你穿他老婆為你定制的小鞋;在社會,那麼多哈喇皮子嘴裡插根牙籤就跟你冒充黑社會大哥。

再說漂亮的女人,不是帥哥不是大款,大街上看你都不用正眼,你就是給她吃一萬顆女偉哥,她下面乾涸的依舊如同騰格裡沙漠似的。所以在麻木中適應,在屈辱中苟且,還是好的,雖然心裏偶爾還是有些委屈,但是發現整體適應屈辱,沒臉沒皮之後,其實也沒什麼,並沒有出現萬夫所指,眾目相向的景況。

於是我把小學,初中時就刻意保留的那些準備將來做名人之後,送到我個人展覽館裡供人瞻仰的的各種語文,政治課本都拿出來,統統扔進火塘——太他媽的坑人了,一個勁告訴我們要頂天立地,現在不委曲求全,還不都成了殺人犯?(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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