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生涯素描:「幸福」的德國看守所

吳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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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天下的看守所沒有幸福的,如果幸福,那麼可能很多人都爭著去犯罪了。之所以說德國的看守所「幸福」,是因為它比我以前腦海裏對看守所的概念相差很遠。

我自己沒進過德國看守所,也沒有什麼朋友進去過,能給我說說裏面的情況,但是我對德國看守所的生活狀況有一定瞭解,因為在我上大學期間勤工儉學,給一家翻譯社做筆頭翻譯的時候,得到了一份很特殊的工作。

一個來自東南亞某國的人因為某件事情被關進了德國看守所,在等待開庭的這段時間裏,他給家人寫了很多信,裏面詳細描寫了德國看守所的生活情況,法庭要檢查信的內容,就得找翻譯。他是個華人,信都是中文寫的,信交到法庭,轉到翻譯事務所,最後就到了我的手裏。為了方便期間我就把他稱為D先生吧。

D先生一開始被帶到德國南部的一個看守所裏,他住的房間有10米乘10米見方,三張上下床,住六個人。床上有被子床單之類的,一個衣櫃,一個放私人物品的櫃子。兩個洗手池,一個廁所,還有一個彩色電視。D先生覺得那裏不像看守所,倒是像警察宿舍。

那裏三餐免費,但都是西餐。牙膏、手巾之類的日用品免費發。洗衣服不要錢,看病免費,連藥也是免費的。當時正趕上希臘雅典奧運會,D先生整天沒有事情幹,除了可以和那裏的一個中國人說話之外,其他人都是語言不通,所以就天天看電視解悶。其他的時候除了下下象棋,就是吃飯睡覺。生活無憂,唯一的問題就是比較無聊,雖然他提到了電視節目非常豐富,24小時都有,但是看不懂也白搭。他還讓他的家人不要擔心,就當他在歐洲多玩幾個月。

看守所裏面還免費給被關押的人提供德文和英文的書籍,D先生就想也能看到中文的書。可能是看守所方給他提供的資訊吧,他知道了在漢諾威有一個中文圖書館可以借中文書和雜誌。就寫了一封信去,也是我翻譯的。他借了一本中文的聖經,還有一些雜誌。不知道他以前就是基督徒,還是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想反省一下了。他還讓他的兒女從東南亞給他寄一套武俠小說。

後來他被轉到了另外一個看守所,這次的牢房小一些,只有5米乘5米那麼大,還是三張上下床,六個人。但D先生在裏面時,只有四個人。兩個洗手池,一個裝有坐式馬桶的廁所,對關節有毛病的D先生來說尤其方便。同一個牢房的還有一個來自中國的蛇頭,就是用非法手段把中國人帶到國外的人。

三餐和以前的那個看守所一樣,都是西餐。下午有一個小時的娛樂時間,可以出去散步啊,下棋啊,打乒乓球之類的。D先生實在覺得太無聊了,就向當地的社會局(Sozialamt)申請工作,是個輕體力活,每天干個把小時,即打發了時間,又能掙點零花錢,給自己買一些喜歡吃的、喝的、用的東西。

在我翻譯了十幾封D先生和他家人的往來信件之後,就再也沒有接到過這樣的翻譯任務了。不知道他最後是被判無罪釋放,還是被判有罪在德國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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