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历史的两种方式

太源晙 / 译者: 李佩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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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克拉科夫(Krakow)的中央集市广场果真如传闻般美丽。珍藏千年岁月的哥德式教堂、富含活力的集市建筑、数不清的艺术家、披挂华丽旗帜的马匹拉着马车等,无不吸引人的注意,令人看得目不暇给。

不仅是观光客,连波兰市民也忙着按快门。

尤其,圣玛丽教堂(St. Mary’s Basilica)每到整点就会响起喇叭声,是不容错过的名胜景点,快到整点之际,教堂周围便挤满了等待欣赏喇叭手英姿的人。嘹亮的喇叭演奏结束后,群众朝喇叭手挥手的场面相当壮观。

看着旅游书上面说这里是欧洲最大的中世纪广场,我猛然觉得有关都市等级的说法实在五花八门。姑且不论“最美的”、“最华丽的”、“最舒服的”这种主观分类,真希望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这种有公信力的团体,能整理出1 到10 名“最大的”、“最长的”、“最广阔的”都市。旅行久了,太常接触“最”这个副词,现在已经搞不清楚哪里“最怎么样”。

我走在路上胡思乱想,踏进犹太人区“卡齐米日(Kasimierz)”,冷不防撞见浪漫中世纪广场和古朴街道的幽暗内幕。波兰与德国毗邻,第二次世界大战当时最直接遭受纳粹的危害。那时候,数百万名犹太人惨遭虐杀,无辜市民不明所以地牺牲,因此波兰人对德国的态度就像韩国对日本那样,有些激昂。两国之间的足球赛一旦开始,完全不输给韩日战的火热。

这里有段令人悲痛的历史,但史蒂芬.史匹柏导演的《辛德勒名单》开拍后,卡齐米日的名声也水涨船高,逐渐活络了起来。然而,来到静静位在犹太人区一角的受难者墓碑前,让人不由得低头默哀。参观了挂着希伯来语招牌的商家和犹太会堂(Synagogue),再次明白世界大战的残酷历史和纳粹的可怕暴行。

回到克拉科夫沙发主玛德乌斯的家,我们下定极大的决心—报名“奥斯维兹集中营”的行程。我们上网寻找相关资料,大多数的人都认为那里是非常恐怖、阴郁的地方,再也不想去第二次。比起去集中营,玛德乌斯也更推荐附近的盐矿行程。

“妈,大家都说很恐怖,怎么办?还是改去盐矿行程?”
“可是,出来旅行又不能总是看好的那一面。”
“但你平常连血腥电影都看不下去耶。”
“老实说,我的心里是不想去。但要是不去那里,总觉得没做到我们来这里该做的事。去到那么悲剧的地方,肯定会很痛苦,但应该也能学
到一点东西。”

我默默点头赞同老妈的话。我们的心意已决。就去那里看看吧!

隔天,一对紧张的母子坐上巴士。从早上起,毛毛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妈,奥斯维兹集中营(Auschwitz)是纳粹时期用的名字,由于集中营所在的城镇名叫奥斯威辛(Oswiecim),所以波兰人都管它叫‘奥斯威辛博物馆’。”

仰望窗外的灰色天空,就在我将已知的知识耗尽之际,巴士到达了集中营前面。不仅是我们,许多巴士上的乘客都不作声地走进入口。

行程从15 分钟的电影欣赏开始。短片纪录了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残酷事件和收容人的凄惨。目不忍睹的画面接连不断。令人发指的残酷影像持续播放,老妈忍不住离席。我看完短片走出去,发现老妈独自站在萧索的细雨中张望。负责我们这组解说的导游大婶让母亲走在前头,开始带领我们参观。导游大婶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宛如要把我们抓进去集中营。

集中营正门高挂着“劳动带来自由(ARBEIT MACHT FREI.)”,可说是人类史上最虚假的标语。想到犹太人毫无自由,因严酷的劳动和残暴的实验而丧命,我的心就揪成一团。穿越正门,多栋集中营建筑物映入眼帘。建筑物的保存状态比想像中好,是因为打败仗的德军仓皇逃跑,来不及将证据毁灭。

所以,在这个集中营里面发生过的事情才能浮上历史的水面。

我们走进死气沉沉的建筑物里。老妈死命抓住我的衣袖,紧跟在我身后。两侧墙壁挂满了照片,全是被带进集中营、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有什么悲惨命运的犹太人。导游大婶说看起来足足有数万名的他们,仅有少数人存活下来,让我的心一沉。

每当移到另一间陈列室,叹息声便此起彼落。走进用来屠杀犹太人的毒气桶堆放处,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黑。一桶毒气可以让400 人窒息而死,而眼前可见的究竟有几桶?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然而,这不过是个开端。后面出现的冲击强度越来越大,老妈终于发出一声尖叫。隔着玻璃窗的对面是头发堆成的小山。那是实际受难者的头发。纳粹用这些头发做成纤维,制造工业产品。完全不敢相信人类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接下来的陈列室显示人类的残忍行径没有极限。里面堆满了受难者的眼镜、包包、鞋子等个人物品。里面也有拐杖、义肢、娃娃和玩具,证明残疾人士和小孩也逃不过可怕的刑求和虐杀。有些人控制不了激动的情绪,开始啜泣。老妈也别过头去,紧抓着我的衣袖,只是移动双脚。

下一个房间挂满身穿条纹囚服、脸上布满惧色的受难者照片,我再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两腿直打颤。他们曾是某人的父亲、某人的母亲,而现在正以害怕的表情凝视着访客。接连逛完毒气室、拷问室、行刑室后,我们不得不举起双手双脚投降。待会要参观的比克瑙集中营(Birkenau),听说比奥斯维兹集中营更大。我们完全没有面对的勇气,决定放弃剩下的行程。

内心沉痛又黯淡。我都知道。不,所有的人都知道—纳粹带来的惨况。但亲眼目睹那个现场,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凉,恶心想吐。

后来, 我们去了波兰的首都—在二战期间面目全毁的华沙(Warszawa)。尽管废墟复原良好,却有20 万名以上的市民在这里垂死挣扎,不停将我的心撕裂。对于纳粹德国的反感和愤怒达到沸点,使我的身体滚烫了一整天。不过,在都市各地见到的德国新面貌吓了我们一跳。

“源晙,德国好像做了很多反省。跟日本不一样。”

站在华沙犹太人殉难纪念碑前,母亲这么说。德国统一前,西德总理威利.勃兰特(Willy Brandt)于1970 年在纪念碑前下跪,为过去的错误谢罪。“只要是德国人,都要负起这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责任。”他说出这句话,在雨中静静地屈膝下跪。此举直播到波兰全境,引起不小的回响,也加速东欧社会主义的凋零。威利.勃兰特总理也因此在隔年荣获诺贝尔和平奖。

2004 年,德国总理格哈特.施罗德(Gerhard Schröder)参与华沙起义60 周年活动,到华沙波沃斯基公墓(Powazki Cemetery)献花时说:“德国人一想到纳粹的罪行,便羞愧得抬不起头。”后来,德国自发性地搜索纳粹战犯,羁押入狱,让他们付出应得的代价。同时,德国成立负责相关事件的部门,派遣与纳粹毫无关联的德国年轻人到波兰,援助因纳粹流离失所的民众。

坦白说,即便负荆请罪,举着纳粹名号烧杀掳掠终究是不可原谅的行为,然而德国这样的努力不仅弥补从前的过失,也缓解了欧洲各国的冰冷视线,成为德国统一的基石,亦是其进化为欧洲中心国家的跳板。

看到德国不遗余力的模样,我跟老妈一样忍不住想到日本。在世界杯足球赛会场,不拿德国国旗却拿纳粹旗帜加油是无法想像的事。反观日本呢?在足球场或表演场地,甚至是大街上,总是挥舞着那了不起的旭日升天旗。德国和日本同样身为世界大战的最大加害者,在战后对应上截然不同,由此可见一斑。日本在二战当时血染整个亚洲,别说是道歉,还占领被害国家,主张自己的殖民化运动促进该国发展,直到现在,日本总理仍前往供奉战犯的神社参拜。他们荒腔走板的历史认知,足以引起全人类的愤怒。我脑中浮现韩国独立运动家申采浩说过的话,“遗忘历史的民族没有未来”。

想到此,我突然想起在菲律宾认识的朋友所说的话,“我们被西班牙统治了350 年,被美国统治了80 年,可是,仅支配韩国3 年的日本可说是最歹毒的。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用残忍无比的手段对待我们(菲律宾),而且一次也没道歉过。真是难以宽恕的国家!”@

摘自 《带妈妈去旅行II:妈,你才是A++背包客!》 EZ丛书馆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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