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杰:“允公允能”的公民教育

——关于重庆南开中学与北京大学的一种比较

张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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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11月2日讯】已经到了21世纪,半个多世纪前一所中学的公民教育所达到的境界和水准,远非今天的北京大学所能比肩,这是一个民族乃至整个人类的大悲哀。

重庆南开中学座落于重庆市近郊沙坪坝,始建于1936年,是天津南开学校校长张伯苓为应对日本侵略而作出的重大决策。抗战期间,私立重庆南开中学面向全国招生,来自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以报考南开中学为首选,来自全国各地的教育工作者,以任教南开中学为光荣。

私立重庆南开中学的校训是“允公允能,日新月异”。老校长张伯苓对于“允公允能”的解释是:“公,韩子说:‘背公为私’。南开学生应该为国家尽责,为大众做事。能,就是要有能力、有本领。没有能力和本领,怎么去尽责、做事?允,含有应当、不能变的意思。搁在一块儿,‘允公允能’就是:当为公能,奋斗终生。”这种“允公允能”的教育思想,其实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公民教育,老校长张伯苓本人,就是现代中国公民“允公允能”的一面旗帜。

张伯苓1895年毕业于严复为总教习的北洋水师学堂,丧权辱国的甲午中日战争促使他选择了教育救国的终生事业。1937年七七事变后,天津南开校园被毁,在国民党当局召集的庐山会议上,张伯苓率先主战。张伯苓注重学生的群体活动。重庆南开中学的男女学生一律住校,在每天3时半至6时的课外活动期间,学生一律离开教室,不准留在教室里读死书,每位学生必须参加至少一项活动。“三点半见”成为同学之间相互联络的口头禅。校园中的课外活动包罗万象,诸如球类、体操、话剧、京戏、歌咏、壁报、绘画、摄影、音乐、劳作、无线电等等,不一而足。这其中以精彩纷呈的手抄壁报,最能凸现南开学子“允公允能”的公民意识和意气风发的精神面貌。

据马平《前尘似梦话〈健报〉》回忆:“校方为各社团设置的璧报栏,遥对校门,成一字形排列,伫立在一株株梧桐下,俯视运动场,背倚歌乐山,连接了忠恕图书馆与午晴堂,是从各教学楼到各生活区的必经之处。唯其不仅本身确有所长,并且‘天时地利人和’兼具,影响越出南开校园之外,甚至战时中国各派政治力量的一些主要代表,每次出入南开,只要时间允许,往往会在璧报栏前停步。比如,在1946年4月8日重庆版《世界日报》的‘教育界’专栏,就留存了‘3月31日午后,周恩来夫妇悄然来校,在梧桐树下观阅各种璧报,见夫人指某报载延安跳舞盛会消息一则,二人相盼’的历史镜头。”“1944年12月初,湘桂战场溃退,日军深入贵州,重庆风声鹤唳,谣传又要‘迁都’,这是抗战以来重庆最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就在惊闻独山失守的时刻,针对身为军政要员的学生家长准备举家避居西昌、为其子女‘请假’的痛心现象。清晨,升旗式后,已是古稀老人的伯苓校长严正表态:‘退学可以,请假不准’;略作停顿之后又说:‘咱们南开已从天津退到重庆,现不能再退。敌人当真来,南开只能与大重庆同存同亡。’…袁澄与我恰恰是此时此地,萌发编辑一个璧报,并取‘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之意,以‘健’为名,呼唤‘一切为了反攻’、‘一切为了胜利’。”

《健报》于1945年3月2日出第一期,成员都是初三二组和初三三组的“小毛头”,年龄在15岁左右。这份手抄璧报以评说国事为主,发表过许多专业水准的“本报专讯”。譬如抨击孔祥熙家族的《三亿美金究竟谁人所有?》,报道巨奸周佛海由沪飞渝的《大汉奸!杀呒?赦!》。马平在《前尘似梦话‘健报’》中,还专门提到学校的璧报审查制度:“当时负有审查璧报之责的训育主任——绰号‘官腔’、南开大学政治系毕业、颇有口才的关性天先生,怀疑《健报》是否幕后有人捉刀,在找我个别谈话之中,几次要我‘谨防交友不慎’。”“虽然当时《健报》伙伴,除了对中共党报《新华日报》并无偏见、甚至还是长期订户之外,对于南开是否已有中共组织,也和教师之中谁是国民党员一样,同样都还没有兴趣;对国共双方都是力求保持一定距离。关某于1945年秋在一次‘时事报告’里,以《健报》某期所载邵力子氏关于国共谈话为例,断言:‘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邵力子对他们说心里话’。我们在题为《敬质关XX先生》的‘社评’里,就在关XX姓氏之前,加上一个既不必要、且当时缺乏凭据的定语:‘国特分子’。与此同时,又把一篇本来题为《官话、洋话、家乡话》的短文,改题为《官腔、洋腔、家乡腔》,未经训育处盖章就张贴在璧报栏上。对此,这位训育主任大人自然很难平静。只是因为南开素有民主传统,袁澄和我的家长又与伯苓校长相识,同时关某其人也还需要表现一些民主风度,所以只好一面自嘲:‘小孩子不可理喻’,表示只要‘下不为例’,可以免予警告处分;另一面就是此后每期《健报》编就,都由其本人审查,训育处才能盖章。自此每当《健报》送审,为了某则新闻不能用,某个标题该不该改,双方经常是很不愉快。由于某期《健报》社评被他开了天窗,又不允许在版面上留下天窗——即必须以其他文字补上,否则此期《健报》不得公之于众;为了抗议,为了揭露,《健报》伙伴就在被检扣的‘社评’版面,赶写‘报坛苦话’短文,并配一幅似乎类比‘上上一人’——蒋介石氏之标准像、却在此公嘴上加一把锁的漫画插图,再以一篇不痛不痒的作文‘言与行’虚掩其上。当训育处盖章通过,在璧报栏张贴之后,又在中午璧报读者最多的‘黄金时间’,揭开一角,露出‘报坛苦话’及其插图。及至关某下午上班风闻此事,已经起到轰动效应的此期《健报》,已被《健报》伙伴悄然取下收藏。为了存真,仅80字的‘报坛苦话’全文照录:‘德国人不准南斯拉夫人在报纸上留下空白,被扣新闻后,往往填入以火车时刻表,读者凡读到火车时刻表,便知有新闻被扣,唯如遇无火车时刻表可填入时,亦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也。’”

在把国民党时代的中国与德国法斯西占领下的南斯拉夫进行比较之后,马平另有一番今昔对比:“反右之年,我收存的全部《健报》,都取去供批判用。至于《健报》残页所以幸存,主要因为我这个‘年轻的老右派’早在重庆南开上中学时,就有系统的(!)修正主义的(!)新闻观点,其作为历史罪证封存在我的档案袋里。使我忧患半生的罪证之一,恰恰就是当年矛头指向训育主任关某的‘报坛苦话’及其插图,而关某后被证实确系国特分子。一个既可笑也可悲的‘误会’!”《健报》及“报坛苦话”的矛头指向,并不仅仅是“还需要表现一些民主风度”的关性天,而且还有当年的“上上一人”蒋介石。到了反右之年,北京大学的右派女学生林昭,并没有针对新一轮的“上上一人”有所不敬,就被投入上海监狱直到抛尸街头。到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女党员张志新仅仅对江青有所不敬,就在遭受轮奸并割断喉管后被拉上刑场。马平先生把自己的忧患半生仅仅归之于“一个既可笑也可悲的‘误会’”,显然是言不由衷。

几天前,笔者在阅读古稀老人刘鹤守编选并惠赠的《沙坪岁月——重庆南开校园回忆录》一书时,收到北京大学贺卫方教授发来的邮件:“就‘一塌糊涂’网站关站事致北大校长书”。了解过重庆南开中学“允公允能”的璧报,再来看贺卫方教授这篇记录当下中国最高学府的文献资料,许多事情不言自明。限于篇幅,这里只抄录其中的开场白:“许智宏校长,各位校领导:本月13日下午上课时,一位同学面色沈痛地告诉我,‘一塌糊涂’网站已经关站了。一时间,我真的难以相信。虽然近些时日,有关这个网站要被关掉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我总是以为不大可能,因为近期政府对网路的治理似乎针对的是色情,现在色情泛滥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好转,怎么会对‘一塌糊涂’这样的严肃网站下手呢?但不幸的是,这次并非误传。下课后我上网,果然‘一塌糊涂’已无法登陆,她真的要永远消失了么?”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北京大学校长许智宏就“一塌糊涂”关站之事还没有任何表示,这在当年的重庆南开中学是绝对不可想像的。当年的张伯苓校长的官方职位是国民参政会副议长,校长办公室常常是宾客盈门,张校长却坚持把自己的办公室与教务处、训导处及其它各办公室设在学生集中的地方,说是“校长办公室怎能远离学生?校长办公室就是为学生、教师办事的么,没有学生算什么学校!”

时间已经到了21世纪,半个多世纪前的重庆南开中学的公民教育所达到的民主自由的高境界和高水准,远非今天的北京大学所能比肩,这绝对不是一座学校的小悲哀,而是一个民族乃至整个人类的大悲哀!

2004-9-24于北京

--转自《北京之春》2004年11月号(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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