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陵誓約終兌現,韋後公主亂朝綱
前此說及李顯對韋氏說誓曰,日後如有騰達,當任韋后恣意所為,絕不禁預。這就埋下日後禍根。中宗即位後,韋氏再度為皇后,果真變本加厲索求威福,並恣意干預朝政,效仿則天太后在高宗之世所為。
中宗每臨朝,韋后必施帷幔坐殿上,預聞政事。
桓彥范勸諫到:臣竊觀自古帝王,未有與婦人共政而不破國亡身者也。且以陰乘陽,違天也;以婦陵夫,違人也。伏願陛下覽古今之戒,以社稷蒼生為念,令皇后專居中宮,治陰教,勿出外朝干國政。中宗不聽。
中宗還追封韋后父親韋玄貞為上洛郡王,韋后母崔氏贈上洛郡王妃。此等加封,一如則天故事,外戚禍國遂繼續上演。
胡僧慧范以妖妄游權貴之門,與張易之兄弟善,韋後亦重之。及易之被誅,韋后復稱慧范曾經參與誅殺二張的謀劃,於社稷有功,賜官銀青光祿大夫,賜爵上庸縣公,出入宮掖。中宗多次微行幸其住處。彥范復上表,指慧范執旁門左道以禍亂朝政,請誅之。中宗皆不聽。
上官婉兒侍奉武後多年,參決表奏,為武后所信用,還與武三思私通,為武氏一黨。中宗即位,又委任其專掌制命,還收為婕妤。韋后恩仇不分,又與上官婉兒交好。上官婉兒乘間引見武三思於韋后,武三思刻意逢迎魘魅,勾得韋后神魂顛倒,隨與其私通。中宗昏聵不知,還十分信用武三思,經常微服私訪其府邸。中宗還將武三思引入宮中,升御床,讓武三思與韋后玩雙陸棋戲,自己在一邊點撥籌劃,浪聲笑語聲聞於外。後人因此戲稱中宗為點籌郎。
中宗信用武氏,武氏勢力隨即有如野草般瘋長起來,忠臣又將面臨一番劫難,此是
安樂公主恃寵驕恣,賣官鬻獄,勢傾朝野。或自為制敕,掩改其文,要中宗簽發。中宗笑而從之,竟不看寫的是甚麼。又自請為皇太女,中宗雖不從,亦不譴責。
安樂、長寧公主及皇后妹成國夫人、上官婕妤等,皆依勢用事,請謁受賕,就算是屠沽臧獲之輩,只要用錢三十萬,就別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書,時人謂之「斜封官」;錢三萬則度為僧尼。其員外、同正、試、攝、檢校、判、知官凡數千人。西京、東都各置兩吏部侍郎,為四銓,每年選拔官員數萬人。
當時斜封官皆不由兩省而授,兩省莫敢執奏,即宣示所司。一時怨謗紛然,朝隱一無所顧。
長寧、安樂諸公主多縱僮奴掠百姓子女為奴婢,侍御史袁從之搜捕惡奴繫獄,依法治罪。公主訴於中宗,中宗下手令釋之。
上官婕妤及後宮大多都在宮外建立豪宅,出入宮廷沒有節度。朝士往往從之遊處,以求進達。安樂公主尤驕橫,宰相以下多出其門。與長樂公主競起第舍,以侈麗互相攀比,其宅第與皇宮相彷佛,而精巧甚至超過皇宮。安樂公主請中宗將昆明池賞賜給自己,中宗以此池為百姓捕魚水產的依靠,沒有同意其請求。公主很是不悅,轉而剝奪民田建造定昆池,延袤數里,累石像華山,引水像天津,欲以勝過昆明池,故名定昆。
安樂有一條編織的裙子,值錢一億,上邊的花卉鳥獸皆如粟粒般大小,正視旁視,日中影中,各為一色。
安樂公主貪求無度,廣求豐腴之地為其封地,對富有和家丁興旺的人家極盡刻剝,封地內奉戶所遭受的苦楚超過被征役者;滑州地界出產綾縑,被盤剝尤甚,眾人不堪其苦,紛紛流亡。
中宗招武三思子武崇訓為駙馬。如此以來,中宗與武家更加夾纏不清。皇后與三思私通,最寵愛的女兒又嫁給武三思的兒子,這一筆糊塗帳真不知道如何算得。若僅僅是昏亂也就罷了,要命的是,武家可不是等閒之輩,一旦有了這等關係,那可是要翻然翱翔,毀滅社稷的。
在中宗昏亂、韋后、安樂和武家弄權亂政,奸臣宗楚客之流禍亂朝堂之時,仍然有忠貞雄烈之士挺身而出。
定州人郎岌不顧安危上言道:「韋后、宗楚客將為逆亂。」中宗不但不聽,還聽韋后教唆,竟然杖殺之。後來,許州司兵參軍燕欽融復上言:「皇后淫亂,干預國政,宗族強盛;安樂公主、武延秀、宗楚客圖危宗社。」
中宗召欽融當面詰問。欽融頓首抗言,神色不撓;中宗無話可說。韋后、宗楚客等偽稱中宗制令,遣飛騎撲之,投於殿庭石上,折頸而死。楚客在一旁雀躍,大聲呼叫:痛快痛快! 中宗至此方纔有所醒悟,雖然沒有追究韋后等,但已露出怏怏不悅的神態。由是韋后及其黨開始憂懼起來。
中宗治國,沒有一點自己的主張,一切以韋后、安樂、太平、武三思等的意思辦理,導致奸臣盈朝,國事、家事昏亂,民不聊生。等到稍微有所表示,竟而立即招來殺身之禍。
唉,時也,命也,運也!不堪其命而處帝位,即充帝位而不謀帝政,亡國也在其理。權利,真是個雙刃劍啊!若不能駕馭,還是遠離保身為好。(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