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遐思

曾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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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热浪、几次暴雪、数场冻雨后,春天终于像企鹅那样蹒跚到来。但在这距加拿大不足百米的地方,没有连绵细雨,只有陡峭的春寒,四月间,残冬如于锐舞中轻飘飘地点点后退,大地母亲,就在这种奇怪的混沌中悄然换装。登高看时,好像昨天还是片片参差枯树桠的枯褐地方,已换作大片的绿朵,鹅黄新嫩层叠宛然,既像翡黛色的云朵,又好似不同色调的绿宝石拼盘。绵延的美加森林之间,片片的草地早已焕然新绿,草芳微微,野花处处,空寂无人,只有那阵阵的西风,永远是冷冷的。

美东北的草,永远是绿色的,即使在数九寒冬的季节里,厚厚的白色棉被下,它们仍能保持着自己的本色,于深深浅浅积雪缝隙间,不倦地展现出一缕新绿,这种雪埋霜打的绿,是那样的可爱,胜过雪花飘飘里之一剪梅。这不是顽强,也无需倔强,而是一种能力、一种习惯:有心人不难发现,这美东北野原上普生的草,细细柔柔,躺卧其间,几无扎肤的感觉,恍若天成的波斯地毯。而老家桂林的野草,就比较粗硬扎人,远没有这样细腻可人,十三年前开始的城市“大改造”,市长李金早急不可耐的模仿薄熙来大连草皮政绩,全城多处移植眼前的这种欧美北方草种,名曰:“台湾草”(大概是因为台湾最早引进之故),但亚热带(或热温带)的桂林不比大连,结果虽竭力护理,仍阻止不了土草的反弹,“台湾草”皮上癞疮疤处处,徒然耗费了一大笔纳税人款。桂林的草嫌粗硬和缺乏层次;泰国的那如凤梨皮般的草,则根本是遍生的毒刺,实在不足与论也。

这里的水,冰清玉洁,却又壮阔浩淼,看似一个个小公园、小山岗的拐角处,会冷不丁地闪出绵延天际的汪汪大水来,就像灰姑娘身后信马由缰的日尔曼高大王子。河流又深又阔,疑似银河下凡,那漂着落叶、花瓣的山峦间的野湖,就如造物主抛落地上的块块翡翠;那晴天碧绿泛蓝、阴天黛黑铅绿的安大略湖湖水,永远是那样冷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清冷冻手的湖水,就像《射雕英雄传》身着软胃甲的黄蓉那样,外人永远碰触不得。

不知这里山巅的野湖,与奥地利的野湖相去几许?那翡翠般的湖水,就是莫札特深邃的眼睛,这是一种接近上帝的感觉。四十年间,我注意过许多眼睛,有昏昧的、有单纯的、有旷达的、有灵秀的、有机智的、有贪鄙的、有庸俗的、有凶残的、有狡诈的……但这种接近上帝的深邃美感,唯有在天才白人的碧眼中才能感受到。这是为什么?莫不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故?人的杰出,和地的富美,难道不都是得自上天的厚爱吗?上帝是公平的,赐给热带不劳而获的热度,便不再给予其智慧和秀美;赐给有色种族数量,便不再给予品质;看看法兰西、英格兰、德意志、美东北的风土自然就知道,上帝对正信的人们,是何其的厚爱!

纽约上州之春,每一片林野都是弦乐诗、每一个角落都是水彩画。日间漫步于这清冷地方,再也没有中国、泰国时的午困,不用MP4,也能轻松欣赏贝多芬、舒曼、柴可夫斯基的组曲,因为每一棵树、每一寸草都流淌着春天的组曲。我会心于舒曼的细腻和忧郁,亦亲切于贝多芬大自然乐诗,他那《春天》小提琴钢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中小提琴独奏部分,简直就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而老柴的弦乐作品,就像春天的天鹅湖;而他的交响乐呢,更多地像俄国十月间泛红的胡桃树林,在北方中颤栗呼号。

我又想起了希特勒的战地油画。不知那法国北部和比利时如诗如梦一般的春景,与这里的景色相去几许?希特勒的风光画作,显示出此公实属一个浪漫而追求完美者、一个唯美而敏感的艺术人、一个不甘平凡的精神贵族,本来情趣高雅,并非列疯子、毛贼东类政治流氓,不知怎么后来竟堕落成种族屠杀罪犯?大概与希某人迷信尼采、反对宗教有关。须知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完美,如何完美得由上帝来做主,你把犹太人投入焚尸炉,世界就完美了?殊不知希特勒先生所欣赏的英国民族身上的某些品性,与犹太人的根性又相差几许?有共生才有美,一种声音构不成交响乐,优劣共生,是上帝的旨意,世间的真理。

久不登山,这次上山,蓦地空寂的山巅边缘,多出了一抹红黄相间的包谷朵一样的不知名野花,有些像海棠花,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中国到处使用的塑胶假花,定睛看时,又像油画。这花,虽不比老家桂林的野花妖艳热烈,却更加清秀细腻、饱含水分和养分——富于内涵,她们亭亭而立,卓而不俗,黄色,是野菊花那样的黄,红色,偏向粉色的桃红,恰到好处,不荤不腻,与那野菊花的黄相得益彰,这红色,正是美国人喜欢的那种红,不嗜残忍的欧洲民族,多不会像中国人那样偏爱大红——血红。

久而视之,人与花浑然融为一体,分不清不觉谁是花、谁是我。凝视间,不由想起了那个解放军军官的女儿,那个广东男人与黑龙江女人所生的女儿,她那双深不可测的棕色秀眼,她那广东沿海式的瓜子脸,她那北国佳丽式打得高挑身材,和冰清玉洁的肌肤,她那纤纤玉手拨弄出来的、如男低音的大提琴组曲。我还记得高中毕业后各奔前程之际的临别握手,那是我与她之间的唯一一次身体亲密接触,她的手,也就和这纽约上州的春草一样,又细又柔;她好穿的黄色春装,就和这海棠般的黄花一样清新可人,却又矜持难懂。啊,我曾经暗恋的同学,你现在在哪里?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早已嫁人的她,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那株海棠花了。

我有时对妻子的五音不全颇感不耐,但转念想来,这也是上帝对我的看顾,我对数学兴趣索然,生活自理能力也很不济,找到这样的老婆也是幸运。试想:若没有现在这个善于理财持家的伴侣,生活不知要荒唐到何种程度?如果当初找到的是一个三毛般的浪漫女人,两个人一起沉湎于艺术世界,我看婚姻早进入夏天换衣那种状态了,齐秦的婚姻浪不浪漫?但他结婚离婚,几如夏天换衣一样频繁。

这里的春夜,少了故乡桂林浓浓春意和雨夜的情调,现在桂林的晚上,应该是: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

没有了“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之春趣,却多了几分北美的传奇和古典艺术的静谧,瞧,舒伯特的小夜曲,不正通过教堂那尖顶和十字窗阵阵飘出吗,划过槭树和山毛榉吐芽的树梢。有时也想起南唐李煜。初到泰国时,深有“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之感,但有了泰国经历,令我对中国和世界的审视更客观了。现在我又得了两句:“小楼昨夜又东风,泰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啊,大自然的美,浑然天成,看似不事雕琢,但足令世上最优秀的能工巧匠作品相形失色,这就是上帝的杰作,作为上帝造物的人类,有什么理由不谦虚一点呢?

写于纽约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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