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線的風箏找回來了

作者:Mai-M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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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校畢業後就被父親從台北召回,回到家鄉來工作,父親幫我應徵到一份學校的工作,每個人都很羨慕我,羨慕我有一個很好的爸爸,一畢業就幫我找好工作。

當時那所學校是縣內很有名的私立學校,專攻「醫學院」出了名的高中,它附屬的中學也很有名。所以,那一年父親叫我回來時,我有點不願意,因為我已經過慣了台北生活,尤其是住在大直的日子。

我坳不過父親的堅持只好回故鄉,記得父親帶我去報到時,我被學校的校觀吸引,因為很大,也被學校健全的制度嚇到,雖然是私校卻不馬虎,凡事照規定來,我好奇的是那學校的開會,每每開會不是校長在主持校務會議而是董事長在精神講話與訓示,每個教職員都戰戰兢兢的,董事長感覺很嚴但大家都尊敬他,他對我來講是個感師,因為是他提攜我進來工作的,所以,我一向都很尊重他。

我報到的第一天,印象很深刻就是來自於他姪女強悍的個性,不是兇而是針對事的處理態度,或許是家族運作的校務工作,所以,她凡事謹慎小心,在我看來是個「女強人」的樣子而不是強勢,但我卻會怕她,當時就想:「千萬別靠她太近免得遭殃。」

但世事難料,後來的歲月,我們倆卻變成最好的朋友,與她在一起非常有安全感,雖然我老是被她念,不外乎是我沒做好的事還有就是我的個性,雖然還是會怕她,依然喜歡跟她在一起,因為她教會我許多不懂的事,讓從小在溫室成長的我學習獨立、自處、承擔一面。

記得初期都是父親載我上下班,董事長就告誡我說:「在美國生活時要會開車,不然地緣那麼大,出門很不方便,在那兒生活的人都要學會開車。」所以,他要求我必須學會開車,我看當時年紀跟我一樣的她,老早就開著一部進口車在學校出入,經董事長這麼一說,我就利用下班後夜間去學開車,在他們的鞭策下,我真的學會了開車,再加上她假以時日的訓練,我也變得活躍了。

在這所學校我漸漸懂得人情世故,也學會處世的道理,學校雖然是小小的社會,卻也讓我學到許多校務經驗,懂得如何跟學生相處,如何師生相處愉快,如何融入與教職員的和諧關係,如何去面對當年的聯考及見識到校長打人的鐵功。

孩子們面對考試不好遭受被打時,一點怨言也沒有,若發生在現今社會鐵定是很大的新聞,雖然當時我目睹這樣的教育行為很痛心,但孩子們之後各個有成就,並如願上了他們要的「醫學院」,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經過30年,現在想想挺懷念當時的大學聯考與「打」的教育。

話說如此,這學校的工作很適合我,我已不記得當年為何要離開那所學校,只知當年父親央求我轉換跑道,我不敢違逆卻也傻傻地接受安排,去參加軍中的甄試,竟意外地考取,從此離開那兒的學校生活,離開時我還哭得很傷心,那位跟我很好的董事長姪女當時也哭得很慘,但為了我的人生她祝福我離去。離別時我們三五好友還辦了一個小小的旅行做為餞別。

離開後,我一直不能適應沒有她的日子,還有曾經一起跟我共事過的幾個老師。我常常會想念他們,他們很貼心,剛開始總是會不經意地就出現在營區門口給我一個驚喜,我總是擁抱哭泣,最後,漸漸地我們必須面對分開的事實,慢慢地去適應未來的人生,有聯繫卻也在大家忙碌的各分西東時失聯了。

這一別,好久的時光,再相遇大家都成家立業了,教書的教書,工作的工作,似乎大家都變了,但我與她的情誼依然不變,只是一直失聯。

十年前相逢說好再聯繫的卻也斷了線,直到十年後的今天,我跟著先生急著要去台北參加他自己研發產品的展覽時,卻意外地在高鐵站聽到人家高喊我的名字,我看了好久卻認不出她來,原來她戴著口罩蒙住了她的臉,倒是我先生認出她了,我很激動卻不敢表現我的激情,我很怕我會哭,一直急著上車,她還記得跟我催討電話,我卻遲遲不敢看她,也忘了跟她要電話,應該是我那該死的自卑心又在作祟了,我真討厭當時的我自己。

坐上車一直很難平撫,下了車直想找到她,要把隨身攜帶的咖啡送上,卻怎麼樣都找不著,當下很難過,先生握著我的手安慰我:「她會跟妳連絡的,放心。」我才稍稍平復難掩的傷心。到了展覽館我無法進入參觀,坐在場外人來人往聲中,腦海裡不斷地浮現我們共同在學校服務的點點滴滴。

立即寫下臉書記錄我我的心情,沒想到她真的捎來簡訊告知她的電話,我如獲至寶不禁掉下淚來,謝謝她還珍惜我,她告訴我:「放心,斷了線的風箏找回來了,最開心的是我們的心裡。」還說:「跟妳老公說,謝謝他把妳照顧得很好,看的出來好吃的都留給妳吃了,跟我老公一樣,我們現在都有一副很好的身材。」 前面的話感性,後面的話要惹我笑,卻不知她還是讓我感動了。我在台北返程的途中,坐在高鐵車廂還是喜極而泣。

那些年,那些事,別人不知道的只有我們曉得,別人不懂得的我們都懂。謝謝妳曾經跟我在一起,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那段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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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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