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冰的大銀行家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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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epochtimes.com)
【大紀元8月9日訊】中國銀行前任倫敦分行總經理徐仁1985年從中國銀行總行離休,仍是中國銀行董事的他在今年3月的董事會上仍不忘提及王雪冰1988年發表的一篇文章。1988年,王雪冰是中國銀行資金部副總經理,這是他坐到這個位子上的第二年,而作為在紀律和秩序觀念裡成長的人,王雪冰當時打破了一繫列既定規則。

三聯生活周刊8月8日報道﹐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國執行董事戴乾定說,那篇文章發表時正值“提升的時節”,而且,幾個月之後的1988年7月,王雪冰升任中國銀行紐約分行總經理––“這一次升遷在中國銀行很不常見”,戴乾定說那是“創造性的提撥”。

其實,當時這篇文章並未簡單地成為王雪冰升遷的敲門磚,反而將王雪冰推到一個與眾人對立的危險地帶。知情人分析說,這篇文章多少是王雪冰“有意識”所為,而值得尋味的是,當時王雪冰已經36歲,在中國銀行也工作了12年,無論經驗還是閱歷都應懂得按牌理出牌。於是,大多數人將這一次過頭行為看作展示王雪冰“野心”的一個表征。

十年後的1998年,亞洲經濟金融危機不斷深化,在這不平凡的一年中,讓王雪冰引以為豪的是中國銀行的外交活動。中國銀行的宣傳材料上說:(中國銀行)在這一年接待了美國紐約股票交易所主席查德.格拉索先生率團訪華,安排外賓拜會了國家領導人;接待了英國渣打銀行董事長祁則林先生來訪,協助該行在北京召開了年度董事會,並報請政府總理會見了外賓一行;接待美國進出口銀行行長、董事長詹姆斯.哈蒙先生訪華,並報請國務院副總理會見了外賓一行 身在紐約的周強與王雪冰交情甚深,聽到記者談及這幾位金融界巨頭時,他很快地說,“噢,這些人都是王雪冰的老朋友啊!”

周強形容王雪冰,既沒用“夢想”也沒用“野心”,隻用了一個詞:“企圖心。”他說,王雪冰是交易員,初級交易員是為了生存,他屬於有企圖心的高級交易員。企圖心的表現一個是賺大錢,另一個是做策略、戰略型的BANKER(銀行家)。王雪冰有企圖心,因為他有榮譽感––他希望成為一個大銀行家。

在王雪冰遊刃其間的金融界“老朋友們”中,某種程度上預示著王雪冰實現了他的大銀行家之夢,這個夢在王雪冰1988年升任紐約分行總經理之後,纔有了實現可能。王雪冰到紐約之前的1988年5月,中國銀行在美國開設華埠分行之後,又在西海岸開設了洛杉磯分行。分行設立的前提是:紐約作為重要的國際金融貿易中心對中國和中國銀行的重要性越來越大,而此時中國國內的改革開放也進入了新階段。這些無疑都成為王雪冰“做大”的背景和空間。

這時王雪冰的角色不僅停留在某種程度把持金融命脈上,他更多地進入了高層外交政治層面中。

王雪冰的紐約王國到底為他提供了怎樣的平臺和網絡,這些又提供了怎樣的犯罪可能,所有的問題因為他的現實狀況而變得敏感。知情者的三緘其口和王雪冰進入紐約之後引人矚目的仕途生涯在平添了無數想像之後,沒有人能做極其清晰的描繪和判斷。

倫敦:“夢”開始的地方

王雪冰任中國銀行行長時的寫作班子配備是四個博士和一個做處長的研究生。博士們寫作之餘,常聽到王雪冰描述自己的身世:“我在入行之前對銀行沒有任何感覺,覺得銀行就是儲蓄所。”

從一個對銀行沒有任何感覺的人到一個“大銀行家”,王雪冰的改變發生在倫敦。

1977年中國銀行倫敦分行在進入倫敦黃金市場十年後,開始自營黃金買賣,同時繼續代理國家黃金儲備。專業人士介紹說,國際黃金市場投機性大,風險性大,盈虧變化也大。也就在1977年,王雪冰來到了倫敦,他的角色是交易員。

在早期,我們無法推斷王雪冰在什麼時間開始懷有大銀行家之夢,但倫敦的經歷無疑改變了王雪冰。從與他同時進入中國銀行的大學同學身上,這種改變很具有說服力。

史玉春和王雪冰從對外經貿大學畢業後,一起分到中國銀行總行財會部的同一個業務組,“管資本主義和第三世界”。戴乾定說,中國銀行當時很重視對年輕人的培養,行裡的計劃是輪流選派一批人到倫敦分行去培訓,除英語外,主要是進行國際清算、外彙買賣和交易等業務的學習。王雪冰是當時被派往倫敦分行的四五個人中的一個。

在戴乾定的印像中,1976年分到中國銀行的那批大學生中,站在幾十個人中間,王雪冰沒給人留下特別的印像,這就如同王雪冰的大學同學、現任中國五金礦產進出口總公司信息中心總經理的張秋波所說,王雪冰在大學裡也沒什麼名氣,“他也不是有名的小帥哥,也不愛踢足球,學校裡的幾個圈子中都沒有他”。

雖然不是風雲人物,王雪冰在對外經貿大學也並非默默無聞。電影《不見不散》的制片楊洪廣和王雪冰在大學裡接觸比較多,他那時是學校宣傳隊民樂隊隊長,而王雪冰是西樂隊隊長。能表現王雪冰音樂水準的事情是在北京的“遊園活動”中。雖然隻是群眾性的演出,但節目能入選到高校專場,是每所大學都奮力爭取的。楊洪廣回憶說,每年的“五.一”、“十.一”,這臺在頤和園諧趣園中的節目都經過嚴格考核,而王雪冰得自家傳的手風琴表演基本上都會參加演出。

從王雪冰入學的時代背景來看,70年代初,政治方面的影響滲透是不可忽略的一個方面。在張秋波記憶中,勞動也是一項主要內容。入學第一年,勞動時間就占去了1/3。對外經貿大學國際處處長賈立群說,王雪冰當時在她的感覺中不是造反派,不是極左的那種人。而王雪冰讀書期間,他父親也在學校,最早負責學校的總務。雖然是對外經貿學院的副院長,但剛從干校抽調回來的這位老干部“見人都點頭哈腰”,王雪冰從家庭角度其實並未受益。

賈立群的活躍與個性即使在現在也表現得淋漓盡致,當時,她經常的形像是演唱流行歌曲《我是公社小社員》,王雪冰為她伴奏。雖然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但賈立群對王雪冰更深刻的記憶卻來自課堂。賈立群說她隻有在上大課時纔會有機會觀察到英語繫的王雪冰的另一面。與跳舞唱歌時不同,王雪冰在課堂上總能提出一些與別人不同的問題,由此賈立群得出的結論是,王雪冰的與眾不同表現在,“他不是一個單一的人,他有頭腦,是思考型的人”。

無論王雪冰那時的人生規劃如何,在相對單純的學校中,王雪冰的“不單一”為他的成長已經埋下伏筆,上大學期間,他就獲得了不同於別人的機會。

現在中國絲綢進出口總公司工作的負責人董長水記得,英語繫當時一共有不到一百名學生,這些學生後來以考試成績分班,高班學生是重點培養對像,其他人按語言水平再分到中班、低班,更差的五六個人最終是單獨開了小灶。王雪冰被分到高班,他在英語方面的出色表現很快促成了他的第一次出國。

王雪冰不是出國的惟一人選,董長水的班裡也有兩三個人入選。在董長水印像中,他們被借調到國家體委,與中國乒乓球隊一起出訪非洲,做些翻譯一類的事情。中國銀行原信托部經理陳紹金也證實了這一點。他記得王雪冰曾和他一起打過乒乓球,王雪冰還很得意地提起他自己的發球技術,是在隨乒乓球隊出訪時跟著“國手”們學的招式。

大學生們的非洲經歷並不太長,短的幾個月,長的一年左右。史玉春說,再回到大學裡,王雪冰的英語就已經非常出色了。

交易員與傳奇在今天這個時候,我們無法體會倫敦給王雪冰帶來的震撼,但從專業角度,中國銀行海外分行的地位實在舉足輕重。

原中國銀行行長王德衍總結說,那是中國當時在世界立足的一大優勢,“斯大林曾經宣布中國的三件事:有一個95港,有中國銀行海外分行,有華僑”。而倫敦分行則是中國銀行在國外的主要基地。王德衍說,有一段時間,中國的外彙都換成英鎊放在倫敦分行,而國家黃金儲備大部分也都在倫敦分行。

中國銀行的特殊之處在於它的“對外業務”,也正是在這一點上,王雪冰有了改變自己的基礎。倫敦分行經理王偉纔的夫人邱敏姝當時也在倫敦,她的主要工作是負責人事。她說,在王雪冰這批人來的前後,倫敦分行曾同英國一些有業務關繫的同行,包括米蘭銀行、巴克萊銀行等著名的銀行聯繫,開展代培業務。陳鎮泰當時是倫敦分行副總經理,他的夫人姚蘊芳也記得此事,她說當時王雪冰等人被安排到代理行中,目的就是培養外彙交易員。

王雪冰先後在巴克萊銀行、標準麥加利銀行和米蘭銀行學習金融業務,不過在每個銀行獃的時間都不太長,“最長也就兩個星期”。時間雖然不長,身份也始終是學員,但這一段必不可少的經歷其實是王雪冰跨到國際金融界的第一步。姚蘊芳說,王雪冰在代理行實習,每天都要與國外金融界打交道,尤其是與外彙交易所打交道,他本身也要參加各種酒會和社交活動,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與金融業實權人物接觸的機會,因此,“王雪冰的名字被國外金融界知道是正常的”。

這樣“正常”的經歷顯然成為演繹王雪冰眾多傳奇故事的藍本。在1986年到1992年期間任中國銀行倫敦分行總經理的陳介生有相對中性的評價。他說,王雪冰當時在倫敦分行的交易員中比較撥尖,但他還隻是學員,不可能有那些所謂的“一下子賺了幾百萬美元的交易”。“中國銀行在國際金融市場上進行自營黃金買賣,但經營規模一直受嚴格控制,小額經營,隻是作為經營外彙資金的一種輔助手段。1981年金價大跌,經營失利,出現了大的虧損,全部抵消了1980年的盈利。因此中國銀行總行決定暫停經營。1986年恢復黃金買賣,但經營掌握更加慎重,每次買賣數量小,確實有把握時纔做。”不過,王雪冰作為交易員還是受到了重視。戴乾定1981年是聯合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中國代表,他說紐約分行1981年11月正式對外營業,他被邀請參加建行儀式,儀式上他見到了王雪冰。後來他了解到,當時倫敦行派來二三個人,而王雪冰主要是負責外彙交易,利用95港、倫敦、紐約的時差,做到每日24小時交易不斷。

一個短短的建行儀式其實沒有太多留在記憶中的東西,但戴乾定注意到,那時的王雪冰身上體現出的已不是簡單交易員的概念,“他很活躍,很擅長交際”––也許這正是王雪冰在倫敦和紐約兩個金融中心耳濡目染的最大所得。

陳紹金當時是王雪冰的上司、紐約分行副總經理。他說王雪冰那時是紐約分行的首席交易員,“很能夠賺錢”。從更高的層面,陳紹金欣賞王雪冰的地方在於,“一走進交易室,打開電腦,在他腦子裡就能形成概念,憑自己的市場感覺,而不是靠一些研究者提供理論方面的走勢”。陳紹金說這是王雪冰一再宣稱的觀點,好的交易員必須有良好的市場感覺。

陳鎮泰和姚蘊芳後來的身份是中國銀行悉尼分行正副總經理。姚蘊芳說,當時他們夫婦到了快離休的年齡,正趕上澳大利亞政府對外資銀行在澳設行條件有所松動,中國銀行趁澳大利亞總理霍克1984年2月訪華之時,建議中國政府向澳總理提出原中國銀行悉尼經理處復業問題。在準備復業的過程中,設立外彙交易室是很重要的一塊工作,於是陳鎮泰向總行提議,要求派王雪冰過來幫忙,買些設備,招些工作人員等。

之所以選擇王雪冰,姚蘊芳說,當時的考慮是王雪冰對外彙交易比較熟悉,是一個很有為的青年。“做外彙交易反應要相當快,一個電話過來,聽到美元的彙價就要在一瞬間做出判斷,而工作給了他很大的鍛煉。”1988年的背景張秋波和他的許多同學都有這樣的感慨,王雪冰是他們同學中談論最多的,也是同學中職務最高的––達到了副部級,“但是時代造就了他,時代也毀了他”。

王雪冰的幸運確實與時代緊密相關。楊洪廣說,最早王雪冰以北京知青的身份和他同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王雪冰所在的師位置在哈爾濱北邊,屬於一線。曾接待過外貿學院招生人員的楊洪廣記得,當時雖然招收工農兵學員,選撥也很嚴格,有一種不能證實的說法是,王雪冰在一次救火中是敢於從樓上跳下來的少數人之一。因有此表現,纔有機會進入大學深造。

深造時王雪冰等人的分配就已成定局,史玉春說,他們這一批1972年“文革”後恢復招生的第一批大學生中,有1/4屬於代培生,作為外貿繫統子弟的王雪冰按指定分配留到北京的中國銀行。不過就算是與王雪冰同在財會部的史玉春與王雪冰也幾乎沒有聯繫,王雪冰一直在國外,等王雪冰從紐約分行再回到國內的1988年,他已經被提升為中國銀行資金部副總經理。

對自己的幸運及副總經理的位置,王雪冰是否滿意無法推斷,但隨後發生的一件事似乎是一個否定的暗示。

80年代中後期,報告文學是一種很時髦的寫作方式,《中國青年》雜志在1988年第二期上以《出航沒有避風港》為題,以王雪冰為主人公發表了一篇報告文學。文章發表後在中國銀行內部“人們議論紛紛”,震動餘波甚至持續到王雪冰事件之後。陳介生對這篇稿子的印像是,王雪冰提高自己,打擊別人。

從現在的角度看待這篇文章,記者選取一個人物做主角而忽略整體,甚至做些誇張的可能性不應排除;而王雪冰作為事業上小有成就的中年人,借一篇宣傳文章獲得社會上的認可的可能性也不應排除。

有趣的是,文章開頭的幾句話頗耐人尋味:“36歲,是一個應該追求穩妥的年齡了,鐵馬金戈的夢想本該成為過去。36歲的王雪冰卻仍沉浸在冒險所帶來的亢奮中。”知情人分析說,王雪冰長期在海外分行工作,這樣的經歷讓他更傾向於認同國外的價值標準。而在當時,中國的官員普遍低調,王雪冰此次迫不及待的自我彰顯顯然是希望引起,並已經引起了足夠的關注。

此後就是一次不尋常的升遷。事後當時的中國銀行行長王德衍對記者解釋說,提升王雪冰做紐約分行總經理(也有說法是全美地區總經理)是經過了綜合考核的。“人事部門征求了意見,包括主管行長、副行長等人”。王德衍那時是黨組書記,他說,“中央有這個精神要培養知識化、年輕化、專業化、革命化的人纔,所以當人事部門一級級報上來後,最終就同意了王雪冰的任職。當時我們的考慮是,王雪冰外文和外彙買賣都做得很好。另一方面,美國這個國家不同於日本,日本很講究資格,美國不大講究年齡,所以王雪冰被派到美國是有方方面面的考慮的。”在中國銀行的歷史上,1978年發生的一個事件以經驗教訓的形式披露出來:1978年,倫敦分行經營黃金、外彙遠期業務,由於金價彙市走勢與預測方向相反,金價上漲,美元彙價下跌,使該行黃金、美元等外彙業務損??000萬美元。

邱敏姝當時在倫敦,她說:“中國過去是不做這種生意的,無論是黃金還是外彙交易,我愛人(指王偉纔)曾建議說,可以適當做一些這方面的交易以積累經驗。那時美元剛剛開始使用,為了保值也經常買賣,好的時候也有利潤可賺。後來總行同意在一定額度內可以做,做得有賺有賠。”知情人說,當時海外行做高風險業務的主要原因是由於海外行零售業務發展緩慢,為擴大新業務增加收益開始試做外彙買賣和黃金業務,在獲利後缺乏謹慎態度,隨之擴大業務量,但恰逢市場發生突變而受損失。

這件事在1979年11月總行決定將該項業務虧損劃歸總行處理時應該就已經劃上了句號,但王雪冰在當時《中國青年》的報道中卻將此事公布出來。陳介生說,這件事情中國銀行實際上是在寫行史時,也就是時間過了20餘年後纔正式公布到社會上來,而王雪冰談王偉纔的失敗和他自己的成功時引用此事,一方面影響了中國銀行的形像,另一方面倫敦方面並不知道中國銀行這4000萬美元的損失,而這一報道也會影響倫敦對中國銀行的態度問題。

中國銀行原行長助理張國文那時是資金部總經理,知情者對記者說,張國文知道對王雪冰的采訪和報道時,已經是文章發表了一段時間之後的事。為此張國文對王雪冰有過一次很嚴厲的批評,但批評結果似乎並不讓人滿意,“王雪冰隻寫了一個180字的檢查”。

除了這些大是大非上引起的爭議,其他針對王雪冰的議論在此之前就有。邱敏姝說:“我對他的第一印像不算太好,在倫敦我們都住在一個大房子裡,過集體生活。王雪冰比較隨便。”邱敏姝與王偉纔在1979年年底回國,那時王偉纔升任中國銀行副行長。邱敏姝說回國後關於王雪冰的反映她還是可以聽到––王雪冰對個人生活比較計較。“那時我們規定是午飯不出去喫有補貼,出去喫就沒有,而出去喫飯也是了解行情,也算工作任務。王雪冰有時不願參加,寧願拿那份補貼。”在電話裡,邱敏姝評價王雪冰說,他不是很謙虛的那麼一個人。這一點在王雪冰寫給《中國青年》的信中也可以從側面有所印證。當時王雪冰提到幾處筆誤;“廬山會議”應為“1979年,我本人也沒參加這次會議––廬山會議是中國銀行海外分行總經理一級參加的會議”;“文中所說淨賺9億美元,實際是為出口業務所起的保值作用”––文中描寫說,“他為這個小小的交易室前年一年便為國家淨賺9億美元而自豪”。

反對的聲音其實一直沒斷。王雪冰在國外培育的大銀行家之夢顯然在1988年的國內,難與當時的環境相融。之前這種衝突已經有所表現,知情者說,張國文當時讓王雪冰去總行內部黨校,但王雪冰拒不參加;後來有人推測王雪冰是否沒將張國文看在眼裡––王雪冰當時呼聲很高。有一種說法是,王雪冰是被當時有關方面看作中行四大最有發展前途的青年之一。

紐約獨立王國70年代倫敦分行的絕對地位到王雪冰任紐約分行總經理時已經有所降低。原來倫敦分行的外彙交易日交易額高達數億英鎊,而到了紐約分行開業後,中國銀行總行隨即將在北京與國外代理行做的資金拆放和外彙買賣業務,逐步交由紐約分行代總行在紐約市場拆放和買賣成交。於是,紐約不隻是世界金融中心和籌集資金的理想場所,王雪冰也在這裡找到了能容納他的大銀行家夢想的王國。

一個紐約分行總經理的權力有多大?王德衍聽到這個問題後有了笑意,他說,海外行與本地不同,海外行主要是開展當地業務,總行對分行總經理有個授權書,“除了賣掉分行外,基本什麼都可以做”。

也就是在這個前提下,王雪冰有了更大的個人空間。

中美貿易擴大後,中國五金礦產、糧油食品公司等國內大公司和省市有關企業相繼在美注冊開業,中國民航等駐美機構都被列為重點服務對像,這些大都是在王雪冰任職期間。周強,原江蘇五礦外貿人員,因為與中國銀行紐約分行的官司而惹人注目。他也是在當時的背景下與王雪冰有了密切接觸。

在和記者長談中,身在紐約的周強說話有些“憤怒青年”的味道,隻是在談到王雪冰時,他有足夠的敬意。在記者采訪中,王雪冰的倫敦經歷雖然時間久遠,但人們對其敘述相對清晰,尤其與王雪冰的紐約經歷相比––在紐約,王雪冰有了更高的位置。知情的人或者不方便說,或者不能說,而相對知情的周強又因與王雪冰關繫深厚而表現出更多的敬意。在電話中周強對記者說,在他看來,隻是在王雪冰任紐約分行總經理期間,“紐約分行纔被建成了一個銀行的樣子”。

周強的話可以采信之處表現在中國銀行的相關資料中,資料顯示,1989年全年紐約分行的外彙、債券、黃金和調期業務4項盈利比上年增加105%,1991年外彙收益持續增長,到1992年末四項收益除核銷前期債券虧損外,當年仍為盈餘。顯然,精通國際業務的優勢是王雪冰經營紐約分行的一個出發點。

周強說,王雪冰的辦法不是按“政策性的方法”,他是“把很多政策性的方法拿掉”。王雪冰類似的舉動就是到了中國銀行任行長時也有一些,中行的老領導解釋這件事說,王雪冰是從基層干上來的,“這樣的人很有魄力”。

據說王雪冰的做法很簡單,就是讓銀行工作人員走出去,“出去找生意”。其實“走出去”牽扯的東西十分復雜。

一位離任的中國銀行海外分行負責人說,海外銀行的運作總的框架、機構設置是符合當地法規的,但在人事方面總會有中國特色。比如相當長一段時間,向外派駐的人員,尤其是中層干部中大多沒有國外工作經驗,他們隻是外語好,工作能力強,所以在海外分行的管理中不可避免地帶有中式的影子。

這位現在是某外資銀行的行長說,在八九十年代,工資待遇有兩種,名義工資和實際工資。名義工資是喫飯、住宿、交通都給報銷;實際工資則是按當地使領館待遇往上靠,待遇實際很低。紐約分行的員工還曾經認為這是不公正待遇,去舉報過,結果是“名義工資更加名義化”。

他說,在國外的工作人員壓力很大,壓力不是來自業務,而是“千萬別出事”。與壓力相呼應的是,每周都要參加政治學習,有外事活動也必須是兩個人以上

這些描述在記者采訪的大多數人中都有所提及,周強說,王雪冰首先廢止了出門的層層報批制度,隨後就是儀容問題。“在這裡理個發可能要10美元,這樣很多人干脆不剪頭發,要麼就是互相亂剪。”在周強的描述中,他曾與王雪冰等紐約分行的人一起喫飯,王雪冰發現一個對外部門的負責人身上的衣服一年也沒換幾次,就說,“你換了吧”。在周強眼中,這些“連牙膏、茶葉也要從國內帶來”的人,換套衣服的要求也顯得過分。最後的結果是王雪冰說,他違規給每人買兩套西裝。

平衡違規行為的砝碼,周強引用了王雪冰的話;肯定是違規了,希望在年底時能將功補過––多點賺錢。停頓了一下,周強想起王雪冰跟他說的一句話:“我想的最多的是什麼?我一直想多賺點錢。”語速很快的周強接著說,行長年年來都批王雪冰,而看他賺錢賺得那麼多,也就年年都讓王雪冰繼續做。

顯然,在中國銀行紐約分行,王雪冰有了實現他大銀行家之夢的平臺。中國銀行有關資料顯示:到1992年末,該行各項存款和貸款餘額分別比1982年增加30倍和47倍。貸款項目表現尤為突出,不但成為該行利息收入重要來源,而且王雪冰在1991年設立了信貸管理部,負責統一授信工作,加強對貸款項目的審批、發放等工作以及實行預警監測辦法,使不良貸款逐年有所下降,到1992年降至1.3%,已在提存準備金範圍之內。

其實這樣做的背景是一個與倫敦分行損失4000萬美元同樣重大的一個失誤。

1990年,紐約分行向美國Drexel投資銀行拆出資金2000萬美元。知情者向記者介紹說,80年代初,美國幾家大的投資銀行,特別是Drexel Burnham Lambert公司極力向投資者推薦劣質債券。利用承銷垃圾債券替中小型企業融資的方法,使得米爾肯成為美國金融史上的重要人物。這種新金融產品的開發,完全改變了美國70年代到80年代的發展。由於聽從米爾肯的意見購買的債券總是能獲得高額收益,投資公司對他的判斷高度信任,隻要他一個電話,就能立即籌措到上億美元的資金。

紐約分行顯然也是對這筆業務寄予很大希望,可是不久情況急轉直下,Drexel投資銀行向美國法院申請破產保護,進行債務重組,使資產產值迅速縮小,鋻於收回全部拆放資金已無希望,乃由該行分兩次核銷1300萬美元,結束了此案。

陳介生告訴記者,實際情況是,在這2000萬美元已經到期的情況下,由於紐約分行的業務員消息不靈通,也不夠謹慎,又答應了Drexel投資銀行延期的請求。而這個請求是王雪冰批的。不過事情發生時王雪冰人在北京,所以“有領導責任,沒有直接責任”。

這樣的決策失誤在當時對王雪冰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主要原因是那時的王雪冰已經初步締造了一個他的紐約王國,這個王國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有了舉足輕重的影響,當然,這也借助於他已經在海內外構成的準“大銀行家”身份。陳介生回憶說,到1993年王雪冰回來時,已經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了。

世界的,更是中國的王雪冰在紐約時,他的行為方式依然被人議論。邱敏姝說,她聽說王雪冰在紐約分行時單獨買了一棟小洋樓。而一般性的做法是,海外行同事在租房或買房時,地點大都離得比較近。周強去過王雪冰的這棟“小洋樓”––“在聯合國旁邊,是由一房一廳改造而成的二房一廳,總行早就批下來了,王雪冰把其中一間當成了工作室,也是惟一開會的地方。”不管別人有多少議論,議論實質性的作用已經微不足道了––周強說,中國銀行的幾任行長甚至一些政府要員可能都光臨過這棟小洋樓。

前任中國銀行歐洲某海外分行負責人解釋他們的實際地位時說:一般國內高層人物出訪,當地使領館經常要召集中資機構開會,銀行是其中相當重要的一個。“國內高層出國時,外彙管理得很死,這裡有一個有趣現像,可能有高職位,不一定有很多外彙;而銀行顯然是一個口子。海外分支機構可以向總部申請提供車輛等海外服務––海外分行的外彙支出是不受國內控制的。”說起“每周會同紐約分行一些管理高層共進晚餐或舉行家庭派對”的做法,周強說,中國銀行紐約分行還是一個很封閉的部門,中資企業派到海外的幾乎是銀行的信貸主要客戶,這些人組成了固定的圈子。不隻是他們之間經常見面,周強也經常可以見到出訪的高層領導。董長水說他還在阿聯酋時,他們絲綢進出口總公司在美國的一家公司就給他打來電話說,你的同學王雪冰做大官了,能不能找他幫助解決資金問題?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王雪冰對董長水的答復是,你對這家公司不了解,就別插手了。

比較使領館和中國銀行紐約分行,知情者說,使領館搞不定的事情可能還要由紐約分行處理。比如一些高層領導出訪,在世界經濟中占一席之地的美國銀行有時就是參觀訪問的一個項目,但能否得到參觀訪問的認可,這就需要紐約分行從中交涉。

再向下一個級別,一些省領導到美國開洽談會,周強說他們經常要“轟轟烈烈幾百人”,為避免在美國尷尬,通常派秘書長找到中央,中央再發來指示。這樣的洽談會最被看重的是外國人的數量,全拿到唐人街也不合適,就由紐約的中國銀行找自己的客戶解決。

紐約銀行這樣的地位當然離不開紐約的角色,而王雪冰正是這樣一個角色的具體體現,甚至他的被稱為“穿著優雅”的妻子宗路路也同樣在這樣的氛圍中。

解放軍藝術學校畢業的宗路路原本是拉小提琴的,陳紹金說他在總行時還聽過宗路路拉小提琴。宗路路的父親是中國第一任駐朝鮮大使,她與王雪冰的結合多少與他們的父輩有些關繫。

這樣的局面使王雪冰得以在國際舞臺上展現中國的“大銀行家”風采,讓他獲得了在國內不可能達到的表演空間。周強有這樣的一段描述:王雪冰在紐約任職期間恰逢領導訪美,中方銀行界名流雲集,領導隨口問諸人,美國的利率政策是什麼?隻有王雪冰應對從容。

從這點上,也就不難理解Drexel事件的最終結果了。不受“控制”的空間終於讓王雪冰“創造”出來,但在這一空間裡,他能表現的或許不僅是大銀行家的角色,他被猜測導致他最終結局的種種問題,因此有了至少看上去是必然的結果。

“大銀行家”夢破在周強的家庭晚餐和派對中,周強向記者否定了王雪冰是常客的可能性,“每到周末,王雪冰就忙著跟銀行界的圈子交際去了”。

戴乾定在華盛頓時,也時常聽他在紐約的同事說起王雪冰與美國上流社會的熟稔,其中有人很認真地說起王雪冰的表現:“我發現新來的這個經理跟過去的有所不同,他真的是‘洋化’,表現太與眾不同了。”王雪冰的與眾不同表現在很多細節上。周強說他最初是不會熨衣服的,但在王雪冰的住處,經常發現王雪冰自己熨衣服。王雪冰的觀點是:銀行裡穿著打扮最講究,老外在穿著上尤其強調襯衣,因此他也不會掉以輕心。

另外,王雪冰在1992年時把宗路路“退掉了”,工資同時減半。周強說,在中國銀行內部,有很多夫婦是一起上班的,但是王雪冰說,丈夫做主管,夫人做員工的情況在美國是絕對不可以的。

這些瑣碎的細枝末節如果用“虛榮心”來概括,並不能完全說明問題,有價值的是,王雪冰的“洋化”受到了國際金融界的認可。周強說王雪冰在紐約時會經常開些party,花旗銀行等美國一些銀行的行長都會光顧,包括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也經常出現。王雪冰走後,這樣的party依然開,但這些人就不大來了。周強的理解是,西方國家認同的是個人魅力。

王雪冰也看到這一點。“他很活躍,經常往華盛頓跑,格林斯潘等要人出席的集會王雪冰也有參加。”周強說。

王雪冰有糖尿病,但他每兩三年都要到各處演講一番,包括到大學裡面演講,還要參加很多銀行協會、各種交易協會會議。他的舉動很快有了反饋,美國商會請他演講,美國的每個行業會定期開些會議,做學術報告,也經常邀請王雪冰參加。這些社交場合被王雪冰等同於理想的大銀行家的舞臺。

有熟悉王雪冰的人認為,王雪冰當時實際上已經在扮演一個外交官角色,甚至通過這些外事活動影響國內對他的輿論。王雪冰曾對周強說,一個銀行家,對內講的是業務能力,對外講的就是交際。而在愈來愈洋化的過程中,王雪冰與他在紐約的同事的差距也在擴大。周強說,一些在紐約分行任職的老復員軍人就曾說,“你一個人單獨參加那麼多的會議,要定期寫報告給我們”。據說,王雪冰還真的寫過幾次。

一位金融界人士指出,王雪冰對“大銀行家”的追逐本身,也包含兩種體制帶來的差異。他說,銀行業務範圍比較寬,如果某人在某個專業上比較通,有獨到見解,這隻是銀行家的一個條件。而王雪冰更多是區別於中國傳統意義上的銀行家,他們無法與國外交流,這也是王雪冰受國外金融界推崇的一個原因––王雪冰隻能是外國人看中國人角度時確立的銀行家。作為中國的金融代表,外國人要做中國業務就要跟他打交道,他們在他身上看到的是王雪冰能為他們賺取利潤。

王雪冰升任中國銀行行長,他的大銀行家之夢似乎真正得到了實現。中國銀行的一位官員說,1998年王雪冰進行機構改革,搞零售業務部,這一點說明他是有全局觀念的,而且他的做法得到認可,“後來所有銀行都跟著模仿”。

這樣的成績其實無法掩蓋王雪冰的失敗––在中國銀行工作的一位博士說,我們新入行的人都感到心寒,我們發現中國銀行每往前邁一步、改革每推進一步都很艱難。最後我們在王雪冰身上看到他的特長還是國際金融業務,他缺乏國內銀行背景。

也許王雪冰也無望地看到了這一點,他的部下總結他每次開會做的報告都很空洞。他用50%的時間跑上層,希望靠分析國際金融形勢當上級的參謀;用30%時間跑海外,維繫他的大銀行家之夢;用10%的時間管中國銀行總行,10%的時間管下面的分行。

陳紹金說,王雪冰在被提撥為中國銀行行長之前,中組部下來了解情況,我想了一下還是推薦了他。當時我的考慮是,他是活躍一些,有些傲氣,有些誇誇其談,但隻要能為國家辦事就行。陳紹金略停一下,“不過我也承認他缺乏管理能力”。

一位研究金融的資深人士說,從大銀行家的角度,如果他的業務能力強於管理能力,他可能已經就是一個失敗者了。-

王雪冰簡歷1952年2月19日生於北京。

1976年畢業於中國對外經濟貿易大學。

1976年進入中國銀行,先後在總行財會部、資金部,倫敦分行、紐約分行工作,歷任副經理、經理、副總經理等職。

1988年起任中國銀行美國地區總經理。

1993年4月起任中國光大集團總公司副總經理、常務董事,光大銀行副董事長,光大財務公司總經理等職。

1993年12月重返中國銀行,歷任行長、黨組副書記、副董事長、黨組書記、董事長等職。1997年9月當選為中共中央候補委員。

2000年1月起任中國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

2000年2月起任中國建設銀行黨組書記、行長。

王雪冰之嫌前一段有外電報道說,4月下旬王雪冰案已轉交高檢,王雪冰涉嫌“貪污巨額資金”。消息指出,高檢已經對王雪冰正式立案,而中銀繫統涉案人員多達40名。對這個報道,高檢有關人員未作評論,隻是說,王雪冰現在還在偵查階段。

對這則報道,金融部門相關人員認為不僅貪污的可能性存在,而且數額上超出人們想像的可能性也存在。不過周強表示不相信王雪冰會貪污,他對王雪冰犯罪可能性的推斷是:瀆職。

王雪冰的問題其實一直沒斷過,中國銀行一些前任領導提醒記者,早在1995年,95港媒體就曾對王雪冰的問題有過披露。相關報道顯示的情況是:王雪冰的妻子和臺灣地區劉××在美國成立公司,向95港中銀取得一筆貸款,批出這筆貸款的是當時中銀95港分行副總經理梁××,而梁又與中銀透過95港寶生銀行洗黑錢500億港元有關。此案受95港廉政公署偵查。廉署查獲洗黑錢集團將錢帶入95港,透過一間找換店在寶生銀行開的戶頭兌換港元,然後轉賬至指定的個人和公司戶頭,彙往北美和歐洲,涉及銀行戶頭多達二百個。

另有95港媒體同時指認與王雪冰有關的另一銀行要員是申××。他涉嫌以不法手段開信用證,私自將巨款調往美國,前後共達兩億美元。

最終導致王雪冰下臺是2002年1月18日,美國財政部貨幣監理署(OCC)與中國人民銀行發布聯合消息,對中行紐約分行違規行為作出處罰:包括紐約分行在內的中行在美國的三家分行,於1991年至1999年間,被發現有不當行為,事情都發生在王雪冰1988年到1993年擔任中國銀行紐約分行行長期間。

聯邦法院紐約南區法院提供的資料顯示,自1991年至1999年間,NBM及前身NON-FERROUS B.M公司,與紐約分行簽訂了多項貸款協議。雙方同時還簽訂了日期為1996年10月4日的這一項信貸協議,以及日期為1999年8月13日的一項貼現協議。周強和劉萍同時還分別簽署了日期為1996年10月4日的幾項貸款協議。紐約南區法庭的法律文件顯示,自最初獲得了約100萬美元的貸款後,NON-FERROUS B.M每年都要提出申請,希望延期並增加信貸,這些要求最後也全部得到滿足,一直到NBM公司成立。1996年,紐約分行給NBM提供了1500萬美元的貸款,這筆貸款每年也得到延期許可,一直到1999年。(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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