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公車爆炸:一個人的恐怖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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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9月2日訊】從村裏公認的“天才”,到赴福州製造恐怖事件,追蹤引發福州公交車爆炸的黃茂銀瀕死前的最後生涯,卻找不到他報復社會真實、明晰的仇恨邏輯。事實上,根據中國犯罪心理學專家武伯欣的觀點,黃茂銀選擇的爆炸方式和“說謊”的遺書,已經告訴我們他不是因為某一個事情或者某一種具體的仇恨引發報復行為——所以即使他自己雖然試圖在遺書中解釋自己的行動,仍然無法真實地說清楚自己的行為,而不得不說謊。也因為同樣的道理,使得他的報復看上去那麼盲目,泛化到了整個社會。事實上,黃茂銀在遺書的最後,提出了他真實的疑問:我的死亡該誰來負責?

連黃茂銀也沒有理解他自己的悲劇在哪裡,他只是本能的報復社會。要理解黃茂銀要放到整個社會大背景上看,黃茂銀的悲劇正是社會急劇變化引發的多種因素造成的,這也是黃茂銀找不到自己憤怒和仇恨物件的根本原因。黃茂銀可以看作是中國快速發展期多因素造成的挫折人群報復社會的個體典型。”武伯欣說,“黃茂銀的悲劇也再次提醒我們,如果沒有處理好社會轉型期弱勢群體的情緒出口問題,一個人的焦躁將會演變成一個社會的恐怖事件。

根據知情者的推斷,8月8日,黃茂銀上路了。他在家人熟睡中輕聲起床推開家裏的木門,帶著一個紅色塑膠水桶,水桶裏裝著一大包藥劑針桶還有一個他自制的黑硝炸彈,繞過廳口擺放著的草席和棺材走出家門——這是當地風俗給臨死的人做的後事。事實上,之前一天他對妻子說,他最終活不過三天了,這是他最近一個月來少有的對妻子說的話,他交代妻子不要再買藥了,家裏就剩下些止痛的杜冷丁。當時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都已經絕望地異常平靜,在等待著或許一天或者三天後他的死亡。他們沒有想到瀕死前黃茂銀卻會瞞著他的妻子和孩子,在他們還在熟睡的淩晨早早地出門坐在教堂的門口,等待前往福州的長途汽車。

福州到寧德要走兩小時多的山路,寧德到杉洋鎮還要再走兩小時的山路,然後從杉洋到他所在的善德村還要走一個多小時的山路,黃茂銀居住的小村藏得那麼深,即使身體健康的人要出來都是多麼艱難。然而黃茂銀那時已經基本走不動路了,但他執意要到福州。

根據當時一起搭車的村民回憶,他們看見黃茂銀早早就眯著眼坐在教堂外牆下等車,因為癌細胞侵蝕,身體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他看到車來了掙扎了幾下才站起來,但就是沒有人敢去扶他。事實上,大部分人都已經很久沒和他說話了,他上車找了個後面靠窗又偏僻的角落窩了起來。司機還轉過頭關切地問你怎麼還出去啊,他沒有回答,汽車開動那一刻,他甚至沒有回頭看看家。

可以確定的是,黃茂銀為了8月8日這一天顯然準備很久——根據福建警方初步判定的結果,爆炸所用的炸彈極有可能是“聰明”的黃茂銀在肺癌病重到瀕死的時候至少花將近一個月時間自己研究出來的。

爆炸前的笑臉

真正讓46歲的閩侯人張秋春事後回想起來“起雞皮疙瘩”的是,在福州那輛公交車上,當時車裏的人曾因為黃茂銀提著的塑膠桶開始冒煙而不安地騷動,黃茂銀抬起原本一直低垂著的頭對旁邊的人笑了笑說:“沒事,沒關係,不會有什麼事情。”

這樣一張笑臉出現在他引爆炸彈前的一刻,顯得那麼恐怖。事實上,張秋春一上公交車就注意到黃茂銀。“因為他太瘦了,一看就不是很健康的樣子,而且嘴巴裏一直在喃喃念叨著什麼,不過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似乎異常冷靜。現在回想他的冷靜我就覺得不寒而慄。”黃茂銀選擇的公交5路車是從火車站開往東街口方向的,上車地點是人潮一直聚集的火車站,沿途經過的是這座城市的鬧市區。黃茂銀乘坐的從善德村到福州的車終點就在火車站旁邊的西園客運站。

根據當時在火車站上車的張秋春描述,從火車站上車,“車裏面人非常多非常擠”,黃茂銀坐在前排的位置,而張春秋站在公交車的中間,離他並不遠,所以他清晰看到整個過程中,黃茂銀的情緒變化。事實上爆炸之前6分鐘,來自南平的楊裔文已經感覺情況“很不妙”了,他就站在比張秋春更靠前的位置,看到這個像得了精神病、很奇怪的人開始掏出傳單往窗外散發。他抓過一張看,空白的紙上只有用紅筆歪歪斜斜寫著的兩個字——爆炸,他說他當時就急著要下車,拼命嚷著司機齊培英趕快停車。


“不過,那時候大部分人顯然還沒有覺察到危險,大部分人還只是認為這是鞭炮,站在車前的人叫他退到車後去,車後的人又把他趕到車前去。”楊裔文說。來自閩江的張捷是無意中撞上來的,他在爆炸發生前面一站上車,一上車就看見整個車廂煙霧彌漫,而那時候司機齊培英已經開始著急地不斷轉過頭來詢問。在大家的驚恐中,黃茂銀表現出異常的冷靜,他原本把塑膠桶放在過道上,大家開始抗議之後他還用身體團團抱住塑膠桶不讓煙霧彌漫,甚至當他最終還是在眾人推搡下抱著塑膠桶被推到了後廂的下車門,“沒想到他停頓了一會,突然轉過頭來,不知道哪來的力量拼命往前面的人堆裏紮,在一片驚叫聲中又紮到前面的上車門來。”前面的楊裔文說。黃茂銀一擠又擠到站在前門門口的11歲陳濤和他媽媽身邊,小陳濤是三明尤溪人,這次暑假是小陳濤第一次隨媽媽出遠門到福州看望在這裏工作的爸爸。


“那時候,在眾人的尖叫聲中,司機阿姨齊培英終於把車停了,開始大聲喊,大家趕快跑,車門才剛打開,媽媽也著急地把我往外推。”陳濤說。結果,站在車門旁的陳濤和他媽媽是全車第一個衝下車的,六七秒之後,一聲巨響在他身後炸開,熱浪把他刮倒了在馬路上。他感覺到臉上一陣熱辣辣的痛,等爬起來後,摸了摸臉,手上馬上沾滿了血。他說他回頭看,有很多人尖叫著奔跑,而更多人則倒在地上掙扎——時間就鎖定在8月8日下午14點20分。

說謊的遺書和不明晰的仇恨

這樣的爆炸,物件是那麼模糊,然而仇恨是那麼強烈,事實上黃茂銀在遺書中試圖解釋自己這樣做的動機:我是掙扎在死亡邊緣的肺癌患者,今年才42歲,是黑暗的權官當道才把我逼成今天的結局。2002年我兒黃光淼(12歲)與同村郭乃務兒子郭建輝(14歲)因小事爭吵,次日郭乃務糾集胞弟郭乃棉、黃為任等六七人衝到我家不分青紅皂白,各執啤酒瓶向身患肺結核的我突襲砸來,我當場昏迷,我妻被砸至牙齒脫落、頭破裂,事後郭乃務賄賂同村村民出面做假證,說我打傷其父郭德康,其父找出所謂的傷口,經過古田縣法醫阮典朋的檢查檢出“受輕傷害”。傷人者竟然通過各種關係,讓我這受傷者給他們金錢賠償。之後古田縣公 安局長黃光春受賄以做傷檢為名,將我騙到公安局,沒有給我申訴的機會,將我押入看守所。在古田縣看守所內我肺病越發嚴重,而看守所不讓我看病不讓我保外就 醫,說死不掉,我的肺病就那樣被延誤了,等到我2003年出獄的時候被查出是肺癌晚期了。黃茂銀說他最終選擇這樣過激的方式是“我死不瞑目,想留下我苦難生活的血淚呻吟,讓有良知的人看看一個農民家庭是怎麼被毀滅的,劊子手又是誰?我的死亡誰來負責?”

然而意外的是,記者幾經周轉得到黃茂銀的遺書,來到他生活的村裏,他的鄰居、村長黃光清甚至惟一的好朋友黃乃林的說法與他的遺書描述都有所出入。根據黃茂銀的敍述,他這樣做的惟一理由是,他被同村的郭乃務通過賄賂欺負,而他這樣做是為了“黑暗的權官當道”。但在村長辦公室裏,村長黃光清卻一一指著遺書上他認為錯誤的地方告訴記者,黃茂銀這件事情的起因確實出自很小的學校裡小孩子的打架,不過黃茂銀並不是如他遺書所說的那麼無辜,黃茂銀確實動手曾把郭乃務父親郭德康的手打斷,而且事實上同村的許多人都親眼見證,“要不是事實,誰會袒護姓郭的,害了一樣姓黃的他了?”村長告訴記者,這個村子有 3200多人,其中姓郭的就700多人,就連村長辦公室都設立在黃氏宗祠裏面,沒有理由郭乃務真能欺負到他頭上,而他遺書中所說村民因為收了郭乃務的錢而幫郭誣陷他,就更是錯誤的。“胳膊怎麼會往外扭?”

根據村長黃光清的說法,黃茂銀是個不和其他人講話的人,在打架前他只有惟一的好朋友黃乃林,也就是開從善德前往福州班車的司機。黃乃林告訴記者,在出事前十天左右,他剛去看了黃茂銀,當時黃茂銀激動地對他說他恨,黃乃林問他恨誰恨什麼,黃茂銀說他其實不恨郭乃務,“他可能覺得自己確實打人了, 當時黃茂銀想了很久說他恨整個村子裏幫郭乃務指證他的人,他恨古田縣公安局不讓他保外就醫。”根據黃茂銀妻子的說法,古田縣公安局其實當時讓黃茂銀到縣醫院檢查,只不過檢查後無法確定是肺結核還是肺癌,縣公安局沒有准黃茂銀到福州去做檢查。事實上,這封遺書描寫的邏輯,黃茂銀的妻子也表示疑問,黃茂銀後來服刑回來後並沒有再提及郭乃務,也沒有證據證明郭乃務是通過賄賂陷害他的。“他到後面已經很奇怪了,一會埋怨自己不抽煙怎麼得了肺癌,說他恨把病傳染給他的所有人;一會兒恨所有執法部門的人,說要搜集他們的罪狀;一會兒恨全村的人,說他們排擠他。恨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沒有理由。”

中國著名犯罪心理學專家武伯欣告訴記者要對他遺書的說法存疑:“我們可以看到,他的所謂恨其實後來已經泛化到全社會了,也就是說他不是針對某個人某個環節。他放棄個體的恨可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個體太強勢,他報復不了,不過本案不存在這種情況。一個是他其實找不到具體物件,因為他不知道該是誰來承擔他的悲劇,他又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倒楣,所以不斷用臆想來證明自己恨的正確性。在這個案子,在這類人中,他們找不到自己報復的邏輯和理由,又本能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排解自己積攢過久的憤怒和仇恨,所以他最終選擇的是在遺書上說謊,遺書可以看作是他最後說服自己的那套邏輯,但並不一定就是真相。”

從“天才”到炸彈的演化和引爆

黃茂銀的妻子在事後向村長黃志清回憶,黃茂銀自從2004年去福州看病回來後,從此不和他們講話了。在這之前,妻兒和黃乃林是黃茂銀僅有的願意說話的人,然而從福州看病回來後,黃茂銀“整天關在自己的房間裏琢磨東西”,事發後他妻子終於明白他在研究的是炸彈還有路線圖。不過在武伯欣看來,這樣的人格炸彈埋藏的時間或許要追溯到更早之前黃茂銀的挫折。

事實上,黃茂銀曾經是這個村子裏公認的天才,“他小時候就是那種腦袋特別靈光,不管什麼東西他摸摸一下子就學會了,所以他也特別驕傲而且自負。村子裏的孩子要是和他意見不和,他甚至會大打出手。”善德村的村長黃志清就是和黃茂銀小學同班。根據一個村民的描述,黃茂銀父母在他十幾歲時候就逝世,父母離世對黃茂銀直接的影響就是沒能再讀書,聰明的黃茂銀就讀到初中畢業。那時候黃茂銀整天和村裏人說他總有一天要到大城市幹大事。“他一開始做的是木工,他腦袋瓜好使,手藝又特別好,一款新的椅子他看看電視自己琢磨一下就懂了。然而他家裏比較窮,他一直只能給別人雇,那時候他一直憋一肚子氣,常常說村子誰誰有錢不就靠祖上的積累,他常說要是他有這個機會,他會做得更好。”

黃茂銀這樣的性格在結婚生完孩子後突然完全改變。結婚時的黃茂銀家裏窮到沒有房子,他的新房就是借住在宗祠裏的,在以後的日子,他不斷借住在別人家,因為他個性驕傲的原因常會和別人不和,所以不斷換借人家。到生完三個孩子後,黃茂銀突然不吹噓,不再提他要出去闖或者他以後會比別人成功,開始變得沈默不說話,到最後就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裏不肯出來了。

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黃茂銀的好朋友黃乃林的說法是,那時候黃茂銀不得不接受現實了。“黃茂銀謀生的手段就是接一些竹編的活幹,一個月就一千多塊,而且他生了三個孩子因為超生還被罰了款。他借住在別人家,只要一說大話馬上被人恥笑,他開始意識到自己連獲得獨立的尊嚴都沒有,他就乾脆不說話了。”

在武伯欣看來,黃茂銀心中的炸彈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積累的,後面的事情只不過是個誘因,而最終引爆他這顆炸彈的就是突然的死亡。根據黃茂銀妻子的說法,黃茂銀真正開始狂躁不安就是2003年底出院後最終確診癌症。對此武伯欣是這麼理解的:“他可能原本還期待,時間會給他最後證明自己,排解挫折的機會,但一旦死亡即將來臨,他就徹底絕望了。可以說黃茂銀的恨很大程度上還是直接從死亡的恐懼轉化的。”

武伯欣還提醒記者,這樣的悲劇性人物其實是有歷史背景的:“現代社會急劇變化,使42歲的黃茂銀那代人很大程度上沒有信仰,而且可以說,外面世界的發展在更大程度上刺激了黃茂銀,他住的鄉村藏得還是那麼深,但是他收得到外面的電視臺,他的理想變得越來越大,但是他的現實越來越不能承受這種可能,他的思想長期處於不平衡的狀態,所以死亡一來,這種不平衡就更徹底,他開始走上絕路。@@(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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