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英:許渾的悲慨詩作 (上)

林梅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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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3日訊】在前人對許渾風格的諸多評論中,元‧辛文房首先提出許渾詩作具有悲慨的風格,其《唐才子傳校箋》一書云:「渾樂林泉,亦慷慨悲歌之士,登高懷古,已見壯心,故所作風神俊邁,猶強弩初張,牙淺弦急,俱無留意耳。」許渾為何悲慨?其悲慨又表現在哪些方面?即是本文的寫作目的。本文首先界定風格的意義,其次分成四個方面探討其詩作之風格,分別是一、生離死別;二、慷慨懷古與羈旅勞苦;三、貧病交加;四、仕途不遇,最後以悲慨風格對許渾人生觀的影響作結。

一、「風格」之界定

「風格」一詞最早源於魏晉,乃指對人的品貌的全面評價,適用於九品中正制。「風」指風采、風姿,指人的體貌;「格」指人格、德性。如《世說新語‧德行第一》:「李元禮風格秀整,高自標持」。《晉書‧庾亮傳》:「風格峻整,動由禮節。」都是用來品人。劉勰首將「風格」用以品文,《文心雕龍‧議對》篇曰:「漢世善駁,則應劭為首;晉代能議,則傅鹹為宗。然仲瑗博古,而銓貫以敘;長虞識治,而屬辭枝繁。及陸機斷議,亦有鋒穎。而腴辭弗翦,頗略文骨,亦各有美,風格存焉。」指出應劭、傅鹹、陸機三人的議論文章的風格不同,充份表現作者才性或時代特性,而形成的藝術格式。近人王潤華云:「風格由個人獨特的情性與生活形成。……風格由語言和表現手法的特性形成。……風格由時代共同的作品特色形成。」又云:「風格就是作者的個性、表現技巧、文學之最高成就。」可為參考。

關於作品風格的分類,有藝術風格、語言風格、篇章風格、文體風格、作家風格、時代風格、流派風格等,可從作者情志、作品主題內容、形式、時代背景等方面來看。

二、試論許渾詩的悲慨風格

唐‧司空圖《二十四詩品》是以詩的整體作為對象,作深層的體會,概括出詩的二十四種品格,有很高的審美價值和理論價值。該書將詩歌的風格分為二十四品:雄渾、沖淡、纖穠、沉著、高古、典雅、洗鍊、勁健、綺麗、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縝密、疏野、清奇、委曲、實境、悲慨、形容、超詣、飄逸、曠達、流動。《二十四詩品》解釋「悲慨」風格:「大風捲水,林木為摧。適苦慾死,招憩不來。百歲如流,富貴冷灰。大道日喪,若為雄才。壯士拂劍,浩然彌哀。蕭蕭落葉,漏雨蒼苔。」從各種角度言悲慨之成因。以下試圖從司空圖《二十四詩品》對悲慨風格的看法,來看許渾詩歌整體風格之呈現。

許渾現存的四百五十二首詩中,可依風格分為悲慨、綺麗、新奇、洗鍊等四類,悲慨風格在許渾詩歌中表現最為明顯。許渾在面臨殘酷的社會現實中,在面對親友的死亡或離去、早年及中年多病、登高懷古、羈旅困頓、長年不第等事件中,所產生的對現實的無奈、對生命無常的體認、對往昔的追憶、行旅中的感嘆以及時不我與的無力感等。

(一)、生離死別

生離死別是人生的常態。親友的死亡,陰陽兩隔之悲是人世間最令人感傷的事。而朋友的離別雖不及此,也是不免令人傷感。

人生最難堪的是死別。許渾詩作中亦不乏此類詩作。以〈哭楊攀處士〉為例:

先生憂道樂清貧,白髮終為不仕身。
嵇阮沒來無酒客,應劉亡後少詩人。
山前月照孤墳曉,溪上花開舊宅春。
昨夜回舟更惆悵,至今鐘磬滿南鄰。

楊攀處士是一位由憂貧到樂貧、終生不仕的高潔之士,所以深受許渾的景仰。雖然楊處士生前沒有甚麼朋友,但是他不為功名利祿所惑,選擇了隱遁為職志,並且能將高風亮節表現在詩作中卻是很難得的,在應璩、劉禎之後,只有他繼承了此種風格。這樣一個德才兼備之人,也只能落得「山前月照孤墳曉,溪上花開舊宅春」,實在令人惋惜。人生不免一死,古往今來的人都在時間的長河中滋長生息,依循著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終究走向死亡一途。然而,其偉大的精神節操卻因為流傳千古而得以不朽。雖然如此,仍不免感到惆悵。故人不在,鐘聲依舊,怎不令人感傷?

自古多情傷離別,許渾亦是性情中人,自然表現出離別的感傷與愁緒。朋友在一起的時光,總是嫌短,相聚的幸福之感往往一閃即逝,痛苦的離別卻已經悄悄來臨。這類詩作頗多,以〈吳門送客早發〉為例:

吳歌咽深思,楚客怨歸程。
寺曉樓臺迥,江秋管吹清。
早朝低水檻,殘月下山城。
惆悵回舟日,湘南春水生。

秋天的一天清晨,許渾送客出發,前往湘南風光秀麗之地,但仍難掩難過憂傷的惆悵之情。寺院樓臺各異,江中管樂清揚,這些美好的景物與悠揚的樂曲卻挽不回朋友離去的事實。聽著吳歌與楚聲的哀音,看著清晨的殘月,此時此刻,詩人的心情是異常憂傷的。黃師啟方認為:「末兩句是說船回來的時候,湘南已經是春天,意思是說到湘南已經是明年春天了,船是由吳地僱的,必須回來,所以說回舟。」惆悵的情感極深極重,即便到了船回之日,仍不能排解此惆悵之情。由此可見,許渾是一位用情至深之人。

此外,舉〈重別〉一詩為例:

淚沿紅粉濕羅巾,重系蘭舟勸酒頻。
留卻一枝河畔柳,明朝猶有遠行人。

全詩辭采華麗,用紅粉、羅巾、蘭舟、柳枝等字眼,顏色亮麗鮮豔,頗富辭采之美。而此詩在構思方面,別出心裁,結句含意不盡。謝疊山認為,諸妓餞行,眼淚沾濕了羅巾,一邊頻頻勸酒,可謂有意,然並非真情。「留卻一枝河畔柳」,又慾贈明朝遠行之人,可見諸妓眼淚、不斷勸酒,皆外貌欺人也。

鄙意以為,歌妓並非皆為無情無義之人,也許許渾要表達的是,連歌妓們都流下傷心的眼淚,更遑論一般人呢!離人攜帶著送行人所贈之河畔柳,帶著孤獨感傷的心情離去。如此斷人心腸、摧人淚下的離別戲碼不斷上演,遠行人總是傷心黯然的離去。當然,送行者亦是極為感傷的。

從許渾對亡友的悼念可見其真切哀傷之情,而誠摯的友情在離別的詩句中表露無遺,可謂真情流露。

(待續)◇

──本文轉自第60期<<新紀元週刊>>自由評論(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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