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頤和園──當自由與愛情都面臨死亡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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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20日訊】 如果你生活在一個奇怪的國度之中,即使是最高學術的殿堂、最縱情的肉慾放縱,最熱烈的政治運動,都無法拯救你脫離全民精神分裂的瘋狂病徵,逃脫一種被虛無腐敗撕裂的痛苦,那麼,你只剩下兩種選擇──毅然決然地擁抱死亡;或者,就這麼行屍走肉的活著,浮沉在麻木不仁的大海中……

當號稱當今中國大陸最有才華、國際知名度最高的地下導演──婁燁,2006年華人唯一入圍坎城影展金棕櫚獎的製片《頤和園》,在台北的特映會上終於播放完畢的時候,等不及幕後人員的字樣一一躍出,許多觀眾已經迫不及待的起身,臉上帶著「真是受夠了」的煩躁,或是不知所云的茫然,似乎急於將影片中那種無處不在的晦暗、無解,以及窒息般的苦悶,甩落在身後黝黑的戲院裡。

走廊上大亮的燈光,提醒我們這是2008年的台灣,而不是1987到2003年的北京或是中國的任何一個片段。然而事實是:那些深藏在過去年代的故事並沒有消失,它只是如同這部片被禁止發聲,並且以各種不同的破碎形式提醒我們,人類可以墮落沉淪到怎樣的地步,而或許這樣的痛苦,還在永無止盡的延續著。

備受爭議的導演與電影題材

「婁燁」,一個台灣觀眾陌生的大陸導演,卻在國際影展上屢掀波濤。首部代表作《蘇州河》由周迅主演,一舉囊括鹿特丹影展最佳影片、巴黎影展最佳女主角、評審團大獎,卻在中國被禁演。接下來的作品《紫蝴蝶》由章子怡主演,這部以中日戰爭為背景的愛情故事,成為2003年唯一入圍坎城影展的華語片,也是他少數通過審查並且順利上映的電影。

在同樣充滿爭議焦點的《頤和園》中,描述一段始於頤和園的男女愛情,貫穿糾葛了十五年,橫跨北京、深圳、武漢、重慶、柏林等各城市,歷經六四學運、柏林圍牆倒塌、香港回歸等等歷史,卻終究注定無處可歸的荒涼結局。其中涉及敏感的政治情節,並且有大量露骨的性愛場面,自然在送審時遭到當局嚴厲封殺──導演婁燁與製片人里安被罰五年內不得拍片、不得製作任何電影。

然而六月底造訪台灣的婁燁這麼說:「電影對我來說就是藝術創作,我只要很專注在這件事情上面,其他的就不管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似乎這是他在那樣的環境下,一種無可迴避的選擇。

影片從1987年開始,感性而個性衝動的余虹考上了北大,與她家鄉的男友道別,前往北京大學展開她看似亮麗的人生。透過好友李緹的介紹,她認識了周偉,一個為她此後的生命燃起希望,卻也帶來痛苦的男子。

或許在許多人眼裡,余虹在片中堅定不移、珍惜追尋的「愛情」,僅是一齣荒謬可笑的悲劇罷了;而她毋寧是患了一種奇怪的病,才會做出不可理喻的抉擇:不論是自己深愛的周偉、學校的教授,或是僅有一面之緣的外校學生、尋找外遇的中年男子,以及守護著她,多年來對她不離不棄的吳剛,她都可以愛得那樣縱情與任性,像是沒有明天一般的把自己給對方,卻就在不久的下一刻選擇背叛、貧窮、孤獨與分手──。這到底是甚麼樣的一種怪病?


劇照:余虹在飛舞楊花中寫下自己悲傷的日記

精神分裂的活著;或帶著希望死去

余虹的不可理解,或許真是因為罹患一種奇怪的病症。影片中她一度躺在枯竭的泳池地板,蜷縮起癱瘓的身體,並在日記中描述這種病症:「身體一次次地滲出汗水,氣息在一絲絲耗盡」。就在一種失控且難以理解的狀態下,余虹一次次決定自己不幸的命運。

當她初識周偉,在赤裸的肉慾之下,本也該展現甜蜜的愛情之際,竟突如其來的提出分手,原因是「因為我離不開你」。對於在她人生最低潮的時候娶了她、守護她多年的吳剛,余紅也在婚後快速的分手。她在紙條上寫著:「自從認識了你,我的內心又一次經歷了脫胎換骨的感情,……我們分手吧,愛你的余虹。」


劇照:余虹、 周偉兩人相戀於頤和園


這種沉溺性愛、喪失靈魂、反反覆覆的奇怪狀況,使觀眾困惑卻又茫然無緒,即使我們可以從余虹屢次在北京纏亂惹人的棉絮四散飛舞的景象中,寫下的日記內容,窺知原因於一二:「我只想生活得強烈一些,……慾望受到侵蝕,行動定要受阻。」「只有在那件事(指性愛)的進行中,你們才懂得我是善良的。我試過多少種辦法,可最後還是確定了這個極為特殊直接了當的方式。」

不僅余虹活得矛盾,她的好友李緹或者是周偉亦然。李緹明明愛著周偉,卻將余虹介紹給他,甘願當一位牽線者。當周偉與余虹陷入分手的矛盾痛苦之際,李緹表面上支持安慰著她,與她長談、像好姐妹一般用相同的衣料裁成衣服,與她一起穿上,像是她最好的生死之交……,卻在天安門學運,在學校呈現無政府狀態之際,在校園一角被人撞見與周偉私通。

學運被鎮壓之後,透過李緹在德國的男友,也是周偉好友若古的幫助下,倆人在學運之後來到柏林定居,卻依舊偷著男友與好友的面,時時幽會。那麼,他對於余虹的想念,或是徘徊兩者之間的這種情感,到底算不算是愛?幾年後,周偉決心回到中國尋找余虹下落,就在離開德國的前夕,李緹出乎意料的在周偉與男友面前跳樓身亡。


劇照:遠在德國柏林的周偉, 對於余虹戀戀不忘


李緹在柏林的墓誌銘上寫著:「無論自由相愛與否,人人死而平等,希望死亡不是你的終結,憧憬光明,就不會懼怕黑暗。」顯然,死亡成為她最後無解的答案。

失望破滅的現實找不到救贖的出口

如果說影片中一個接一個的荒謬的情節,使人隱隱感到茫然、憤怒又不明所以的話,能夠感受影片確切喚起昂揚生命存在的時刻,就是天安門學運開始的時候。學生們綁著布條,拉著橫幅,從破舊的宿舍中走出來,手牽著手坐上開往天安門的卡車,一圈一圈的圍坐著,徹夜唱著歌。


劇照:六四前夕,周偉手環著李緹, 旁邊是余虹坐上卡車一塊上天安門


劇照:六四火光中,余虹失去了蹤影


廣場上萬人鑽動,飛揚的旗幟上寫著「人民就是上帝」、「說真話」等等的標語。無論是失戀的或是背叛的,都忘卻了一切,因為同樣的理想團結在一起,生命在熱情的歌聲中發光,認為他們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改變中國,改變世界。然而殘酷的坦克車碾碎了這個夢想。

硝煙、火光以及荷槍的軍隊如同夢魘一般掩上,窒息了最後的希望。學生們尖叫、驚慌且四散逃潰,一切再度噤聲,隱入了黑暗之中。從那一天開始,周偉與就與余虹失散了十多年,再沒有見面。即使最後他們歷經千辛萬苦,再度見面了,也是消沉的惘然了。

整體而言,這是一部「不好看,但是値得一看」的電影。所謂不好看,是因為影片真實記錄一個瘋狂失控的年代,在墮落放縱的沉重中,生之痛苦壓得使人喘不過氣。

所謂値得一看,是在你觀看過後,即使經過許久,影片中重重無解的問題與困境仍然會活生生的探出頭來困擾你,迫使你去思考這部影片陳述的傷痛與失落:如果,一個崇高的學術殿堂可以被軍隊摧毀;至上的愛情可以被肉慾掩蓋、以謊言背叛;人身而為人的尊貴與自由,到底存不存在?@*(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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