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慧:再訪建川抗戰博物館

肖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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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13日訊】2005年夏天去建川博物館時,正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0週年暨中國抗戰勝利60週年之際。本是中國最光榮的日子,卻多年低調處理,近一二十年,又變得不尷不尬。60週年紀念來臨之前的一年,各界湧動著恢復歷史真相、大大方方慶祝這雙重意義紀念日的熱望。然而,還沒到2005年,禁令就一個接一個下來了。出版界、新聞界許多雄心勃勃的抗戰選題夭折了;跟新聞出版界遭遇類似,原先得到地方政府鼓勵並正在建築中的抗戰博物館建設突然陷入無法再獲得銀行貸款支持而資金斷裂的窘況。2005年夏天去時,感覺很荒涼,諾大一片博物館群,只完成四個,更多未能完工的建築,爛尾樓般靜靜立在荒地上,而已經完工的200多個陣亡將軍雕塑群,被圈在一片荒草地上,未能獲准展出。即使這樣,正面戰場館館藏的震撼力還是出乎預料。

第二年聽說,展出內容和方式作了妥協和調整,博物館建築終於繼續開工了,再後來,就有消息說已經完成並開放了。

上週日跟幾位朋友再次去,是四年之後了。

到了大邑縣安仁鎮,車駛向博物館。行駛到一寬闊通道,迎面看到立在一高坡上的軍人雕塑,他以勝利者姿態將手中步槍高高舉向天空。走近細看,「高坡」原來是一個殘破的日軍碉堡。碉堡原地在天津,從天津運來這龐大傢伙,耗費力量一定不小。但舉槍軍人腳踏在這個三面殘缺、長滿荒草的日軍碉堡上面,跟四周的空曠、蒼涼渾然一體,形成一種把人跟外面的喧囂世界隔離開來而走進那段歷史的特殊氣場。

帶著對歷史的敬意,我們進入了博物館。剛朝裡面走一兩分鐘,就看到前方一個很奇特的廣場:大約高出路面一米左右的廣場上豎立著一層層巨型超厚玻璃,每面玻璃上有很多血紅色手印。快步上前,原來是抗戰老兵手印廣場。每個手印下方刻著手印主人的姓名、部隊番號、職務、軍銜。這些手印,應是最近幾年間逐一尋找尚健在的老兵時收集的。大致估計一下,有好幾千個手印。這些集合在一起的血色手印似乎是一種無聲的述說,提醒人們去重新認識那段在主流敘事中已然面目全非的重要歷史。

中流砥柱館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此館位於整個抗戰博物館群落的中心,巨大浮雕覆蓋著整個館身,浮雕突出部位站著朱毛,二人位序是毛前朱後。正看這浮雕,覺得哪點不對勁,郭突然說了句:「把人家朱德擺得像毛的警衛員!」幾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郭是畫家,果然好眼力!進得館內,館藏內容主要是首長照片、通電、以及宣傳性內容居多的文章,乾貨有點欠缺,不知道是搜尋無方所致還是找不到當事人了。

「中流砥柱」的側面是「正面戰場館」。四年前來時,記得用的稱謂是「國軍抗戰館」。我猜想,現在的館名應該是為獲准展出而進行的調整。新的館名少了不必要的麻煩,其實較之過去的館名也更準確。但這個館以西安事變開頭,延安的通電、照片擺在最顯要位置,連同文字說明、講解,一開頭似乎要給人印象:這個事件及延安態度不僅對整個正面戰場、甚至整個抗日戰爭的打響起了決定性作用。

不過,繼續看下去,事實自有其力量。館藏內容主體,跟四年前差不多。如今已逐漸為人們知曉的若干大戰役,一場場拚死血戰,都有詳盡歷史資料披露真相。這些資料以經久耐磨、色澤凝重的銅板畫形式鐫刻在牆上,內容包括戰役時間、地點、路線、參戰部隊、指揮官、雙方死傷人數等等。一目瞭然。除了刻在巨大銅板上的重大戰役,還有很多實物展出,如留有彈孔的鋼盔、軍裝,繳獲的日軍發報機等。櫥窗裡還陳列有另一類特殊實物,即抗日最高軍事當局頒發的嘉獎令,給陣亡將領家屬的唁電、悼詞。

家庭保存這樣的實物,曾經是很危險的,能存下來,背後一定有曲折故事。2005年那次參觀後不久,去參加父母一批老朋友的聚會,在場長輩中有饒國華將軍的女兒,她跟她丈夫都是老地下黨,49之後近二十年,經歷壓抑、沉重,以身殉國的將軍本人,長期未得到應有承認。她告訴我,「文革」結束後,為了還父親一個歷史的公正,奔波數年,遭遇無數阻礙,連上檔案館查閱父親資料也非常困難,爭取了很長時間。最終還饒國華將軍歷史公正,已經是1983年。

正面戰場館的藏品相當豐富,珍貴,但四年前一幅嵌在牆上的巨幅頭像,是我看過的最為震撼的藏品。牆上頭像是一個中國童子軍,當年,美國《生活》雜誌用這頭像作了封面。博物館設計者按比例將頭像放大為幾乎一個牆面。巨大的尺寸、不尋常的來歷、照片上少年稚嫩的面孔和跟年齡不相稱的眼神,都使它對人產生強烈震撼,但最震撼的是,少年臉的下半部及軍裝衣領上的鑲嵌物和鑲嵌物所傳遞的艱難時局。

鑲嵌物是館主若干年間收集到的近三千枚四川壯丁的陶瓷帽徽。帽徽一般是鋁製,從未聽聞陶瓷做帽徽,當時一問,原來,鋁是急需而奇缺的軍需物資,為了節約,想出了陶瓷帽徽的辦法。一顆顆太過厚實而顯笨拙的帽徽,彷彿無聲的述說著我們這個民族在對日戰爭中經歷了怎樣的艱難困苦。

這次再來,樓上樓下差不多找了個遍,也沒看到這幅頭像,問瞭解說員,最後曲裡拐彎走了一陣,才又找到了。看過陶瓷帽徽鑲嵌的童子軍頭像,出得館來,再看到館前草地上的「哀兵」雕塑—— 一個面容和姿勢都異常沉重的中國軍人,對為什麼用「哀兵」二字,有了多一層瞭解。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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