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四面墙》(三十)

麦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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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8月2日讯】(7)黑洞

香香调走了,前铺的几个,尤其是金鱼眼,还不断隔墙骚扰他,那边也积极反馈过来修理谍报的具体消息,不过,估计这两天他也该转到他户口所在地的分局了。晚上提起来,丰子杰感慨地说:“看着人家出了门就回家,我呢,出了这个门,就得进那个门,唉,大家以后好好盯自己的案子吧,往好处打,我是没戏了,再好也就无期了。”

金鱼眼说:“丰哥你认便宜吧,撂以前,老刑法那阵,贩毒早就凿了,你还留得青山了呢,将来咱哥俩出来一块折腾。”

丰子杰笑道:“我出来都小六十了,还折腾屁泥,早一代新人换旧人啦,再说了,折腾也不找你这样的呀。”

金鱼眼说丰哥我就那麽操蛋?

丰子杰笑着说:“二十年以后,还有什么操蛋不操蛋的,谁能风光一辈子,江青厉害不?不就辉煌十了年么。”感慨一番,丰子杰突然充满憧憬地遐想道:“我们家就我最聪明,最我混得瓢底,混里面来了,都是文革给耽误的,后来我哥我姐都上大学了,我却跑疯了,越走越歪喇,想回头的时候早晚三春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将来出去了,只要有机会,就去上老年大学,不当流氓了,也当回知识份子。”

我险些晕倒在墙角里。

舒和一个劲掐我大腿,生疼,还不敢叫,不敢笑,怕搅了丰哥积极向上的美梦。

隔壁的香香又在叫了,哭着哀求什么。舒和轻轻地骂了一个“靠”。

一阵阵的笑声,不断从隔壁传过来,金鱼眼侧耳笑着,跟丰子杰汇报:“让小逼拿大顶哪。”“嘿嘿,让小逼自己捣管儿哪。”

丰子杰懒洋洋歪在铺上说:“没劲。”然后吩咐小不点把电视音量调大,隔壁的声音立刻被湮没了,金鱼眼无趣地坐回铺上去了。

电视关闭前几分钟,外面突然一阵乱,金鱼眼活跃地跳到瞭望口去,很快对丰子杰说:“隔壁出事了。”

“操,有什么大不了的。”丰子杰不屑,眼睛依然盯着电视。

“好像擡走一个。”

“死不死?都死了才清净。”

号筒里刚一静下来,对门的就冲这边喊话:“哎,丰哥,你们转过去那小不点给练医院去了。”

“香香。”我对舒和说。

“靠,太他妈没人性了。”舒和愤愤地低语。

丰子杰开始吆喝大家睡觉。一夜无话。

转天早上号筒里就炸了锅,管教大喊大叫地来隔壁提人,很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就传开了:香香死了。

香香死了。

一个顺手牵羊的小孩,被一群在押疑犯给判了死刑。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那样简单的死了,死得让人不敢相信。

我说不清自己当时的确切感受,只是觉得心底被压抑了一些东西,呼吸都很艰难。一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突然”就死了?我不断怀疑这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小小的牢房,似乎一下子变成一个黑洞,深广得不可触摸和想像。

金鱼眼,金鱼眼在茫然地抱怨:“操,这么娇嫩,不会吧?”

丰子杰脸色有些阴沈,好半天默不作声,最后突然阴沈地说:“这个事儿,弄不好要往咱屋里咬扯,到时候,万一帽花问了,说话都给我把嘴拴上把门的。”

“切,有咱什么事?”金鱼眼不忿地说。

“操,你他妈猪脑子!这事儿,所里要想压,怎么都好说,要想折腾,俩屋里的人谁也跑不了,大家都算上!所以这一段说话都给我小心点儿。”丰子杰的语调有些恶狠狠的。

我们都沉默了。

舒和、常博我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互相回避了,我知道他们也和我一样,心灵受着煎熬。

我想,如果发生在香香身上的那一幕惨剧发生在自由社会的大街上,我肯定会跳起来阻止他们,可在这里,这个想法似乎也一下子飘渺虚幻起来,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过这种跳起来的冲动。在幽暗的牢房里,人的同情心、正义感似乎一下都变异了,周围或许能找到趣味相和的、经历仿佛的伙伴,却不可能找到值得信赖的人,所有人都是无助者,这里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区分,没有善良与野蛮之分,有的只是先来后到的分别,有的只是强与弱分别,“人”的概念,在里面也开始模糊不清,许多时候找不到作为人的感觉,甚至连悲哀的感觉也逐渐丧失掉了。社会法则在这里变得狗屁不是,这里有这里的法则,不成文的然而坚不可摧的法则,靠一代代犯人的悟性流传下去,丰富下去。

香香死了,就死了;香香活着,又怎样?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吗?这里的思维模式就是这样单纯得没有一点温度和血色。即使后来事过境迁时,回忆时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香香的案子一直闹了几个月,我们这个号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冲击,只有庞管过来昏天黑地地把大家臭骂了两次,敲了几次警钟。

丰子杰不断把案情的进展情况从庞管那里趸回来跟我们显摆,说开始所里还想压事,问香香家长:你家孩子平时有什么病没有啊,我们准备给他办保外。香香家里人那个激动啊,到处找关系,弄来一大堆病历,什么心脏病、风湿反正什么都有了得!你原来一直都有心脏病啊?还挺严重??那好,心脏病发作死亡了!这一来,香香家里不干了,疯了一样地告状,最后居然惊动了媒体,上面也下了文儿,要办理,这么一来,先是看守所的当班管教先被扒了制服,后来,隔壁的几个死刑犯站出来把事情揽下了,他们的号长,本来是死缓的“面儿”,这次也一同陪着去了,其他人都没有处理。

香香家里人听说枪毙了四个人为他们孩子抵命,又受了赔偿,也就偃旗息鼓,不再追究真理,而他们的悲痛,要用多少时间去消弭?

这些都是后话。

因为没有触动大家的利益,香香的故事也就成了无关痛痒的一个谈资,被人们经常遗忘偶尔提起。金鱼眼说香香就是命里该绝,要不谍报儿,何至于换号儿?要不换号儿,何至于呜呼哀哉?

无力唾弃,无颜唾弃。所有人都保持混沌,因为所有人都还要熬各自的日子,一切和自己不相牵连的东西,大家宁肯相信它不曾存在。

有人甚至连相信也懒得去相信,连怀疑也懒得去怀疑了。
丰哥怎么能不断从管教那里得到这些很“内部”的消息?我在外面的时候,对这种监管者与被监管者的微妙关系也弄不清,进来后,看得多了,慢慢也就有些体会。

过去有个词,叫“警匪一家”,现在不能提了,尤其不能形成意识形态上的东西,但道理还可以借用一下的,其实那样讲,多半是老百姓出于愤慨的牢骚,“通匪”的“警”毕竟是少数,可惜一马勺坏一锅啊。单说我们呆的那个所,其实已经有些准监狱的性质,因为死刑犯都要和未决犯一同关押,直到被执行枪决,所以管教和我们的关系,也带有了一部分法律意义上的狱警和罪犯的关系。管教,尤其是老管教,和流氓罪犯们呆久了,难免要不断接触流氓罪犯在社会上的关系,受一些影响和腐蚀是“可以理解”的,身上或意识当中的流氓因素逐渐也就多了起来。

监管单位里面,警察和罪犯的关系,从精神上讲,其实有着一种“互相改造”的尴尬互动,这个问题不管你理解与否,相信与否,都客观存在着,有些警察和流氓罪犯交上了铁关系,流氓出去后,就给警察“办事”,流氓自己或流氓的朋友再折回来时,警察也得投桃报李地为流氓帮忙,该照顾不该照顾的地方都得伸把手。监狱如此,看守所也大同小异,您还别愤怒,社会上该愤怒的事多了,怒伤肝。心里明白就中了。

丰哥能在市局看守所当上号长,也算不折不扣一土皇上啦,跟管教关系差劲了能行么?管教敢用一个跟自己不膘膀子的管号儿?越有能力越不敢乱用啊,回头你净使能耐玩管教了,那不热闹了嘛。

所以丰哥和庞管的关系,既微妙又明朗,既是明枪明刀的对立面,又是穿一条腿裤子的狼与狈,两张嘴,各说各门脸的话,喘气可就用一鼻孔啦。

当然,“里面”的警匪关系不可能都这么亲如一家,旧社会都没亲如一家过,但也绝对不像我以前想像的那样针锋相对、势不两立,像传统生物学上的猫和老鼠,现在很多猫不抓耗子了,道理其实浅显得无奈。

(向大多数疾恶如仇的好警察此致那个敬礼,希望你们坚持;同时,对被一只或者好几只死老鼠弄臭的一锅好汤表示同情和遗憾,希望你们把死耗子挑出来后,多加清水折折邪味,毕竟,为个死老鼠把一锅汤都倒了重熬也不太符合你们的现实。)

(8)做人要本分

香香走后俩礼拜,我们号儿又塞进个红脸汉子,叫潘正侯。潘正侯很风趣,虽然年过四十,跟舒和我们几个倒聊得到一起去。

打一进来,丰子杰就笑称潘正侯为“侯爷”,戏谑中也搀杂有几分敬重。

侯爷进来就没擦地,也没睡板下,因为侯爷的钱卡上有2000多余额,让丰子杰先高看了,一扫听,原来侯爷在外面包大篷,就是有个私人大田园,搞菜篮子工程的,农民老大哥里面的大户啊。最关键的,因为侯爷是杀贪官进来的,而且一气杀了6个,丰子杰就喊他“爷”了,表示强烈敬重。

侯爷一来,就表现得很大量,挥金散玉,乐善好施,大家都喜欢,所以侯爷说话随便些,丰子杰也宁愿担待。关键是人家侯爷嘴上有个把门的,除了对社会不满外,号里的事不掺乎意见,不讨人嫌。万家灯火时,惟独海大爷是个例外,侯爷只给了他半天好脸,大爷长大爷短地,一打听,敢情是一贪官,立马就没了好脸儿,背后喊开“老逼”了。

潘正侯对我的案子很高看,说做人嘛,就得义气在先,梁山一百单八将,抄起哪个来不是响当当的,见着朋友就得两肋插刀啊,佩服!他问我的“同案”骗没骗老百姓,我委婉地说:老百姓哪有钱让他骗?侯爷立刻说:好,骗得好,现在有钱人没几个口袋干净的,不坑他们坑谁?

潘正侯说你们这样的,落在这里算窝住了,满腹经纶不得施展啊,要放外边,还不老鹰似的满天随你们扑腾?

侯爷用遗憾的口气表达出的赞美很中听,尤其是他那股发自肺腑的腔调,更让人舒服,一下子真要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被困笼中的老鹰了。压抑得高傲。

现在号里共塞了25个人,活动空间显得局促不堪,人的精神也不觉都狭隘窘迫起来。我已经被关了半年多,案子还没有半点动静,心里窝着火,又得不到释放,隔一段时间,嘴唇就起一次泡。

我甚至经常有一种恐惧,怀疑我已经被彻底遗忘了,像卡夫卡那个无休止的《诉讼》一样,弱小的个体在莫名强大的命运面前,任由摆布,无能为力——天啊,不会把我在这里关一辈子吧。

天气渐热起来,号笼子里的气温很高,如果可能,真恨不得把舌头吐出来,狗似的哈哈气儿。25个光棍,14平米的小笼子,在普遍高温的地球上,透不进风来。几乎每天下午,整个号筒的铁拍子门就都打开了,混的好的押犯,都坐在紧靠栅栏的地上,把号筒里流动的空气霸占了。其他人只有穿着大裤衩,半死不活地在铺板上坐着,前后分成三排,不时地抱怨着,骂着谁的娘,都没有定语,只要泛泛地骂,好像就可以消解几分暑气似的。

每天下午,劳动号的都擡了两个大箱子,在号筒里吆喝:“冰棍——各号统计一下啊!”或者是擡来冰袋,还有水果西瓜生食蔬菜什么的,品种比较丰富,基本上能和外面的社会接轨。

丰子杰早安排小不点“盯档儿”,小不点拿个破圆珠笔喊:“嘿嘿!都谁要?”

这时候,账上有钱的都精神焕发了一下,纷纷报数。

冰棍是每天有,很硬的那种棒棒,糖精味的,不过,凉还是肯定凉的,比外面的价格贵一倍,特区嘛,消费水平就是高。

有时候是一块钱一包的冰袋,我们买来,都先在身上乱蹭乱贴,不化成水,都不舍得开袋喝,怕资源浪费。

没钱的人,一般就只能瞪着火热的眼睛,看别人欢喜了。不过,平时不太讨厌的穷人,有时也会受到施舍,领了情,必须千恩万谢,做出恨不能为对方树碑立传的表情来。

大臭的后台经常是刘金钟,其他几个也偶尔有我们接济一下,丰子杰也间或告诉小不点给谁谁带一小冰袋:“这两天谁谁表现还不错。”谁谁颔首致谢,丰子杰就大度地说了:“我不在乎这俩钱儿,天天给你都给的起,就是看你走不走人道。”谁谁只有感恩戴德地表示以后更加努力。嘁,不就一冰袋嘛,在外面值当的这样么,还得上升到人生道路的高度上去?可这是“里面”。

里面的尊严不值钱。掩藏甚至放弃自尊,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因为打碎别人的尊严,是老大们的一种乐趣。

可是,也有渴望丧失一把自尊的人,却苦于没人给他机会,比如专爱占小便宜又好吃懒做的于得水。这个家伙太猥劣了,削尖了脑袋想算计人,看见核桃皮都想挤点汁出来,早被丰子杰给当坏分子封杀了。

一次这厮凑常博跟前小声说:“弟弟留半根给我唆两口吧。”常博脸一红,不好意思了,好像欠他的一般,直接把刚咬了几口的冰棍递给于得水,于得水连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嗖”——从门口那边又飞过来一整根的,“邦”地砸在脑门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丰子杰在那边骂开了花,把于得水家所有雌性动物都日了一轮,还不解气,最后连带嘴的茶壶都捎上了。于得水眼看着手里的冰棍慢慢化掉,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竹片了,也没敢动一下。

从那以后,于得水就彻底地跟冰制品无缘了,水管子进来时,于得水喝凉水都受限制,丰子杰说你不于得水嘛,这回让你得不着水。

从于得水这个活教材身上,我们受到深刻教育:做人要本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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