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 生日小船首航

杰洛德‧杜瑞尔 翻译:唐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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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自己的船何其快乐啊!当你用力划桨,感觉到水声飒飒,船身像剪开丝缎似地向前一挺,那种愉悦!阳光暖着你的背,在海面上反射出万千种颜色的光点;穿过暗礁错综复杂的迷阵,滑过在闪闪发光的水底礁石上的茸茸海草,那种刺激!就连从掌心浮起,使我的手感觉又僵又麻的水泡,看了也叫我喜欢。

纵然我驾着“布多——俸槌客”消磨过许多日子,经历过许多探险,但没有一次比得上那头一次。海水比往常更蓝、更晶莹、更透明,群岛较昔日更偏远、更耀眼、更销魂,所有海洋生物似乎都群集在那些小小海湾及海峡里,迎接我与我的新船。在距离一个小岛约一百呎处,我收起桨,爬到船头,和洛杰并肩趴下,透过水晶般的海水望着海底,让“布多—棒槌客”沉静地、像个橡皮小水鸭似地漂向岸边;小船乌龟形的影子投在海床上,一片五彩缤纷、不断移动的海洋生物织锦就在我们眼前展开。

偶尔一块块银色沙床上,一小簇一小簇的蛤直立地张开大口,坚硬的壳缘上可见到栖息在上面苍白、细小的青豆蟹(pea-crab);这些羸弱、颓废的软壳动物,躲在贝类里波状的城墙里,过着寄生虫的日子。触动蛤类族群的警铃是件有趣的事,我漂到一群在我正下方张开大口的蛤上,将捕蝶网的把手伸进水里轻敲其中一个壳,它立刻把壳紧紧关上。这个动作扬起一阵白沙,像个小小的龙卷风,随着水波传送,整个族群都感觉到这一只蛤传出来的警告;刹那间,左邻右舍的蛤纷纷将家门紧闭,水中到处卷起小小的沙暴,在蛤壳周围飞扑,然后如一片银尘似地沉回海床。

错落在蛤之间的是龙介虫(Serpulas)。它们生长在灰色粗长管子顶端,像羽毛般美丽的花瓣永远都在绕着圈子;那些飘逸的橘金与蓝色花瓣看起来和它们肥胖的座子好不搭调,仿佛一朵朵兰花开在香菇茎上。龙介虫也有防盗系统,只不过比蛤的更灵敏,捕蝶网的把手只要伸到距离颤抖中的花海约六吋的地方,所有花瓣便突然指向天空,收拢成一束,头上脚下地钻进座子里,只剩下一截截的茎,像是插在沙床上的水管。

距离水面只有几吋,在退潮时会暴露出来的暗礁,聚集了最多的海洋生物。岩洞里躲着嘟嘴的鲷鱼,它们鼓着两片厚唇瞪着你,对你舞动鱼鳍,脸上带着黑人无礼的表情;在阴凉的罅隙与海草丛中,海胆成群聚集,像一个个发亮的棕色马栗果,对着可能的危险,如罗盘指针般微微移动它们的脊椎。又圆胖又妖艳的海葵,紧附在周围的岩石上,像跳着东方舞蹈似地恣意挥舞臂膀,企图捕捉抖啊抖地经过、透明如玻璃的小虾。

我在水底的黑洞里摸索,挖出一只章鱼宝宝,它栖生在岩石上,像梅杜莎(译注:Medusa,希腊神话里的女妖,蓬发全是毒蛇)的头,羞得脸变成泥巴色,用光秃秃的圆头颅下两只忧伤的大眼睛望着我;我再动一下,它就吐出一小朵像乌云的墨汁,射入清澈的水中,漂浮翻滚;小章鱼趁机从乌云背后溜走,笔直地射出去,在身后拖着一堆手臂,看起来就像一只绑着彩带的汽球。这里螃蟹也很多,胖嘟嘟、绿得发亮地站在暗礁上,似乎很友善地挥舞它们的钳子。躲在下方海草丛里的,是长着奇怪刺状蟹壳的蜘蛛蟹,它们的脚又细又长,每一根都披着海草或海绵,偶尔背上也背着一朵它们小心栽种的海葵。暗礁上、海草丛里、沙床上,到处移动着成千成百只陀螺状的贝壳,绘着精巧的蓝、银、灰及红色的条纹或斑点,下面露出寄居蟹猩红色、表情有点愤慨的小脸;它们像矮小简陋的篷车,东碰西撞地横越海草,或连滚带爬地冲过到处耸立的蛤壳与海扇。

太阳往西沉,小海湾与岩礁城堡下的海水染上傍晚阴影的铁灰色,桨儿吱吱嘎嘎慢慢吟唱,我将“布多—棒槌客”划往回家的方向。因为烈日与海风而精疲力竭的肥达与呕吐熟睡在船侧,它们的爪子在抽搐,生姜色的眉毛不停抖动,正沿着无尽的暗礁追逐梦的螃蟹;坐着的洛杰身边堆满玻璃瓶和试管,其中悬浮着小鱼、挥舞手臂的海葵,以及用细致的爪子轻触玻璃牢狱的蜘蛛蟹。

洛杰低头瞪着这些瓶瓶罐罐,耳朵竖得尖尖的,偶尔抬起头来看我一眼,摇几下尾巴,再低下头去专心研究——洛杰一向热中学习海洋生物史。当“布多—棒槌客”轻敲码头时,太阳已躲在橄榄树背后,像个熠煜的大银币,大海也披上金色与银色的条纹。我又饿、又渴、又累,还因为看到太多颜色与形状有点晕头转向。我抱着我的宝贝样种,慢慢踱向山坡上的家,三只狗儿不停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跟在我后面。

--摘自野人文化《希腊狂想曲2:酒醉的橄榄树林》@(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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