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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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纵观历史有双“杨”

杨佳凭一介莽夫之勇,只身入虎口拔牙,伏尸六人,血溅警局,全国震动。这个事件很像另一幕历史的悲剧重演,只是悲剧色彩更重。

1966年春天,19岁的杨国庆——巧了,凶手也姓杨——在北京一家友谊商店,突然抽出菜刀向一个黑人和一位欧洲妇女砍去,造成两人头部受伤,血流如注,两人倒地呼救,场面骇人。

杨国庆在被围捕之后,闭目咬牙,嘴角抽搐,警察发觉他已服了毒药,就又慌忙地洗胃抢救。杨国庆脱离危险之后,依旧一言不发。一段时间连他是哪座庙里跑出的恶神都不清楚。监狱安排了三个“狱奸”扮作死刑犯和他同吃同住套近乎,迂回穿插挖掘口供,仅得到他的名字叫“一横一竖”。“狱奸”小心翼翼地请教杨国庆为何起了个这样的怪名字,杨国庆崩出了一句:“人躺下是一横,站着是一竖。横竖都是死,不如死的有个人样!”

尽管杨犯十分顽固,毕竟敌不过手眼遍天下的中国公安,杨国庆的来龙去脉不出两个月就搞清楚了,公安系统称为这是运用毛泽东思想斗凶顽的光辉胜利。

但是上上下下都掩盖了一个重大事实:也正是毛泽东思想,毛泽东的阶级斗争理论把杨国庆逼上持刀行凶之路的。杨国庆北京顺义县人,父亲是国民党官吏在建国初即被镇压。他自己感到政治压迫沉重,前途一片黑暗。65年底他被建筑公司解雇,连当临时工的机会也被剥夺。这位新社会青年,先是一片灰心,继而满腔愤怒,最后铤而走险。他决意“要给政府捅一个大漏子”,让世界的目光注意到黑五类生活得不幸,丢一丢中国的脸。

杨国庆立意不在置人以死地,他只是想通过伤害外宾的简单有效手段扩大影响。杨国庆如愿做到了这一点:马里、和德意志共和国对中国提出了抗议;全世界听到了他挥舞菜刀的呼呼声音;陈毅亲自去医院慰问伤者;周恩来向有关国家道歉……专家认为这一切菜刀,是砍向中非友谊、砍向毛主席外交路线的一刀。

除了都姓杨之外,杨佳与杨国庆还有许多共同之处:他们都有强烈的人类自尊、能折不弯的性格、敢于冒险求成的胆略、不依不饶追求公道的精神。在他们制造流血事端的过程,头脑清醒而冷酷,抱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激烈情怀。

社会制度的黑暗和警察的压迫把他们锻造为暴徒,他们本人的特质令他们成为锻造暴徒的最佳胚料。尽管他们的主要特质,本来也是培养民主社会模范公民所必需的。

老子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实际上,通常情况下人们总是怕死的。人被逼到绝境,需要冒死一拼的时候,反而无所畏惧。现代版的老子道德经74章应该重写:“民到死路不畏死,奈何逼至死路再以死惧之?”

二,横看社会有两“佳”

与杨佳案同样轰动的,就是胡佳案——这又巧了,杨佳、胡佳不同姓却同名。

胡佳面黄肌瘦,典型的文弱书生相。我怀疑让他杀只鸡手都会都发软。但是,胡佳在警察的监视、跟踪下,坚持为爱滋病人呼吁,揭露爱滋病流行的真相。他深入农村调查,为保护弱势族群的权益奔走呼号。他公开发表批评中国人权的落后状况的言论,终于招致祸端,被警察逮捕。“以言治罪”为世界公论所不齿,法庭给胡佳冠以一个新罪名——颠覆国家罪。依据胡佳在网上发表过的五篇文章,判有期徒刑三年半。

胡佳与杨佳一样都有着不屈的性格,胡佳执着地追求正义,和杨佳不懈地讨还公道,一样地坚忍不拔。然而他们不同处更为突出:胡佳为了弱势群体的利益,在承当铺路石的角色;杨佳是为雪耻而突起的个人英雄。当然,如果仅是这个差异,并不能给杨佳带来负面评价。即使纯粹为维护个人尊严,无关公众,也是公理所支持的。

根本的不同处在于,胡佳挑战政府和执政党的举动,虽然不符合中国法律,却符合社会公德和世界公理。当人们读过胡佳被判罪的文章、了解了胡佳的犯罪事实,大多数人会成为胡佳的支持者。不是中国法庭宣判胡佳有罪,是胡佳宣判中国的执法者有罪。

杨佳的独行侠式的暴力举动,不仅违反中国法律,也违背了社会公德和国际公理。乱杀无辜,到什么时候都应受到谴责。

三,国家的责任

杨国庆和杨佳的名字将被历史用加重号留下来,是因为他们有着特别的代表意义。杨国庆是文化大革命初期中国被专政阶层民怨的浮标。社会被极左思潮充斥,国家处于法西斯统治状态,黑五类被残酷压迫得喘不过气来。毛泽东集团没有认真对待这个浮标的指示意义,继续把阶级斗争推向极端,最终导致全国的浩劫。最后北京的大兴县、湖南道县、广西南宁等地发生集体屠杀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的惨烈运动,令人发指。执政党之罪也!

最高法院院长杨秀峰在工人体育馆宣判杨国庆死刑,同时警告黑五类子弟要引以为鉴。院长完全颠倒因果,混淆黑白,法律沦为暴政的奴仆。杨国庆只是用切菜刀砍伤二人,受害者并无生命危险。按照法律属于故意伤害他人罪,怎么判也不致死刑。杨因砍伤外国人而特别加重刑罚,是中国政府自轻自贱。这种不对等的外交比慈禧太后还低劣。义和团运动期间,德国公使和日本使馆秘书2人被杀死,外国传教士被杀250人。真实的数字也永远搞不清了,仅山西一次处死洋人家眷妇女20名,儿童11名。这些妇女儿童都是被剥光衣服,然后被砍去脑袋。

最后慈禧太后在八国联军的刺刀下签订辛丑条约,其中第二款惩治凶犯,也只是处死了八名主战大臣,慈禧太后一末世弱主,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还知道尽量保护家奴性命。而中国政府在外交无小事的原则下,不惜损国民之人权,修国际之友谊。中国人与外国人的生命是不等价的,中国青年的一条命只抵外宾的两条疤。

杨国庆的案件应该纠正。

杨佳是改革开放期间民怨的一个浮标,他标志着草民阶层和政府警察机构积怨已深。执政当局若不认真对待警察过分使用暴力和压榨民众的倾向,警民的冲突会日益尖锐。中国会从毛泽东的阶级专政法西斯,演化为警察暴力法西斯。

杨佳被判死刑,应当说罚当其罪。杨佳血溅警察局惹官怒而泄民愤,所以指望胡锦涛特赦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从此官方记录和民间传说将塑造两个绝然不同的杨佳。一个形象是冷血恐怖份子。另一个形象是恩怨分明的独行侠,拔刀削去天下不平的英雄。杨佳会被处死,他的名言“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将流传下来。

至于胡佳,他是一个社会的调查者、研究者、和尝试改造者。他在密切注意着社会民情的浮标,向统治者发出一些警告信号。统治当局非但不听,反而加害于他,实为不智。胡佳获得萨哈罗夫人权奖的消息,标志着世界对胡佳的肯定。中国执政者老羞成怒之后,还应该冷静反省,他们的思维方式,为什么老和国际社会的普遍价值观背道而驰呢?(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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