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即將來臨，今年我30歲，也是將要和母親一起渡過的第30個母親節。不知是否為東方人特有的內向性格使然，一日清晨，才驚覺，自己鮮少真誠的向母親表達謝意，仔細想了一下，從小到大與母親是怎麼相處的，於是整理出我們兩的「相處年表」：
1歲女乖巧，23歲媽開懷。
5歲女霸道，28歲媽氣炸。
10歲女暴力，33歲媽焦慮。
15歲女憂鬱，38歲媽操勞。
20歲女外出，43歲媽牽掛。
25歲女徬徨，48歲媽陪伴。
30歲女懂事，53歲媽……閒不下來。
我問自己，從這個年表可以看出什麼？
看出我和母親的年齡差距？亦或是不肖的女兒和辛勞的母親？
其實，看到這表，自己感觸最深是：
從小到大一路走來，自己成長中的每一階段是何其有幸，都有母親的陪伴，無論自己狀況多麼不好，母親總堅持著，用她自己的方式為我們負責。而且不只為我一人負責，實際是一對多的；為整個家庭付出。
這表也充分的揭露，我只有在學齡前是最乖的。從幼稚園到國中畢業這10年間，因為自己古怪的脾氣，讓母親吃了不少苦。
自從有記憶以來，小時候真正開心的時候並不多，一遇到不如意的事，能整天臭著一張臉不說話，也經常斜眼看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就連拍照也是這副德性；總是嘟著一張嘴，當時還健在的奶奶常說：「妳的嘴，再嘟下去就可以吊5斤豬肉了，要不要奶奶去拿鉤子來?」
6年的國小時期，在學校是人見人誇的模範生，回到家卻搖身一變，成人見人怕的小太妹。母親念我一句，我能回頂10句，甚至是10句最難聽的。回顧過去，假若換成我是母親的角色，面對這樣頑劣的孩子，可用萬念俱灰形容了吧！
即便如此，母親依然沒有放棄我這樣一個性格乖僻的孩子。我的10~15歲在暴力與憂鬱中度過，母親的28~38歲則在焦慮與操勞中堅持著。
到了高中時期，我的性情漸趨穩定正向，和母親的關係也逐步好轉。當我們一起上街的時候，偶爾會被誤認為姊妹，雖然當下我們只是哈哈大笑，彼此沒說什麼，但當時仍青澀的我，確實感到從心底泛出一股甜味，勾住母親臂膀的手也下意識勾得更緊了些。回想起來，是母親無怨無悔的耐心打磨，經過十多年，才讓我這塊頑石微微的點頭。
從來不曾問過母親在什麼時候感到最開心且幸福，但我曾聽她說：「在寒冷的冬天裡，只要有一床溫暖的棉被，能讓我好好睡上一覺，這樣就很滿足了，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沒有棉被可蓋呀。」
18歲那年，我高中畢業，考上一所不錯的公立大學，母親來到了41歲。記得我剛當大學新鮮人時，母親總是每月一次，從家裡寄出乾糧、物資外加一封親筆信，送到學校的宿舍裡給我，而我總是不爭氣的邊讀信、邊掉淚。信中所寫的，並非思念與不捨，而是滿載的鼓勵和信任，讓我有勇氣再向前一步，面對新環境、新同學和課業所帶來的壓力。
出社會至今，因工作關係，不常回家，也不常往家裡通電話，與母親之間沒有太多言語，但只要我一回家，母親總會展現她開朗的一面，不讓兒女擔心。唯一不變的是：一床溫暖的棉被和樸實卻很美味的菜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