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徵文】進生:媽媽,談談爸爸吧!

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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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女兒回家,她正在準備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女兒一歲生日時,還沒有想到有生日蛋糕這種事;該點燃兩支生日蠟燭時,是在媽媽家裡,祖孫三代,一個不缺,真的是全家歡樂在一起;女兒三歲生日,她已來到澳洲,只有越洋的電話與照片留下了印痕。第四支、第五支,她迅速地默數過去,多年來就是這樣數的……現在,她已經數到六支了,從這組生日蠟燭開始,生活又開始平靜下來,女兒來到了澳洲,在她的眼前一點點地長大。

又10年過去了。此時,她數好16支彩色的蠟燭,而一束從花園裡剪來的紅玫瑰已經插在瓶裡,擺在桌子上,桌布是洗過燙平了的,女兒愛吃的幾個小菜也已經配好料。她想著女兒,就等著客廳裡的門鈴響了。

門彭地一聲被推開了!──那是另一扇門,是廚房通後院的那扇門被推開了,女兒淚眼汪汪地衝進來,因氣憤傷心小臉蒼白,她急切地過來拉住媽媽,仰臉說:”媽媽,喜鵲騙了你,它不是吉祥鳥,它壞,它吃小蜥蜴,還抓傷了蜥蜴媽媽的頭!我親眼看見的!快去救救蜥蜴媽媽!”那時她幾歲啊,個頭剛剛高過餐桌。

從此,每當在花園裡看見喜鵲高高蹲在枝頭,冷漠白色的眼圈隨著漆黑的頭微微轉動,暗黑的羽毛夾著刺眼的白色,天幕更襯托出那突出嘴喙的尖利,這整個形像,使她心裡產生莫名的恐慌與疏遠,她會情不自禁地象女兒那樣,立即警惕地察看,四周是否有被喜鵲的目光懾住了的蜥蜴,那些在磚道、後院的板條間、花圃圍堰上時不時閃現、靈巧地爬來爬去的小生命;──沒想到,一雙還未諳人世的眼睛觀察到的”細微末節”和激起的激烈反應,竟戰勝了一個成人幾十年來人云亦云的對喜鵲的觀念。喜鵲,那鐵色的嘴喙與黑白相間的色塊飛來飛去,花園裡就沒有了平靜安寧!那條大蜥蜴,肥碩而顢頇,也遍尋不著,只是從小蜥蜴不斷湧現,猜測它還幸運地健在。

“您有一個多好的女兒,每天晚上我跟老伴睡覺時,都看到她書房燈還亮著。”瓦爾特夫人說。她正站在籬笆旁同她聊天。女兒學習很好,書房裡那玻璃櫃中滿是獎杯。而在女兒眼裡,她首先喜歡的卻是”瓦爾特太太家的鴿子”。

那年,她倆搬進新居,而新認識的鄰居瓦爾特家後院那簡易暖房的窗子裡飛進了一對鴿子。細心的夫人發現它們飛進飛出忙活著築窩,”我高興極了,天天為它們禱告,……那兩顆鴿蛋,真牽著心哪!”她回憶道,”……後來,小鴿子會飛了,我把暖房的門也開著,擔心著有天它們會飛走不回來。它們終於飛走了,一只小鴿子卻留了下來。”瓦爾特夫人高興地說。這只鴿子,體形豐滿,儀態端莊,正在草地上緩緩地踱著步,它也飛上樹,或蹲在籬笆上,朝這邊瞅瞅朝那邊看看,逍遙地飛去什麼地方但總會回來。

“它現在是我們家庭裡的一員,都幾年啦,”

“你天天餵它嗎?”女兒問。

“不,不天天餵,……我這麼大年紀都很勤快,瞧這花園,都是我同老伴打理的,我可不想它反而變懶惰了,”夫人朝女兒擠擠眼,哈哈笑起來。

“媽媽,我們也要有這樣一只鴿子,多好,它天天飛走也天天回家,”女兒仰起臉,那眼睛,像是瞅進了自己心裡。

春天了,她在西窗下種了幾棵在家鄉稱作”夜開花”的蔬菜,為此搭了一個花架;入夏後,籐蔓攀爬,蔚成一片濃蔭綠色。有一晚,女兒貼著窗往外望那綠葉和白花時,忽然小聲叫起來:”媽媽,快來看,鳥窩!”

離窗玻璃不遠,碧綠的葉叢中,燦然的燈光下露出鳥窩的一角,可以看得見一只鴿子蹲伏著。什麼時候它們悄悄地構築了這樣隱蔽的家的?還正好在遮蔭下,室內瀉出的燈光似乎並不驚擾它。母女倆站在窗子這邊,看著,歡喜地握著手,一個小小的夢想誕生了。第二天,媽媽告訴女兒:”窩裡兩顆鴿子蛋,千萬別走近去”;過了幾天,女兒告訴媽媽:”我看見鴿子爸爸了,它倆象是換著蹲在鳥窩裡,”;”媽媽,我可以撒些麥片在附近地上嗎?”──”媽媽,它們沒吃,”──”媽媽,麥片少了一半,它們看見了”──從發現小鴿子孵出來的那天起,雖然隔著一層玻璃,那小生命就象誕生在家裡。清晨,當晨光照亮綠葉,小鴿子仰著脖子叫著,鴿子媽媽鴿子爸爸飛來飛去尋食喂食時,女兒得意地對媽媽說:”我撫摸過小鴿子了,昨天放學後,瞧它們瞪著小眼睛看著我,一聲不響,鴿子媽媽又不在,小鴿子身體暖暖的,我沒敢多摸,我真擔心它們會摔到鳥窩外頭來,它們會嗎?”母親卻告訴女兒,”小鴿子很快就要學飛了,”她們開始擔心起來。

那天早晨起來,發現鳥兒不見了,花架上只有空空的鳥窩一動不動地掩在綠葉下;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的餘輝映著綠葉白花,鳥巢依然是空的,花架下的麥片第一次沒有被鳥兒啄食過。她心裡空落落的,女兒更是沉悶了好久。常常地,她會拉開窗簾,瞧那鳥窩,仿佛那裡又響起了小鳥的啁啾。

秋天來了,窗外的葉兒黃了。一個周末,她撤去了籐籐蔓蔓,也稍帶移掉了那細枝枝編成的鳥窩。春天,她又播下了同樣的種子;夏天時,西窗外又是一片碧綠的葉子和白色的花。還會有鴿子來築窩嗎?母女倆懷著希望。一天,女兒放學回到家,書包放下就進了後花園,她忽然興奮地回頭大叫起來,”媽媽,它們回來啦!它們終於回家啦!媽媽呀!”

真的,園子裡飛來兩只小鴿子,落在草地上,時而飛起時而落下,健美的身姿透出令人懈意的到家的自信。女兒沒有弄錯,就是它倆。

“我想,鴿子有很強的方向感,它們記下了西窗外的綠蔭,”母親說。

“我想,它們還記得我撫摸過它們。”女兒說。

不管怎樣,這一對鴿子,現在是她們家庭裡的成員,雖然它們從來不需要進屋。每個周末,女兒是一定按排時間同兩只小鴿子”聯絡聯絡感情”的,如餵一點麵包啦,嘗試再摸摸它們──可惜至今沒成功,每逢這種時候,她會大聲對它們說:沒關係啦,你們能回來我和媽媽就很滿意啦!

母親的目光落到窗外,眼前是一片碧綠,心裡卻想著女兒,一個懂事的孩子,轉眼就算大人啦!

門鈴突然響了,一個冷丁,母親從沉思中回到現實。”來啦!”當母親旋動把手時,女兒那著西裝短裙、背著書包,因走路而有些發熱的樣子,明亮的眸子一看見她就閃出的親暱和快樂已經映現在腦海裡,那總是開門後女兒給她的第一印象──然而,今天不是!

一大蓬濃郁的紅玫瑰出現在母親眼前,那花兒搖晃著,直衝著她胸前貼過來,她不由得退後一步。花兒一歪,女兒那張映紅了的笑嘻嘻的臉出現了。

“媽媽,我回來了。”

母親幫著從女兒肩膀上取下沉甸甸的書包,一邊問道:”同學送的花?”

“不是,不知道是誰送的。放學了,老師通知我上辦公室去取的,說是花店送來的,沒有署名,只寫著祝我生日快樂!”母親發覺女兒臉上微微泛紅。

“那會是誰呢?”

“媽,管它是誰送的,我把它插瓶裡了,”

母親不安起來,這不安使她沉默不語。她把女兒的書包放進書房,瞥一眼正在擺弄花的女兒,叮嚀一句把校服換了洗洗臉,便進了廚房。

她當然感受到了那片刻停頓的意味深長──,媽媽在擔憂和猜疑,難道她不好奇嗎?她也想知道是誰送這樣艷麗的翠綠紙包著的16枝玫瑰!可誰能告訴她?她將花小心插入桌上的花瓶,使媽媽的那幾支花裹在花束中間。幸好,瓶口寬,全部插進去了;現在一共多少枝了?這很重要嗎?當然不重要!因為今天,全世界的花都是為她開放的,她當然就不會拒絕或遺棄這一束花,那是友情、祝福,是某種使人心跳的東西。難道她可以在中途把這16支美麗的玫瑰簡簡單單地送給過路人,然後告訴他們,行行好,把花拿去吧,花這麼好看,誰都會喜歡的,除了我,因不知道誰送的玫瑰花便怕,我不能要──媽媽要擔心的,──誰聽了都會一本正經地說:”小姑娘,這可是個嚴重得不得了的問題,這花我就收下吧,可它們真是玫瑰花嗎?”哎,他們壞著呢,拿了花還要賣乖笑話人的!我呀,考慮過了,花收下──以後呢再去打聽,悄悄地自己找出真相!而今天,我當然快樂,也要媽媽更快樂!

一番梳理,換上了短衫和牛仔褲,又利索地從書房取來吉它,擺弄一陣後,她羞澀地朝母親瞥一眼:媽媽,讓我彈首歌吧!生日派對可不能沒有歌聲。

她眼瞅著西窗外那綠樹和流雲,柔柔地唱出了聲音。桌上的玫瑰花瓣也輕輕地顛動了一下──象是一片風跟著吹了進來,又象是花感應著聲波裡騰起的那款深情。她的嗓音圓潤動聽,雖然稚嫩,還有些顫悠,但很快平穩起來,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

There’s a baker, in his kitchen,
There’s an old bloke on the land
There’s a grocer, at the market,
There’s the guy who lends a hand.

We are one,but we are many,
And from all the lands on earth we come,
………

母親屏息靜氣地聽著那歌,她為自己聽出了歌詞的來源而微笑起來。這是幾年前澳大利亞人民辯論”Queen or Country”時到處響起的兩首著名的歌──”The People’s Protest”和“We are Australian”的混合片段,再加上象是女兒即興而作的歌詞。那兩首歌,一首歌頌紅土地上幾百年來和平安寧和睦的生活,另一首則更年輕而充滿激情,呼喚著更五彩的美好未來:

I stood upon the rocky shore,
I watched the tall ships come,
I am the ancient heart,
The keeper of the flame,
………

她聽著,貼近地感受到了女兒的呼吸,心靈深處起著共鳴,那就是能理解和同時擁有這樣的兩種贊美是多麼幸運!

We see a country for every one of us,
Where everyone has a say,
Where the decisions stay with the people,
That’s the Australian way.

Never stop half way
along the path,
Keep going,you can
………

女兒唱著,臉轉向母親,靈魂卻象是從那歷史遙遠而又親近的起點走來;母親聚精會神地傾聽這來自遙遠而又清晰的歌聲,目光卻留在桌上那一束依然能分出濃淡的玫瑰叢中,困惑著這兩者之間是否也有著某種使人心安的關聯和啟示。

年輕的澳大利亞人,目光柔和而不羈,就象自己的女兒,就像她唱出的那歌詞:

I come from the dream time,
We are one,but we are many,
And from all the lands on earth we come,
We share a dream,
And sing with one voice,
I am ,you are, we are Australian.

母親把視線從女兒的臉上移到那彈動著的靈巧手指上。她現在已經是在坦然地欣賞那一束玫瑰花了,她發現無名人送的花顏色濃郁、紅得熱烈,真容易引起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她忽然在心裡嘲笑起自己),而採自自家後院的花相比之下則更坦然舒展,紅得明亮;──都是玫瑰啊,在給女兒吉祥和祝福!”我們”……”we are Australian”……她忽然有一種極其強烈的衝動,想跟一個自己最親近的人說句什麼,眼淚湧上眼眶。她敢緊調轉頭去,卻撞上了另一蓬濃郁的紅色。記憶深處,一灘紅色在漫延過來,像蠕動著的一個怪獸,淹沒著她想看清的場景……她閉上眼睛,任憑大顆的淚珠流進心裡。

女兒的歌聲遲滯了一瞬間,又若無其事地順暢起來。歌聲裡仿佛有母親拉動窗簾放進來的清新陽光、有窗外棚架上小巧的鳥窩裡乳鴿的咕咕聲,有小紅鏟笨拙地在翻動泥土,突然找到了一條蚯蚓時小女孩的驚呼,還有一根小手指輕輕觸動花蕾時的溫柔,頭上枝條間鳥兒的和鳴,太陽照耀著胭紅的玫瑰,……

母親睜開眼睛,重新把整個注意力給了女兒,女兒揚著沉思著的臉,指尖輕柔地按動著琴弦,象是在側耳傾聽四周細微的聲響,又象夜晚她倆一起站在草地上,仰望遙遠的寧靜和猜想著深處潛藏的噴湧,卻又捕捉到身後莫名的鳥兒在葉叢中鼓翼的啪嗒聲…… 

她忽然撥出了一個深長的和音,新的旋律帶出的歌詞,清晰而深情,那是她用母語唱出的歌:

我的翅膀,附著在媽媽的夢想上
渴望飛翔
東南西北,所有的方向
世界天天都不一樣

我的翅膀,附著在媽媽的夢想上
我能飛翔,
我常看著你,還想著他鄉
每天我一定要知道得更多
才沉入夢鄉

母親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她注視著女兒。

月亮真圓,夜霧清涼
我同媽媽並肩站在草坪上
星空在眼前,憑你仰望
媽媽,她催動著人去思想
古時候人眼裡
可還是這些星星
那裡放得下多久的夢想
眨一眨眼,多少人間光陰
寧靜又美麗
星辰始終在前方
她可飄著這兒的花香

路途已不再遙遠,媽媽
風兒呀始終吹向前方
我的翅膀,附著在媽媽的夢想上
我在飛翔

女兒緩步走來,靠近母親,屈膝蹲下,明亮的臉兒仰起注視著母親,微笑著和著琴聲舒緩地唱道:

夢裡,我也知道
你常把手輕輕放到女兒頭上
媽媽,象拂來一片花瓣
帶著芬芳
今天,女兒她已經長大
再讓我牽起您的衣衫
繞著媽媽轉上幾圈
心裡旋起的歌呀
勝過綴滿枝頭的相思花串

她站起來,邊彈奏邊向房門走去,聲音更加甜美、大膽;母親看著女兒的背影,那扭動著的柔軟腰肢,彈動的舞步……在門邊她突然一個優美的轉身,側面看著母親,兩眼晶亮,揚著眉毛,故意摹仿男聲唱道:

今天我已經年方二八
媽媽,媽媽,
人人都會說
這是花樣年華
小姑娘從今藏起秘密
她有了另一雙翅膀

母親捕捉到了她詭詰的一瞥,便故意疑問地看著女兒。

她就象一只小鴿子
小小的翅膀讓人驚訝
在風中、在雨中
或是在日落中
那怕路途再遙遠
飛去了總能又飛回
飛回
媽媽思念的心房

“媽媽,我永遠愛你”,女兒放下吉它,走過來坐到母親身邊,兩臂圈住媽媽的肩膀,臉兒偎向母親。

“女兒,我也永遠愛你,”母親認為自己說出了這句話,事實上卻只是說在心裡。

“媽媽,”女兒聲音裡,明顯地有著撒嬌的成份,”談談爸爸吧!”她突然輕聲說道。

一陣靜寂,悠長得仿佛心跳都停止了,耳朵裡卻有一種鳴響。眼前,火突然燃燒起來,飛濺在大街上,在擁擠奔跑的人群裡分割著,人倒下的地方濺起了紅色、拖出怪誕的圖案……她無法知道,他是在哪一刻不見的?她只能看見,火的反光映亮了無數悲憤的臉,也映亮了黑暗的背景深處,一座皇城,千年的巨獸,蹲踞著無動於衷……黎明前好大的雨,許多年輕的生命消失了,沒等親朋父老哀悼,逝者的名字就被熟練地潑上了污垢。雨水,無情地漫過躁動後沉默的地表,將大地洗刷得乾乾淨淨。公主墳呀長安街!問天地蒼茫,何處能致哀?──此時,女兒卻敏銳地捕捉到,母親獨自沉思時臉上常見的悲哀只顯現了一下,就消失在看著她的慈愛目光中。

今天,她不是原來也想談論這個話題的嗎?自從那個夜晚,她不是夜夜在心裡默禱著有這樣一個時刻,她要把一切告訴女兒──他的女兒嗎?多少個日夜過去了,她小心翼翼地呵護著這棵小草、這一朵小花,在這世界的另一端,讓她平安而快樂地成長。可在最後一刻,她又要退縮嗎?她選擇棲生的這塊國土,快樂、安寧,充滿生機,希望很多,還是再等等吧,無名人送的花不就突然顯示了屋外生活湧動著的色彩?

“女兒,我們可以不談這個話題嗎?今天你才16歲,媽媽也像回到了童年,那樣單純快樂,”她在語調上小心強調著她的年輕,用了那個”才”字,甚至努力地笑了起來,可是她的心在隱隱滲血。那個夜晚,他倒在哪裡,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一切都是那麼模糊,只有死亡像鐵一樣十多年來一直透過呼吸傳遞著那種冰冷和沉重,有時讓她幾乎窒息。現在她能讓那可怕的情景迅速消褪,就象多少個夜晚仰望星空時那樣,她不斷地錘煉自己,已經遠比他認識時的那個”小姑娘”堅強。

“媽媽。我已經接觸到了那段活著的歷史,我同丁子霖老媽媽通過信的──網上,大姨幫助的。”她聽到女兒清晰的回答。

一剎時,她看見自己年邁的母親、倔強的姐姐,還有許多人,而丁子霖老媽媽,代表著群雕般的母親形像,站在最前面;──母親們從未一刻停止過她們堅定的呼喚:真相!正義和良知!

“媽媽,我全知道的。或許我該直接問您的,請願諒我,媽媽。”女兒的嗓音忽然有些沙啞。

“不,孩子,我知道,只是沒有想到會在你16歲前。”母親伸過手去,握住女兒溫軟的小手。其實,她早已有預感。

兩年前的一個夜晚,天上也有著姣潔的月亮,”媽媽,我想同你討論SBS(民族廣播臺)的一個節目。學校佈置的一個作業。”女兒臉上不尋常的表情引起了母親的注意。

SBS民族臺播放的這個節目,談的是匈亞利裔的澳洲青年Peter Hegedus作為一個電影工作者,回匈牙利探望他的爺爺—-1956年匈亞利事變時的總理Andras Hegedus,一個已經衰弱的老人,同時也是著意去造訪難以抹去的一段血與火的歷史。在那次事變後,有多少還未年滿18歲的青年先被判處死刑,而後在他們18歲的生日那天被執行槍決!又有多少匈亞利人義無反顧地逃離自己的祖國!

跟隨著Peter的鏡頭,在擁擠的人群裡,那些有幸活到現在的過來人站了出來,他們還保存著記憶,他們敘述著當年,不斷地翻動、出示一些有字的沉重紙片、一些仿佛依然鮮活的年輕人的照片,甚至放映了當年的新聞記錄片和當年的權貴講話錄音,重新鉤畫出一段歷史。母親難以察覺地顫栗著,女兒卻肅穆而沉靜。

錄象帶放完了,屏幕上一片抖動的雪花,女兒過去關上電視。

當女兒開口時,她問起了匈牙利,問起為什麼”他爺爺這麼大年紀還要撒謊?怎麼會選這樣一個人去領導一個國家”?女兒堅定地站在年輕的Peter Hegedus一邊,她不能夠理解,為什麼過了四十多年,Peter Hegedus的叔叔嬸嬸還寧願保持沉默?……;而母親談論著匈牙利、匈牙利人民遭受過的苦難,他們英勇的奮起和失敗。

多年前當外婆流著眼淚把女兒送上飛機,越過高山越過大海飛來澳大利亞和她團聚時,她就發誓不讓那暴行再有機會去傷害女兒純潔無瑕的心靈,使女兒新的生活蒙上陰影。現在,她看到世界上另一個相似的國度,那半個世紀以前的事件,依然如此地激起人們的關切,還有著Peter Hegedus這樣正直的青年,人民在擔保,歷史終究會是公正的;但她依然小心地歸攏著話題,讓談話集中在匈牙利事件上,她必須這樣做,孩子還太小,旁觀可能還意識不到,親身經歷那種事就會過於沉重。

那夜,母女倆談了許多,她努力使自己的聲調顯得自然柔和。當談話終於結束時,女兒過來摟住媽媽:”明天,我要向老師同學講解我同媽媽的討論,地球上所有的事情都同我們有關。”她輕聲說。

“媽媽有時很軟弱,可一直在盼望著這一天,”此刻,她感受到了女兒的世界遠比自己想象的廣大,她們實在比自己能想象的更堅強。

16枝蠟燭燃亮了,火苗飄忽了一會,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母女倆依偎著坐在一起,彼此知道這個家庭的歷史有了新的一頁,它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書寫成的,在澳大利亞,書寫在一個16歲中國女孩的家庭生日”宴會”上,那片屋頂下只有她和她的女兒──一位母親和她的已經成長起來的孩子。

“媽媽,吃生日蛋糕吧,我也祝您幸福,”她意味深長地擠擠眼,又一本正經地看著母親,母親不由地臉紅起來。

女兒真長大了!她的目光迷失在那一束深紅的玫瑰花裡。今天,誰能給女兒這一束紅玫瑰?母親忽然覺得這回答不重要了,不再會使她困惑、不安,反而催生出一種若有所悟的甜蜜:澳大利亞,真是家呀。

此時,這座舒適平常的小屋後面的草坪上,夜露正緩緩降落,開始沾滿草尖;草地上有一些搖動著的斑駁樹影、飄浮著小蟲安詳的鳴叫;───遙遠的星光,透過一方窗戶,靜靜地陪伴著她們,更象無數殷切的眼睛,注視著為她們祝福的人們……

(注:丁子霖,中國的一位母親,多年前,她發起了無畏的〔天安門母親運動〕。今天,她代表著母親們仍然在向世界呼籲……)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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