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德意志 不可能的任务在延续

——写在德国统一25周年之际

周远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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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2015年10月06日讯】去年全球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00周年,今年又庆祝二战结束70周年,而刚刚过去的周六,又是德国统一日,1990年10月3日,原东德正式归入西德,分裂了45年的德意志民族重新统一到自由民主的天空下。

一个世纪以来,两次世界大战,都从德国开始,经历了战火和重建,分割与重聚,25岁,一个年轻的国家,已经完成了“统一”两个国家这貌似“不可能的任务”。

见证历史的轨迹

在合二为一的德国庆祝了第5个生日后,命运把我从社会主义特色的中国,带到了转型民主不久的柏林,开始求学生涯。东西柏林融合在一起的柏林,就像是当时德国的缩影。

曾经是东德首都的东柏林百废待兴,到处是建筑工地,政府忙着在这里建都,好把德国的首都从原来西德波恩正式迁回德意志曾经的京城。市中心原来柏林墙两侧的空地上,大吊车林立,古迹等着修复,旧房等着刷新。全世界各种各样的人集中在这里,带来各种主意和思潮,满怀着期待,承受着压力,发泄着不满。这一切史无前例,可行吗?我这个外国人看得眼花缭乱,原来社会可以有这么多的层面,每个人可以有这么多伸展的可能,带着怀疑见证着柏林人创造历史的阶段。

德意志共和国10岁的时候,政府部门开始了转往柏林的大搬迁。没赶得上领略国会和总理府的乔迁之喜,我结束学业到西德开始了求职生涯。毕竟生活很现实,柏林没有太多的企业和工作位置,因为苏联扶植东德走上共产专制道路后,不少原来东德和西柏林的大公司,比如西门子,都赶着把总部迁往西德。

就在德国庆祝统一25周年之前,命运又把我带回柏林。几乎已经认不出繁华的市中心,原来荒凉的柏林墙边界上树立起了欧洲最大的火车站,曾经吊车林立的波茨坦广场灯红酒绿,商厦林立,成了每年柏林电影节的主会场。柏林的房价几乎比我离开时翻了一番。如果不是偶尔滑入眼帘的旧楼和还在大兴土木的建筑工地,让人觉得和西德的城市没有区别。

2015年10月3日,德国法兰克福庆祝两德统一25周年。(Thomas Lohnes/Getty Images)

寻找东德的遗痕

在西德生活的15年平稳而安宁,嫁了德国丈夫,有了两个孩子,工作和家庭都沿着既定的模式。这里的基础设施长久优质,环境不会有日新月异的变化。东德对于我们来说只是电视和报纸上的描述,还有每月从工资里扣掉的5%左右的团结税,知道这钱是政府拿去支援东德建设的。

如今又要举家迁回柏林,确切地说,是迁往柏林郊区的一个小县城,属于布兰登堡州,原来东德的领地。我在柏林求学时曾来过这里,印象中还是残破的马路和沿路老房子焦黄的外墙。西德亲戚们一听说我们要搬到那里,都大呼小叫:“天哪,那里是德国失业率最高的地方!年轻人没事干要闹事,你们不怕?”

带着外人的狐疑,我们成了前东德地区的人。每天的饭桌上多了一个话题:在哪里能看到东德的痕迹。我是从自己在社会主义国家和统一后在柏林的生活经历出发,而先生则坚持他土生土长西德人的眼光。

找起来还真不容易。这里马路平整,房屋的灰墙都粉刷一新,商场饭店和各种娱乐场所和西边没有区别,甚至互联网速更高,因为都是新铺的线路,在西德还做不到。这里的人呢,感觉比在西部更直爽实在。去政府机关办事,办事员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每个手续都交待得清清楚楚,生怕对方没弄懂引起不便。带着孩子出门,上下车有人主动来帮忙推童车抱孩子,这恐怕不是失业率高闲着没事干吧。

我们的邻居也很和善,这是一对来自东柏林的夫妻,两德统一后从城里搬到郊外,养育了三个孩子。如今大女儿在西德读大学,已成家有了孩子,二儿子中学毕业后参加了国防军,派驻阿富汗前线两年后回国,现在在家准备考大学。去年家中遭遇变故,男主人突然中风卧床,太太于是承担起养家重任,虽然先生现在说话还有些困难,身体一直在不断康复中。

而我们住房的原主人,也是德国统一后白手起家的典型模式。他在分离和统一后的德国分别度过了人生差不多各一半的时光,在东德学了木匠,统一后自己开公司给别人盖房子,也攒钱贷款盖起了自家的房子。公司业务越来越多,自家的房子不够大,又卖了房子另外盖了更大的。搬走时还很周到地把木材留给我们,叮嘱说天气骤然转冷时可以马上用来在壁炉里生火取暖。

德国首都庆祝活动是由柏林民间团体在象征统一的布兰登堡城门及周边举行园游会,气氛 热烈犹如嘉年华会。图为德国统一22周年纪念日 (中央社)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新房公路和硬件设施可以靠政府投资,用金钱来建设,而25年,能把两种不同的意识形态统一到一起,民众能以积极的心态共同来维护社会秩序,可谓是一个“奇迹”,就像二战后西德人重建家园创造的“经济奇迹”一样,德国人似乎面对难题总能坚持找到解决办法,靠的是什么呢?

面对新一轮难题

先生还是找到了一点东西德的不同:在这里纹身之风更盛行,能看到许多年轻人有纹身,提供这类服务的商店也很多。他说,这很可能是东德社会主义解体后,留下的信仰真空造成的。特别是年轻人,精神上一时间找不到归属,容易一窝蜂追求时髦。在西德六七十年代时,也有过这样的阶段,早已经过去了。我想,这一点小小的皱褶,也会被时间很快熨平吧。

然而,时间也总是给人出新的难题。就在我们搬到原东德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又一个史无前例的任务摆到了德国人面前:数十万的难民从叙利亚,阿富汗,非洲各国涌往德国,出于人道主义,德国敞开大门迎接他们。但是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安置这些人,怎么应对更多后来的人?这些人会给这里带来什么影响?

网络时代信息传播飞快,负面消息随处可见:有许多难民是假冒的;恐怖组织乘机派人进入;难民强奸德国女性案件加剧,金发女郎不要单独外出;难民的不同教派发生争斗;新纳粹抬头,焚烧难民营;各地政府发愁,找不到安置难民住宿的地方……越来越多的声音在质问,我们德国人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接纳那么多完全不同信仰不同背景的外来人?

这种气氛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想起20年前刚来到柏林时,也经常又好心人警告,“外国人晚上不要在东柏林单独乘公交车,因为东德失业率高,年轻人把它怪罪到外国人头上,拿他们出气”,在东柏林洪堡大学读书时,周围的东德学生也多抱怨,因为德国统一了,爸爸妈妈没有工作要拿失业金,还不如柏林墙没有倒塌的时候。西德人也抱怨,我们辛辛苦苦建起的国家,积攒的家业,为什么不能好好地享受,要把它拿出来去收拾东德共产主义留下的烂摊子?

历史仿佛是25年一轮回。德国统一时,火车把一车车欢天喜地的东德人从匈牙利,从奥地利运回德国,他们都是在柏林墙倒塌前逃离东德的。四分之一世纪后,又是从匈牙利,从奥地利,向德国源源不断地送来了一车车的难民。德国总统高克在庆祝统一25周年讲话中说,“就像在1990年,我们面临着新一轮挑战,需要几代人来承担它。和当年不同的是,本不是同一归属的(民族)现在要共同成长。”

共同坚守的价值

生活问题很现实。不久前,我家的信箱里收到了一封县政府的来信,是写给每户人家的。信中说,政府现有的住房不够安排申请难民的人,要向私人来租房解决。每家每口按住房面积12平米来计算,有多余面积要上报政府,以便安置难民,希望大家发扬互助精神。

按照信上说的,我家的居住面积超出了四个人需要的48平米,可我也不愿意有个陌生人来分享。我对先生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先不去上报,等着看看下一步有什么动静。”先生很生气:“你脑子里进水了吗?留着这证据,我要去告政府,这是我们自己的房子,政府有什么权力说要租去给别人住?这是犯法!”我才如梦初醒,是啊,这是民主国家,私人财产受宪法保护,政府也没有权力支配。县政府是不是被逼急了,怎么做出这种傻事。

过了几天,当地报纸登了消息,县政府声明那封信是有人伪造官方名义发的,已经到警察局去报案了。虽然安置难民压力很大,但民主法制的原则不可动摇,政府遵从自愿,不会强制。当然希望民众主动提供住房,哪怕是租房的人家,只要房东同意,也可以把多出来的房间转租给政府安置难民。至于那封信呢,估计是极端右派势力干的,来蛊惑人心,乱上添乱。

看到这条消息时,我们都坦然了。坚守民主自由法制的价值,承载着德意志完成了合二为一的险难使命。也许再过25年回首,没有人会像现在这样为难民潮忧心忡忡,也许到时候还有新的挑战在等待。

德国统一25周年前夕,全国发行量最大的《图片报》出了一个特刊,免费发放到全国四千多万户家庭,特刊中写道:“德国不会持久满足全世界的愿望,但是德国愿意帮忙,愿意出手,愿意捐助,我们挽起袖管,从家当里掏出数十亿来为了派上可以想得到的更好的用场:为了人性。”“德国人寻找自我的道路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们能够走这样一条道路,并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这是何等的幸运。”

责任编辑:文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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