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生:殉难的孩子 受难的母亲

孔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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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6月3日讯】六四离我们有多远?一颗种子长成了有十五圈年轮的大树;一粒沙砾在蚌壳里长成了泪珠一样的珍珠;一块岩石被水滴击出深深的凹孔;而一个民族对着苍天的呼号,却始终未听到一丝半缕回响。六月飞雪,年年霜凝大野,中国人的血和集体记忆都变成了冰凌……

犹记十五年前我正在南方山区,八九学运骤起,各地群起鼓应,我亦卷入广东民运风潮之中,直至北京下达戒严令,我才匆匆返京。因我家就在天安门广场西南侧,便未入家门就先到广场转一圈。眼前旌旗猎猎,帐篷连营的图景之中,最触动我的不是学生们年轻的脸孔和坚毅的神情,而是广场之侧的普通市民,当中很多就是营地中学生的母亲,她们默默地守望着自己的儿女,那种眼神至今我难以忘怀。然而,那时谁能想得到这群中华民族的子孙竟会遭到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呢?

我身历了那个刻骨铭心的血腥之日。六四凌晨五时四十五分,我始退出广场,迷茫的脑际仍烙记着惨淡的血泊,耳膜里仍充斥着凄厉的枪声。才返回我家所在的高层住宅,恰好从东南角撤退的学生队伍折回前门大街走向城西大学区。同学们臂挽臂,互相搀扶,个个泪流满面,悲愤欲绝。很多人浑身血污,队伍中还有担架,不知是昏迷者还是重伤者。逶迤的队伍有的还嘶哑地唱着《国际歌》,多是拼尽全力地呐喊:“罢工罢市!”“中国人站起来!”迎面又开来一支军队,仍向广场进发。学生齐声怒吼:“法西斯!”“刽子手!”“畜牲!”这时,所有高层住宅的窗户都敞开,居民不论男女老少都探著身子和学生一道呐喊:“法西斯!刽子手!”……居高临下的强大声浪鼓应着学生因悲痛、愤怒、衰疲而变形的嘶吼,闷雷一般向前滚动。

路两旁的市民看见学生衣衫稀烂、血迹淋漓之惨状,都掩面而泣。更有很多人当场脱下自己的鞋子,给队伍中光穿着袜子或只剩一只鞋的学生穿上,有的妇女脱下外衣,给衣裳撕烂得不忍卒睹的女学生披上。高楼一扇扇窗户里,居民痛哭失声……这是母亲的哀恸。

十五年过去了,“天安门母亲”群体崛起了一位良心象征式的人物——丁子霖。十五年来,她含辛茹苦、呕心沥血所做的一切,证明了她是当代中国最伟大的母亲。她让极权社会里道德资源日益稀薄的全体国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听到了正义的钟声。是她告诉人民,无论有多厚的尘土堆积在封存的史册之上,那血写的一页终将被揭开。

丁子霖女士让我想起另一位不屈的女性,她就是美国华人陈果仁的母亲(养母)。二十多年前,陈果仁在底特律被一对失业的白人父子酗酒后所杀。该案没有得到公平审判,被告得以逃脱刑事责任。以此为契机,在美华人第一次组织起来,成立了多个团体,对政府、议会、司法部门和传媒施加压力和影响。在一个民主的社会里,他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美国联邦检察院以国家的名义对那名主凶提出民事起诉(在美国,同一刑事案件不能审理两次,所以只能提出民事起诉)。可惜,由于检方在搜集证据时的过失,有几份关键证词取证的途径不合法律程序(这和辛普森杀妻案得以脱罪的原因如出一辙),导致检方功败垂成,陈果仁案最后未能完全得直。但它成为了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它是一向松散的华人真正组织起来,捍卫自己的权益,加入民主社会运作,熟习民主规则的开始。而这一波民权运动的象征人物,就是陈果仁的母亲。她和华人团体一起,至今仍通过他们的行动、呼吁、出版、纪念活动,把陈果仁作为一个良心符号,即少数族裔争取公平的象征。陈母的余生都在为公平抗争,她出席全美各地的演讲会、纪念集会,即使是返回广东台山定居时也没有中止她的呼吁。她有一句简朴的名言:“我要告诉美国人民,这是错的。”二十多年过去,美国人民早已知道那是错的,华人和美国所有族裔人民都不认为他们的社会是公正和完美的,所以要运用自己的公民权利监督政府的操作,并且参与推动社会进步的各种改革。

同样作为杰出的母亲,陈母用儿子的生命去警醒美国公平、正义的良知,却和丁子霖有不可相比之处。陈母是在一个自由民主法制的国度,去维护民权,而丁子霖和六四难属们是在一个专制的社会、在一个谎言的国度、面对一台庞大的专政机器,去挑战暴政,点燃一盏盏良心的烛光,在疾风中勇敢地高擎着,驱散中国人心底萦绕千年的恐惧和黑暗。同样作为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丁子霖也反复告诉中国人和全世界人民:“那是错的。”——她和“天安门母亲”民间维权团体理应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她是中国人的光荣,她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十五年已矣,“眼枯即见骨,天地总无情”,然而有这样伟大的母亲,中国不会绝望。

──转自《争鸣六月号》(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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