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忆 雪莲

林渡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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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我又想起你。正如我没想到,你会突然给我打电话。青涩的岁月,而今忆起却是如旧旧的长裙般温柔。

夜在无边的黑中,寂静着,一点一点的沉下,沉下。手机不时传来嘀嘀的短信的音乐。我已不再看它。酒慢慢的浸到我的心灵深处。梦开始的地方,梦就这样来了……

十八岁那一年的秋天,你向我走来,坐在烛光的摇曳的星光里眨着亮晶晶的笑眼。

二十岁的夏天,我剪去了一头长发。我才知道长发可以为一个人而留,也可以为他而舍去。从小藏在心中的梦在那个夏天不可遏制的疯长。我要走。我知道我要去哪里,西域,大漠……橄榄树伴着我童年的日子一直到现在。谁在召唤我,那并不重要。

当我的头发刚刚可以骚痒我的脖子时,我踏上新疆那广袤的土地上,所有的忧烦顿然隐去。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泪下。”风可以带走很多记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每次有关新疆的回忆总是嘎然而止。她如一朵花在心底绽放。我总在寂寥的夜里,看见她吐露着芳香,如昙花洁白,凄然绝世,转瞬即逝。

那个旅途没有你,连思念都是空白。可是我知道那个记忆里有你的影子……

天山忆·雪莲

我们都没有见到真正的雪莲。你和我。可你说你很珍惜我们的相识,就如天山上圣洁的雪莲花。你会一辈子珍惜这洁白的雪莲之缘。

天山上金色的夕阳里,我坐在长长的草坡上,一只马儿静静的站在另一个草坡上,棕色的毛发沐浴在太阳的光辉里。大鹄在极高的天空里盘旋,消失在山那边。(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大鹄,也许也是唯一的一次。)你在一个小山谷里和那个美丽的哈萨克小女孩嬉闹。我们刚刚相识吧,我只是无意看着你,看着你青春的身躯,快乐而开朗。你的同伴还没有回来。而我哪里也不想再去,只想坐在那儿,就如灰姑娘一样躲在我的角落里冥想。不要为人所注意。直到现在我一看见大大的性感的嘴的人就会想起你,想起你宽容略带忧伤的一笑,想起你那深深的关切。

那个天山上的傍晚总是走进我的梦里,一次又一次。我看见天使的伊甸园。金色的阳光慢慢的隐去,月亮升起。天山的夜似乎冻住了我,山风真的可以刺骨。风也可以这样悲哀,寂寞一点点侵蚀我的心。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从没有过的孤独和寂寞那一刻心如潮水般泛滥着忧伤……

那个晚上的晚餐非常的可口欢快。那个哈萨克小伙子弹起吉他,给我们唱起了哈萨克情歌,跳起了哈萨克舞。多么欢乐的夜晚。我们六个人,你们一伙三男儿女加上我一个女孩。正好是六个。你们操着俏皮的有点嗲的粤语在那儿开着玩笑。(至今粤语是我最为喜欢的方言之一)而我不过安静的笑着,捧着唯一的一本书《唐诗三百首》。你居然在那儿背起了唐诗,后来你们又用粤语背起了唐诗。笑着,闹着。

我走出了蒙古包。身子一颤。夜的山林是那么的安静,唯有风吹林子的悲歌。月亮升得很高了,驻在山峰上。你也出来了。我无语,默默得走着。我的衣服太少,我很冷。可是我很留念地不肯进去。我想起了小精灵。而今我想起精灵就会想起天山的那个夏夜。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慢慢走在草坡上,月华抚摸着山岚,照在他们轻盈的脚下,眼睛里反射着星光。

此刻我坐在电脑前,初夏的午后,歌声缥缈如风。我的手写着这些久远的岁月的碎片。我的泪就那样下来了。我知道你要结婚了,而我也将是别人的新娘。我并不是难过。我只是让记忆侵蚀了我。你总是在等我结婚的日子,我知道你要看我快乐,幸福。你知道我很幸福。可是这一刻我为你落泪,天山的点点滴滴又来到我的梦里……

东北的那个深秋,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除了惊喜还有感动。那个古老的城市布满我们的足迹。又一个夏天,你飞到我的城市来看我,短短的四天四夜。你说那天傍晚我哭泣而去时,你坐在露台上看那江边的夕阳,艳若山茶。很遗憾我不在身边。你给我带来了一整筐的鲜艳欲滴的荔枝,那个竹筐在好久以后才丢弃。冬天来了。南方的冬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冬之寒意。我的心却千年寒冰。

我终于去了你的城市看你。我们坐在河边,听浪涛。你说河的那边就是河南。时光模糊了很多记忆。剩下一些闪光的叶子,藏在心中。在路边的一个阿姨那里我看到一种水灵灵的小果子,白色略带红色的野果。我已不记得她的名儿了。可是她的味道很清甜,就像人参果的滋味。

有个晚上你突然把一样东西放在我的面前,问我说喜欢吗。我就那样看着你,你知道我喜欢玉,我想它很贵重。我不忍心。小小的七片玉钱,晶莹碧绿,你把它放在我的手里,小小的,冰凉,温润的感觉。你选择了七颗,我们都知道命定我们如牛郎织女般长相忆,你又把你贴身戴的玉珮给我,说是你姐姐给你的,戴了六年多。不是很好。可是你戴着就如把我戴在身上一样。那块玉我也是戴了好久。有天脱衣服时,她突然落在地上。我就呆住了。它居然没碎,只是裂开了一点。我就知道该是放下你的时候了。现在我戴的是他给我的玉瓶儿。偶尔整理旧物的时候,看着那么多你给我的东西。就会一阵茫然。

你曾问我如果再旧地重游,我会选择哪里。我说新疆。你知道那不仅是我们的梦,也是精灵出现的地方。

我又想起那朵小雏菊,在雪山上迎风绽放的小野花……

那天我们骑马走天山。爬到半山腰,马儿再也上不去了。所有的马和马伕都在山腰上休息。等我们下山时再回去。他们对马儿的呵护和爱心让我汗颜。我慢慢知道,一个人珍爱一样东西,是一种很幸福的事。

那么长的草坡,几乎是爬上去的,我们都已筋疲力尽,更糟糕的是你们和我一样不带任何干粮。一路流水淙淙,时不时有游牧人的帐篷。还有羊群,在天山的阳光下,在蓝天白云下悠闲的吃着草儿,玩耍。参天古木倒在路边,亘古不变。我们渴了就何天山的雪水。我们也很饿,善良的游人(很多是哈萨克,维吾尔族的人)就分给我们奶酪和囊。我把珍贵的粮食用来引诱小绵羊,为了和她拍张照。还好我很耐饿。在一次休息的时候,你说要送个礼物给我,说着把那朵小小的雏菊递给我。黄灿灿的在风中颤抖。我接过来,看了你一眼。赶紧低下我的头走了。那是我在那个长长的旅途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越上山游人越少了。不多的是那些背着帐篷去登雪山的探险者。他们说准备花一周时间走到博格达峰。我们只能跟着导游去爬那个最近的雪山。路越来越荒凉。有时整个山路上只是怪石嶙峋,没有一株树,一棵草。我早已忘记那个雪峰的名字。我们又走错了路。太阳光有点了冷意。当我们登上那座不知名的雪山时,真正感受到自然的雄伟,征服的骄傲。冰雪在我的皮凉鞋下流淌着。

山野的雾起来了。我们不得不赶紧下山。导游说大雨就要来临了。当我们再回头望着她的时候。雾霭升起,笼罩着整个山峰。缥缈轻似风……

雪莲,我们没有见过盛开的雪莲花。我们只是在天山上从当地人那儿买了一些风干的雪莲。你几乎看不出一点雪莲的娇影。黑黑的,轻飘飘的一朵乾花,就如一棵草药。可是她是个宝贝。全身是宝。后来我在县城里千里迢迢的把她邮了回去。后来我家人说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发霉了,黑乎乎的吓人一跳。现在我想那也许不是真正的野生雪莲花。可是她给我的记忆是真诚的。

据说西域的雪莲生长在银白色的雪山之巅,美丽而神秘。那是迷失在雪山中而死去的女孩的化身,她们肌肤如雪,发若银丝,洁白纯净的长裙轻轻飘舞。她们为迷失在雪山中的人们指引方向。曾经我也是一个迷途的女孩,因着你的引导,给我了信心和力量。让我青春的年华如斯美丽。走过岁月的每一条河流,我总是看见你在青草河畔浅浅微笑,轻舞飞扬……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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