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直白：制暴必須先治警

韓非子還說過，「聞有吏雖亂而有獨善之民，不聞有亂民而有獨治之吏。故明主治吏不治民。」也就說，只聽說官吏胡作非為時，仍有自行守法的民眾。而沒聽說過民眾作亂時，仍有自行依法辦事的官吏。所以，明君要治官不治民。

明朝的呂坤說：「變民風易，變士風難；變士風易，變仕風難。仕風變，天下治矣。」其意是，改變民風容易，改變學風則比較難；相對於改變學風，改變官僚的習氣就更難。官僚的習氣改變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因此，面對當前中國社會的兩大亂象：一是大面積貪腐；二是廣域性的暴力。表象上看是社會現象，其實問題根子還是出在了官吏身上。

對於前者是官風腐敗帶壞了民風，而黨中央反腐敗肅黨風就抓在了點子上。當然，最終要從根子上解決腐敗問題還得從體制機制上入手，只有建立了完整的民主與法治的體制，才能從源頭上扼制住腐敗的蔓延。

而對後者來說，為什麼會出現廣域的群體性事件，給我國的維穩帶來巨大的壓力，使維穩費用高於軍費的情況時有發生，究其根子還出了在公權力「亂作為」上。因為無論是發生在強占強拆領域，還是出現在官民爭利方面引起的「民變」，除了欠缺社會的公平公正外，無不彰顯的是公權力施暴引發的「動亂之源」。而公權力施暴最盛最泛的發源地，則首推警察的暴力執法。

記得鄧小平曾講過兩句很經典的話，「發展是硬道理，穩定壓倒一切。」這就是說包括發展在內的一切重要事項，都要讓位於「穩定」。當發現影響社會穩定的「暴力源」是來自警方時，那麼，自然就要欲制暴必須先治警了。

警察施暴在我國是一個廣域性存在的普遍問題，就像權力領域的貪腐頑疾一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警察暴力執法，大到致死人命與刑訊逼供做出一個個「草菅人命」的冤案來，小到普通百姓挨打擔驚受怕深度擾民。

比如，古代歷史上家喻戶曉的「孟姜女哭長城」與「楊乃武與小白菜」等冤案，都是公權力施暴的「貢獻」。而近期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佘祥林案、聶樹斌案、呼格吉勒圖案、趙作海案、張高平案、念斌案等冤情，其所有不實「證據」幾乎都是被警方「打」出來的。

然而對當今老百姓最關心的雷洋之死，體現的更是一典型死於警方暴力，並造成了全民性「恐慌」的案件。

事由為：

5月7日晚，北京昌平，一個名叫雷洋的29歲小伙，前往機場接機途中突然失聯。等到家人再次見到他時，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據警方介紹，雷洋涉嫌嫖娼，「帶回審查時，該人抗拒執法並企圖逃跑，警方依法對該人採取強制約束措施。在將該人帶回公安機關審查過程中，該人突然身體不適，警方立即將其送往醫院，後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目前根據披露的信息，已知的情況是：當天是雷洋與妻子的結婚紀念日。兩週前，二人才產下一女。7號當晚，雷洋21點離開家趕至機場接23時30分的航班，在這有限的兩個半小時內，莫非是他實在太反常或過於性功能旺盛，百忙中也要「見逢插針」去打上一炮？

警方公布信息稱：昌平警方是在5月7日晚8時許就接到群眾關於有人賣淫嫖娼的舉報；而據雷洋人民大學的同學及家屬的「說明」，則稱他是在晚上過9點才出門。難道警方把這麼重要的時間都弄錯了？要不就是有目的的」釣魚執法「？

警方通報中提到的足療店位於昌平區龍錦苑東五區最南端14號樓的一層底面商鋪，門牌號屬東小口鎮龍錦三街。從現場多位目擊者看到，5月7日晚，當一名「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二三，穿了一件短袖的胸前有圖案的衣服」的年輕人，跑著呼喊著救命，身後有數名便裝男子在追趕。隨後年輕人被摁倒在12號樓東南面草坪間的停車位上，此地離足療店大約有四五十米開外的距離。

當晚21時許，看到龍錦苑東五區14號樓的一名老者向財新記者回憶，他遛彎回來，在大門口聽見有人喊救命，就在斜對面12號樓南面的草坪上。他跑過去看，當時圍觀的已有六七個人，老者看到兩名便裝男子把一個人摁在地上，其中一名男子還踩上一隻腳。

「便衣大概有五個人，包括兩名司機。一輛白色金杯麵包車，一輛小轎車，都沒有警車標誌。」老者稱，因為年輕人一直喊救命，就有圍觀者打了110。等待110響應後，當地派出所來了兩名警察，他們檢查了便裝男子的證件，三名便衣才將地上的人拖進麵包車走了。事後，目擊者辨認過雷洋照片後認定，被摁倒在地的年輕人就是雷洋。

分析上述目擊者敘事的過程，雷洋致死的經過基本可以判定為：當時警察身著便衣，沒有拘留證，是否給雷洋看了警官證不知道（即使亮證，黑燈瞎火的，給看一眼，也看不清楚），雷洋當然不同意跟他們走，就掙脫跑，便衣警察就追趕，然後就發生了上面的一幕。

現在問題出在了，夜晚街上幾個不明身份的人，突然強行截住你，架著你要上一輛不明身份的車。你反抗不反抗？雷洋肯定是要反抗，換了誰也會本能地反抗。新聞也報了，當時旁邊的人聽到，「幫幫我，他們不是警察，救命！」

因此，一個合理的推測就是：雷洋的反抗，招致了更凶狠的暴力，最終導致其死亡。

說實話，筆者幾十年也看過不少所謂「恐怖」事件，但還沒有見過如此「離奇」的恐懼場面。就是一個受憲法保護的、血氣方剛的普通中國公民，正常步行在首都北京的路上，突然遭遇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劫持」，且「劫持」人在沒有辦任何法律「手續」的前提下，將此人施暴後再拖入到不知底細的汽車裡。就在這台車內，後來被警方發布信息「稱」為，這個人感到身體「不適」，送醫院「搶救」無效就身亡了。

接著警方發布了大量的信息，為了證明這樣一個事實，就是有「確鑿」證據這個死者「嫖娼」了，警察是依程序採取了強制措施。只是這個人身體太不爭氣了，怎麼在車上就突感身體「不適」，送醫院「搶救」無效，說死就死了呢？

警方思維似乎還沒調整過來，以前也暴打過不少嫌疑人都沒死，怎麼輪到他就死了呢？

另據昌平警方稱，抓獲的6人當中，除雷洋因「身體不適」死亡外，其他5人因涉嫌協助組織賣淫罪被刑拘。這問題就又出來了，6人當中只有雷洋嫖娼，其他5人均是「協助組織賣淫」，那雷洋又嫖了誰？誰向雷洋賣的淫呢？

一個被「身體不適」，要了「嫖客」一條命，回頭看看過去還有哪些在警方手中「奇葩」般死去的人。

躲貓貓事件：

2009年2月，雲南青年李喬明（也有媒體寫作李蕎明）死在看守所，警方稱其「躲貓貓」時撞牆。很快，躲貓貓也火了起來。網友們一邊討論躲貓貓這個遊戲的危險性，一邊大量發帖「躲貓貓」。2010年1月，躲貓貓被收入上海譯文出版社新編的《漢英大詞典》，譯為hide-and-seek。

2月27日17時，雲南省政府新聞辦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檢察機關調查結論：2月8日17時，張濤、普華永等人以玩遊戲為名，用布條將李蕎明眼睛蒙上，對其進行毆打。其間，普華永猛擊李蕎明頭部一拳，致其頭部撞擊牆面後倒地昏迷，經送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最後，昆明市嵩明縣人民法院對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躲貓貓\”案件作出一審宣判：原晉寧縣看守所民警李東明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緩刑二年；被告人蘇紹錄犯虐待被監管人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沖涼死：

2010年4月13日，媒體以《開封勞教所學員被「沖涼死」？》為題披露，2008年3月14日，開封勞教所二大隊大隊長楊某稱學員穆大民多天沒洗澡，讓兩名學員架著穆大民，在自來水龍頭下沖水。當時氣溫很低，沖完水後穆大民倒在地上，喪失知覺，隨後死亡。隨後，開封檢察院介入調查。

開封市順河區檢察院辦理此案的一名負責人證實，管教人員楊某因在「沖涼死」事件中涉嫌瀆職被刑拘。

怎麼樣？這些都還算有點中國特色吧。此類事件還很多，就沒必要一一列舉了，只是說明瞭中國警察有時做事很「奇葩」。

現在再回到雷洋案件上來，因為雷洋的「離奇」遭遇，僅僅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就慘遭橫禍被警方弄得「身體不適」而死亡，而且還是涉嫌被「嫖娼」。更重要的是，雷洋的悲劇有隨時都會落到我們每一個人頭上的可能性，這才是大家如此關注的重點所在。

其實，雷洋悲劇的真相，昌平警方公布不公布案情已無意義。因為大家對他們產生的自己都難以逢圓的說法，已失去了起碼的基本信任。同時，對我們普通人來說，更擔憂的則是今後自身安全誰來保證的問題。

如今社會各類「坑」太多，我們已經避無可避了。當常州外國語學校毒地塊問題曝光時，我們慶幸這只是常州，也只是發生在學生身上，與我們無關；當廣州的陳仲偉醫生被25年前的患者暴力殺戮時，我們也能慶幸，這只是針對醫生，與我們無關；當魏則西的悲劇上演時，雖然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冤大頭的受害者，可畢竟我們不少人當前身體還健康，可能也能躲過一段時間。

然而，面對著雷洋的遭遇，我們突然發現，這個「深坑」就「挖」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身邊，且無處不在。無論是誰，似乎都無法避免。只是出門前「祈禱」，然後看個人的運氣及希望這次別「落坑」而已。這才是最「恐怖」之處。

一個國家的警察，最基本的職能就是保護人民的平安。如果因他濫用暴力並使全民都感到「恐怖」時，那時在人們身邊形成的就是一個坐立不安的「氛圍」，人人都擔心家人出門後能否平安回家，這就成全民族的大問題了。

但回過頭講心裡話，我們的警察大部份還是好人。還有不少人為了保護人民利益而英勇獻身的，他們永遠值得大家的敬仰與懷念。還有我們通常在生活中：當發生危險時首先想到的是打「110」；財物被搶被盜第一個想到的是報警；有困難找警察也是家喻戶曉的常識。只是類似於昌平警方那樣少數的「害群之馬」，是他們損毀了警察的整體形象。

正因為民眾對警察是如此的依賴，人們才更容不了像昌平那樣少數施暴警察的所作所為。也許是「一粒老鼠屎，打壞一鍋湯」的緣故，才引起了全民激烈的反應。而在中國歷史上引發「興亡周期律」突變的導火索，往往是「官逼民反」才「揭杆而起」的。這些與公權力施暴都緊密相聯。

所以，希望公安部以雷洋案子為契入點，象「中紀委」抓反腐敗與作風建設那樣，全面整頓警察隊伍，重點抓暴力執法問題，從嚴治警，清除「害群之馬」，帶出一支人民滿意的警察隊伍來，使老百姓別再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這樣，也算是雷洋沒有「白死」，給大家留下了他以生命付出的代價，為活著的人們做出的「貢獻」，我們會把雷洋拷貝在自己記憶之中的。

——轉自作者博客

責任編輯：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