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知識份子在共產文化中的角色

悉尼第四場九評研討會發言

陳弘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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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紀中國革命最重要的特徵就是政治——文化一體化。共產黨49年奪取政權之後,政治上沒有任何強大的勢力與之對抗,因此,它的革命就只能是革黨內異己的命,革文化的命,革老百姓的命。因此就導致了,一次又一次黨內路線鬥爭,文化領域的革命則是批判胡風反黨集團、反右、文化大革命等等,短短十多年間,僅僅在知識份子中就造成了680多萬起冤假錯案,一場又一場的政治—文化運動,其實是一次又一次的反文化,摧毀文化的運動。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東亞研究所餘英時教授曾說:”二十一世紀將是中國知識份子贖罪的世紀。”這句話,對中國知識份子在整個二十世紀的所有作為下了一個否定性評語。那麼,知識份子,作為二十世紀在觀念上向中國提供了革命,發動了革命又支持了革命的一個特殊群體,作為中國社會一個精英階層,這一角色產生的社會背景以及在共產文化下他們扮演的角色究竟是甚麼呢?

  一 自己的掘墓人
  中國知識份子的失落,與共產黨的誕生有直接關係。二十世紀共產黨在中國的產生和發展,知識份子起了重要的推動作用。如:陳獨秀、李大釗、瞿秋白這樣的知識份子,就是共產黨創始人和早期的領導者。當初,這些作為政黨的創始人的知識份子們,抱著完全理想主義的出發點,執著於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實踐,這一種唯一的主義和唯一的一個思想,以及他們所持的“徹底革命”的理論使未來的專制者得以輕而易舉地摧毀了一切中國傳統的社會文化和人倫關係,逐漸建立起一個絕對獨裁和專制的單一政治組織,在這個過程中,知識份子的地位從領導階層逐漸邊緣化,直至被放到了臭老九的地位。可以說中國知識份子一廂情願地作了共產黨的傳播者和吹鼓手,也成了自己的掘墓人。

  二 共產文化的祭品
  知識的載體是知識份子,而知識份子最令毛澤東和共產黨擔心的是:他們懷有民主,自由和人權理念,以及他們有獨立思考精神和批判的思維方式。49年以後,從給知識份子插上“小資產階級”標籤,到被劃成“右派”,定位為“修正主義分子”必須接受改造開始,到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到解散高校,將知識份子下放到農場和牛棚,這個過程中,知識份子的獨立人格逐漸被壓制而最終喪失了,知識份子更為寶貴的良心和思想能力沒有了,他們“走向民間”以後,強迫自己向農民意識認同,向封建傳統認同,成為貧下中農合格的“小學生”。知識份子的自卑感,受過教育成了原罪。

因此,只能拋棄自己的人格尊嚴和獨立思想,貶低自我,否定自我,放棄自我,學會做黨的馴服工具,改造8-10年,才能回到無產階級陣營中來。儘管後來他們都先後變成了“人民”的一分子,但人格上已被壓抑和摧殘得病態和畸形了。因此,我們會聽見郭沫若說:“應該把讀過的書都燒掉,只讀工農兵一本書就夠了”;我們會看見哲學家馮友蘭檢討說:“國統區的教授和工程師,都對革命的進展起了破壞作用,因為他們助長了蔣介石政府的兇焰”;我們還讀到了老作家王西彥寫到的:“幾年干校生活如同狗一般活著”……這是一種多麼可怕的對心靈的殺害,這些鮮血淋淋的祭品都曾經是中國德高望重的知識精英們。

  三 是積極份子非知識份子
  美國政治學專家Wilfred Owen說:“在我看來知識份子,是對權勢說真話的人。”“對照中國知識界,嚴格意義上說,那些佔領公眾輿論空間的人,與其說他們是知識份子,不如說他們是積極份子。”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活躍在公共領域裡的知識份子,在獲得了某種官方的虛榮之後,個人私慾進一步膨脹。他們或以文論道,為中共政權的合法性尋找理論依據;或直接為當政者出謀劃策,充當“核心智囊”。所謂知識份子作為社會的良心,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商業化了的”政治市場”所兜售。他們的政治熱情前所未有的高漲,改革開放間接地把他們已被共產黨意識形態浸泡過的政治細胞以更加激進的形式擴散了出來。他們總是在體制中尋找認同,從來也沒有真正重視過政治自由和個體自由。知識份子對共產黨的批評,也是站在體制內某一派的立場上對另一派的批評,他們始終處在一種是和否的二元選擇中,從來沒有跳出馬克思主義的窠巢。

  四 持不同意見者而非不同政見者
  知識份子應該是獨立於各種黨派的永遠的持不同政見者,在大是大非和大利面前,保持清醒的頭腦,不忘“ 大義”,不為所惑,以確保和捍衛基本的人文精神和價值底線不受侵犯的衛士。然而,近年來,對於中共的言論治罪,網絡封鎖,對法輪功的打壓,對維權人士的追捕,對平反六四的要求……作為社會良心的知識份子,至今也沒有表現出與共產黨決裂的決心,相反,卻暴露了知識份子的虛弱與奴性。他們只是上書,簽名,投訴,遺憾的是,這些都應該是廣大民眾的訴求和反對派的角色,但決不是知識份子的角色。知識份子是不應該允許一個政府隨意傷害自己的百姓,再賜給受難者一個名義,就將這一頁歷史隨手翻過去的。
  
  摧毀了文化,打擊了獨立思考的知識份子,一個民族的文明文化只能成為一堆廢墟,在一堆廢墟之上,還有甚麼愚昧和野蠻的事情不會發生呢?20世紀中國文化的悲劇在此,知識份子們所走過的歷程更可悲,然而,創傷和災難性後果卻遠遠不止於此。(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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