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8月25日訊】偶然看到龍應台的一篇短文，《精神崩潰的老鼠》，此文收錄在龍應台的《野火集》中。文章涉及到一個人和一組動物：因高考失敗而自殺的學生李國棟、一群不堪科學家折磨而精神崩潰的老鼠。
先來看看這個叫李國棟的學生，他每天讀書到深夜，直到兩眼充血，再也看不下去。他把自己的一隻腳和桌子綁在一起，這樣做，是為了半夜翻身時扯不動腿，能把他叫醒，繼續看書。他把自己所有的指甲都咬的爛爛毛毛的。這個學生連續參加三次高考都沒考中，最後，他在精神病院裡偷偷吞食五枚大釘後，從七樓陽台跳下了樓。
再來看一群老鼠，它們被麥爾教授養在他的實驗室裡。麥爾將它們集中在一個平台上，讓它們一個個往平台下面的兩個門裡跳。跳往左邊，會撞的鼻青臉腫，跳往右邊，門會打開，能吃到鮮甜的奶酪。經過幾次訓練之後，老鼠們都能順利的跳到右門，並吃到奶酪。就在此時，麥爾將奶酪移到左門，老鼠們又開始撞的鼻青臉腫。就在老鼠們經過無數次地折騰，終於適應了新的變化時，麥爾又開始實施新計劃：他把奶酪隨機的放在左邊或右邊，讓老鼠們選擇要跳哪一邊。這一次老鼠要不被撞傷並吃到奶酪，完全不能靠經驗去判斷和選擇了，能不能吃到奶酪只能靠運氣。不斷撞傷的老鼠固執了起來，他們不斷的跳向左邊，即使明明看見奶酪在右邊的情況下也是如此。直至抽搐、瘋狂、東撞西撞，最後全身顫抖、昏迷過去。
龍應台通過老鼠的比喻告訴我們，大學之門就是通往奶酪的門，受封建「士大夫」思想的影響，學生們不斷地去撞這扇門，而家長們也拚命鼓勵孩子們撞這扇大門。現在已經沒有「奶酪」，而人們卻不能改變觀念，尋找另外的出路。她還說，不光考大學如此，諸如愛人變心、婚姻破裂、失去工作等等都可以通過「去撞另一扇門」的方法來解決。人不能受舊觀念的制約，這是人之所以為人，鼠之所以為鼠的區別所在。
我用了不小的篇幅來講述龍應台女士的這篇文章，我想如果我理解的不錯，龍應台觀點就是：老鼠之所以崩潰了，是因為他不知道變通之道，而人應該知道變通，要掌握「彈性與智慧」，不能學老鼠，把自己逼到崩潰。
發生悲劇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真的有方法可以做一隻「永不崩潰的老鼠」嗎？換句話說就是當我們撞向另一個門的時候是不是那裡就有奶酪等著我們？龍應台的「彈性與智慧」是我們生活中可以解決所有惱人問題的萬能鑰匙嗎？
李國棟為什麼非要考大學不行？在當今中國，在包分配的80年代，考上大學意味著敲開天堂門。意味著城市戶口、固定收入、失業和醫療保險、有房屋福利、有養老金等等。而考不上大學的境遇則恰好相反，工作不穩定，隨時擔心企業破產，自己下崗、低收入、超高的房價和醫療費、養老無保障等等。如果是個農民，那麼考上學和考不上學就會是天堂和地獄的分別。如果沒有這些問題，李國棟也許就沒有多大的生存壓力，他可能會很輕鬆的選擇一條舒服的、自己喜歡的人生之路，那是因為，另一個地方也有「奶酪」。
在一個民主、自由和公平的社會制度下，入學是平等和公平的，人生之路也決不止是上學一條。而我國現在高考制度極不公平，高考錄取向城市、金錢和權力傾斜。一些大城市，教育資源集中、高考分數線低、錄取條件非常寬鬆，能上大學的概率很高。即使沒有考上大學，可供選擇的出路也很多。而一些偏遠地區，生活和教育條件都差、高考分數線卻比城市高出幾十分，錄取條件嚴而又嚴。這種環境下，人們要通過高考改變自己的命運其實很難，一些條件好一些的學生不甘心當奴隸的命運，想通過高考走出受奴役的底層，他們很容易變成一隻崩潰了的「老鼠」。
我想起了劉歡的一首鼓勵下崗工人的歌曲《從頭再來》中的歌詞「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聽起來大有壯志凌雲的氣勢，而實際上，他不過是在替政府教化百姓「不要給政府添麻煩了，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吧」罷了。對於劉歡來說「從頭再來」很容易，唱完歌名和利就都來了。可是對於一個真正的下崗工人來說，那就是個無比巨大的難關。可以看看那些高考落榜的學子，下崗的工人，誰的命運不是很慘？
下崗了，從頭再來；房子被拆了，從頭再來；土地被奪走了、企業被查封了、貨車被城管沒收了、工資被老闆卷跑了、高考時本屬於自己的名額被別人佔去了……只要人沒死都可以從頭再來。但是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波折到底還要發生多少次，制度問題不解決，「從頭再來」的結局可能還是失敗。在專制制度下，生活在底層的民眾，不管你跳到哪一邊，都不會找到「奶酪」。這樣的問題龍應台的「彈性與智慧」很難解決。
2000年左右，人們傳說深圳奇缺管工焊鉗工，據說一個只有初中學歷的人，只要會這門技術，月薪都可以拿到 7000~8000元，當時一個通常碩士生月薪也只有3000~4000元，管工焊鉗工的待遇比一個碩士生還好。許多人想學會技術之後去深圳打工，但是，當他們學成後發現情況已經改變了，管工焊鉗工不再吃香，熱門的行業變成了會用OutToCAD（一款輔助設計軟件）的設計師。ISO國際質量認證「內審員」和「外審員」也曾經非常紅火，據說有些人一個星期的收入就有6000元，但是很多地區這個行業的「紅火」僅僅持續了半年而已，不菲的進修費用投入之後，大多數的人都還是象撞錯了門的老鼠一樣頭破血流。
只有一個行業可以長時間地火下去，這就是國家的行政官員和靠近權力的商人。他們都不用適應環境，對他們來說，奶酪伸手既來，他能很清楚地看到奶酪放在哪扇門後或他們本身就是放奶酪的人，不用提心吊膽的做什麼選擇，對他們來講，每一條路都是暢通無阻的。他們不會碰壁，自然也不可能崩潰。
再來關心下老鼠吧，我們來計算一下，假如一隻老鼠每天要吃三餐，那麼他至少要跳三次門，三次都剛好跳到有奶酪的門，這個概率太小了，就算運氣好，也每天都會有跳錯的時候，每天都會挨撞。由此看來，這幾隻可憐的老鼠精神崩潰只是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麥爾教授制定了規則，然後他強制老鼠要符合他的規則，最後把老鼠逼的崩潰了。那麼致使老鼠崩潰的一定不是老鼠的適應性差，在前兩次試驗中老鼠都是有能力很好的適應環境的。我敢保證所有的老鼠經過這樣的折騰都會崩潰，因為它們完全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我想，除非他們有足夠力量制服麥爾教授，毀滅這一套不適合它們生存的規則，否則他們就難以逃脫悲慘的結局。
中國的社會制度就是麥爾博士的試驗規則。這個制度每時每刻都逼迫著人們選擇一扇可能受傷的門跳下去。龍應台用「適者生存」的理論，把李國棟的崩潰歸罪於「士大夫」思想的自我束縛，說他沒能掌握「彈性與智慧」，顯然是荒謬的。在一個不正常的社會制度裡，每一個人都會被折磨的崩潰或失去理性。比如文革中，幾乎每天都有人自殺，能說他們的死是因為沒有掌握「彈性與智慧」嗎？他們是被制度折磨的崩潰了，一味的要求苦難中的人反思自己、調整自己、適應環境，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問題不在人而在制度，消滅不適合人生存的制度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在一個正常的社會裡，每一扇門的背後都應該有奶酪，每一人都有吃到奶酪的權利。人們選擇不同的路徑尋找奶酪，只是為了尋找的過程適合人不同的性格、興趣和愛好，選擇沒有對、錯，大家都不會挨餓。每個國家制定的法律和制度都應該是為了保護人更好的在這個世界上生存而儘量的避免被傷害。在這樣的社會裡，也會有像發現鼠一樣撞錯了門因而吃不到「奶酪」的，那就是政府的官員們，他們不好好工作，就會受到懲罰。這樣的社會，人自然就不會崩潰。
麥爾教授的老鼠不可能有能力懲治麥爾這個製造「崩潰規則」的罪魁禍首，也沒有能力打破不合理的規則。但是人可以，人不僅有能力中止惡劣的制度，制裁建立惡劣制度的人，還有力量開創一種適應人類生存和發展制度，這才是人之所以為人，鼠之所以為鼠的差別。
勇敢地跳下去，哪裡都有奶酪。
──原載《民主中國》(http://www.dajiyu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