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死亡的幽谷(15)火烧埂里死里逃生

拒绝遗忘 正视历史 支持改革 促进民主
王开泰
font print 人气: 8
【字号】    
   标签: tags:

五、火烧埂里死里逃生

我能从火烧埂里死里逃生,得力于三个因素:第一,我才30岁出头,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再加上早年在军队的锻炼,身体素质较好。第二、“韬晦保身”的“活命哲学”使我能在生死关头,面对现实,把平反冤案,思念老婆孩子等等,一律抛之脑后,什么也不想,也顾不得去想这些了,人性的本能活命第一,只顾自己如何生存。第三、有一位暗地里保护我,为我创造了生存条件的人——我们队长刘丙仁。

刘丙仁是山西人,一位三八式的老革命,外号“刘大胡子”。此人很有政治斗争经验,据说他当过县委书记,因在私生活上犯过错误,由川东行署下放来到这里。

刚到火烧埂时,全队300余劳教分子中,我原来的共产党员、南下干部、身上有战场伤残等历史身世,引起了刘的注意,在编班时,他指定我当班长。

一天,我俩偶然相遇时,他主动向我打招呼,态度很和气地叫我到他的屋里坐坐,进屋后,屋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当我受宠若惊地坐下后,他像老首长见了老部下似的,很慈祥地笑着说:“王开泰呀!怎么你也被弄到这里面来了?”

他的表情和这句话触痛了我,我顿时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他笑着说:“不要难过,想说什么你就尽量说出来吧。”

在这位革命老前辈的真诚面前,我决定冒点风险说真话。我喊了声“冤枉啊!”,便声泪俱下把我的冤情向他诉说了一遍。他听了后许久默不作声。半晌,他像有所感悟地说:“你一来我就听说你了,我还看了你的档案材料,你千万不能再上诉了,你这种情况,越上诉,就会被整得越凶。既然到了这般地步了,就不能再想别的了,你要痛下决心,接受这种改造的考验,争取早日摘掉‘帽子’,改变现实处境回到人民的队伍中来,这是最根本的根本……”

他还推心置腹地说:“我们公安部门,只是一个执行机关,无权改变你案子的结论,你这件案子非要你原呈办单位认为搞错了,才能给你平反……你千万不能再想法去改变这个结论了,只有痛下决心,面对现实,经得住真金不怕火练的考验才行。”接着他又说:“关键在你主观上努力,以后在这方面,我们可以帮你创造条件。”

在危难时期,刘队长给我的帮助令我终生难忘。记得有一次,在突击运输矿石的时候,我筋疲力尽,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他立即叫我去掌握过秤,并在全队点名时向大家说:“王开泰的腿是为共产党打天下负伤的,不同一般……”我听了以后,泪流满面。妻子马如兰来信,找当地部门起诉,要和我离婚,刘队长和中川钢铁厂驻厂法庭史庭长(也是位老干部,他与我多次谈话中,流露出对我的同情)表示坚决反对,并以单位组织的名义向对方所在单位联系,希望他们做我妻子马如兰的思想工作。

后来,我在火烧埂采矿队,甚至在中川钢铁厂的劳教分子中,成了一个有一定“知名度”的劳教分子。1959年,在“大战八、九月,迎接国庆10周年”的生产突击运动中,我因成绩优异,受到了王厂长亲笔写的通令表扬,当时全厂的高音喇叭,一直广播了三天。

1959年九、十月,我又被评选为好人好事的典型、个人积极分子,那时候,厂里的政治宣传鼓动工作是相当出色的。刘队长有意把我培养和树立成为火烧埂采矿队的“标兵”。

1959年11月7日。我被评为“大跃进”中的先进生产者,劳教积极分子的代表,出席“中川钢铁厂先进生产者、劳教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厂部授予我厂“先进生产者、劳教积极分子”光荣称号,还受到物质上的奖励。随后,我被大会当场推选出8名代表之一,出席“乐山专署劳改劳教先进生产者,劳动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但这个会,后来没有开成,不知何故。

这些,是和刘队长对我的帮助分不开的。(待续)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每当想起那惨烈的1957年,我就会痛彻心腹,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真的,甚至听到、看到、或提到那个年份,都会使我条件反射地感到巨痛。这是一个染满中国知识界和青年群之血泪的惨淡悲凉的年份。
  • 序言 谭松:一座文字的纪念碑 第一章、一九五七,恶梦开始 一、辐射全国的“阳谋” 二、我校的“引蛇出洞” 三、“阳谋”让我中箭落马
  • 这位大受赵局长表扬的周人文和那些真正向他学习,给领导提了意见的人,后来统统被打成了反党“右派”分子。当他们醒悟过来得知受骗上当之后,已追悔莫及——有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有的在劳改营命丧黄泉,而那个大露锋芒的青年教师周人文,最后也死在劳改营内。
  • 1957年我有一个刻骨铭心的亲身体会就是,凡是用权力整人者,都以“整人有理”来愚弄群众,这叫做既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最终的结果必将是自己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 岁月沧桑,转眼已过了几十年,几十年中,历次政治运动整的人太多了,而且整人的手段都是何等的卑鄙恶毒!今天回过头来看这段历史时,感叹我当时太正统太幼稚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 高炉终于化出了几斤铁水的那天,全场沸腾了!敲锣打鼓,红旗招展,人流涌向场部报喜……今天回想起来,觉得太荒唐了。全场几千名职工,日日夜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破坏了多少森林资源,才仅仅炼出几斤铁水!
  • 谁知这一别,竟成了永别。事后,我每当想起这次与她离别时的情景,感到很内疚、很遗憾当时我没有答应她苦苦的留我再住一天的要求。我很对不起她!
  • 我虽然有单位,但住房已被单位收回,我虽然有妻子女儿,但她们已离我而去,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当我看到我原来居住的楼房上的灯光时,我想起了我的爱人、孩子……我长叹一声,物是人非。
  • 2月28日上午,我和李恩章心情万分激动,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来到母亲身边,急不可待地要向母亲哭诉冤情,而母亲则一定会洗清我们的不白之冤。
  • 直到文化大革命时才清醒过来——我看到刘少奇、贺龙等开国元勋被打成的“反党罪行”,诬陷他们的那种卑鄙的手段,同崔整我的手法非常相似。此时我才知道所谓的“党章”和“宪法”等于个零!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