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江南,有一种风情不能忘记。
记得那是朝雨新晴的春晓,略红偏紫的桃花在碧瓦画檐的旁边葳葳的风动,空中还留有一些昨晚的雨气,而天上却已转来了青云,惊讶的是在诸天上花样的朵朵开遍。
而我,凝眉于天底下饱看桃花的颜色与姿态,惹起一段如烟如水般的轻愁——
不是“小楼吹彻玉笙寒”,也不是“寂寞余花流晚风”,而是热闹与铅华退去后的“玉树后庭花”,心中浮漾着那桃花色的伤感——想那飞燕穿入穿出宫帷的帘幕,灵隽的背后,是不能停住的流去的慢慢老去的春光,尽管,风中,含着雨露的桃花在荏苒——这浮世的风景是这样。
我释然,坐在桃花下。
桃花,其实并没有什么“宝腻香云”之类的芬芳,而过人之处,倒是在于她华艳之上的清纯,如是想来,花如春晓,春晓如花,而花属桃花。
青草
从几十年前,在敝乡的原野与高山上,我知道有一种特殊的风景。
她并不是什么名胜、名花,而恰相反,极平常,但又不平常——是我所惊诧的一种青草。
我在春天或夏日在松林间、幽涧中遇见她的时候,心底会浮出一片幽玄的感伤。
看着她,我便想到那海中青发的美人鱼,爱对着月光哀怨的唱歌,而我却要在她的歌声中死去,我的眼泪凝成贝壳般的珍珠,于是,如听天乐般,我的忧伤也不能自己,我想把这青草,天国的芳蕤装在我彩虹的书页里面。
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她带给我的宁静,夏日里躺在夏荫里头,她如女人长发的弥漫开来,给我女人样的呵护,她的长叶息索在我耳边,似乎是女人在枕边对我轻语,而这轻语,还杂着南薰的几处青虫的呢喃,告诉我她的青春永不灭,而我却能与她地老天荒的在一起,这何等好?
而我的确在她身上得到一个来于诸天的青幽而流云静淌的梦,梦中,我看见了她琉璃色的眼,琉璃色的手,还有她青艳如玉而对我淡淡化去的笑。
我此生无有退缩之志,因我常上高山去看这种青草,而在秋冬之际因她的寂灭而感叹,我孤独而艰难的在山野的险境中爬行,心中生起伟大的感应宇宙的力量,内心变得冷峻而坚忍,尊敬的望着对面山谷她们如火焰般的努力挣扎,等待着下一年春天她们来生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