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银波:一部令人深省的云南山歌剧

杨银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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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12月8日讯】一位年过五十岁的农民在小摊上买到这部山歌剧的VCD碟片,在短短一周之内,该剧传遍十多户人家,但凡年老者,观后无不为之落泪连连。一时之间,这部山歌剧颇得名声,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引起一股议论热潮。这证明,人们已是深有感触,此剧直入人心,着实令人深省,它就是总共六集的《多个儿子多把刀》。联想到这些年耳闻目睹的种种现实状况,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于我的心情而言,实在有着太多感慨一言难尽。关于“孝”,关于最为频繁又最为凶猛的那些农村家庭、家族悲剧,我无法一一列举说清,只好借这部山歌剧猛发批判之声,以之为鉴。

剧中的黑老头与黑老婆已有两个儿子(黑老大、黑老二),黑老二以6000元借款娶了老婆红英。与此同时,黑老头又与妻子超生了黑老三。矛盾从此开始。老大、老二、老三面临分家问题,分房、分田无不大打大闹。风波还未平息,黑老头、黑老婆与还是婴儿的黑老三作为一家,与另两家(黑老大夫妇、黑老二夫妇)又在家庭债款的分摊上产生矛盾。“人家分家分钱财,我们分家分债款”,于是乎,黑老大、黑老二两家又是一场激战,把母亲黑老婆当场气死,却连母亲的尸体都不想一见,即使是安葬母亲所需的4000元,这两个儿子也是极不情愿。因超生黑老三,黑老头又被罚款一万多块钱,罚款由黑老大、黑老二两家分摊。

八年以后,乃至18年以后,黑老大、黑老二两家仍是兄弟相欺、妯娌相残,打架、吵架的事情此起彼伏。黑老三眼看成年,也深感靠自己一个人来孝敬父亲不合理,于是同大哥、二哥展开谈判,三人彼此推卸责任,最终无人愿意管黑老头的死活。黑老头向三个儿子求情,希望在年老之时能得些依靠,没想到黑老三反而把父亲推出门外,扔了件衣服,要其立即滚开。黑老头遂找黑老大、黑老二,也吃了闭门羹。无奈之下,黑老头离开家,以捡垃圾为生,住在苍蝇、蚊子遍地乱飞的小屋里,无人照料,经常是三天才有一顿饱。许多月以后,黑老头实在受不了饥寒的逼迫,又来到三个儿子的家中,还是被赶了出来。黑老头心灰意冷,来到亡妻坟上诉尽苦楚,跳水自尽,被一位好心人救起。

好心人获知情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带着黑老头来到三个儿子家中,要这三个儿子孝敬老人。三个儿子又是一阵推脱,发生激战。打完架以后,好心人怒不可歇,决意为黑老头代写状纸,状告此三人。三个儿子为避事端,妥协了下来。黑老三因还无妻室,头三年不必负责。黑老大、黑老二以“半年”为轮流期限,一人负责黑老头半年。好心人刚走,黑老头的苦日子再度重来。黑老大一家让70多岁的父亲每顿只吃点残汤剩饭,还让其割猪草、挑水等,不干活就不得饭吃。半年以后,已是瘦骨嶙峋的黑老头轮到黑老二“孝养”。黑老大、黑老二彼此奚落,又是一场激战。待妥协以后,黑老二将父亲领回家中,又是一顿虐待。

如此一轮接一轮,眼看三年快到。有一天,黑老二因在外面调戏一个女孩,被一帮人打成残废,无法从事劳动。黑老三眼看二哥已是这般地无能,在极度空虚寂寞的“光棍儿”生活之下,把二嫂红英当成了对象,演了一出“小叔子勾二嫂”。一日,两人商量在一块空地上建栋房屋,被黑老大夫妇发现。这块空地当年还没有平分,为争夺这块空地,又加之当中参杂了不少语言上的挑衅,又大打一架。黑老三愤怒之余,一脚踢向已怀孕数月的大嫂身上,顿时流产、大出血,大嫂后因医治无效死亡。为早作打算,以免夜长梦多,黑老三趁给二哥倒水吃药之机,下毒在水中,毒死了黑老二。黑老三在父亲的逼问下,跪地起誓:“天算老几?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要是毒死了二哥,天打五雷轰!”突然,一个霹雳,黑老三被雷劈死。活着的黑老大、红英猛发深省,浪子回头,决定痛改前非,孝养黑老头,以度余生。剧从此终。

现在,这部山歌剧VCD碟片就摆在我的案头上。我听过许多人对它的议论,有的说“还是计划生育好,真是多个儿子多把刀”,有的说“还是要孝敬老人”。而我的看法是:该剧从头至尾沿袭的仍是传统路数,“恶因种恶果”,尤其是霹雳劈死人那一场,很有“报应”的常例。至于“恶因”究竟是多了个儿子黑老三,或是其他,我看原因是相当复杂的。首先是个经济问题,结媳妇要花钱,安葬母亲要花钱,超生被罚款要花钱,赡养父亲要花钱,治疗病症要花钱……,钱从何来?剧中人都以种烟草、稻谷维生,收入是少之又少,一旦遇到需要大钱的时候,跑信用社贷款就是最大的一条路。在钱这方面,各家管得都很紧,所推脱的责任也多在钱上。然后是个制度问题,黑老头作为农民,没有任何养老保险、福利待遇,即使要进敬老院也没资格。出现问题后,他不诉诸于法律,政府(包括公安)、法院也从未介入其中。此事邻里皆知,全村无一不晓,民愤四起,但为什么除仅有的好心人之外,再也主动无人过问?黑老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这样一个已与孤寡老人无异的农民,难道已被国家抛弃?

该剧还有许多致命的问题。从道德伦理来说,大多数人憎恨的是黑氏三兄弟及其妻子的不孝、虐待、歹毒、冷漠、阴险、丧尽天良等。有的人也会说黑老头贪心,生了两个儿子还要生一个儿子,以为“多个儿子多点福”,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还有的人说的是:不要和政策作对,要服从计划生育政策,否则就会有危险的后果。从最即时的危险来说,我认为这个后果最严重的,还是被罚款一万多块钱。这一万块钱的被罚,使得整个黑氏家族的贫困状况落至更危险的地步。然而,即使不罚这一万多块钱,这个家族就一定能够搞得好吗?不一定。黑老头本性善良,在走投无路时总结出的教训是:以前对儿子没管教好(拿云南话说,就是“太惯拾了”),以至于养出这些“报应娃娃”来,后悔莫及。有的农村老人说得非常“大男子主义”:“都是听老婆的话才得到这种下场!”剧中的大嫂、二嫂无不是阴险毒辣,赢得输不得,霸强、贪婪、挑衅、泼辣,极端的自私自利,其手中最强大的工具就是自己的丈夫,丈夫最大的用处就是武力,一旦达不到目的,总是誓不甘休,不管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兄弟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律用武力来解决。

从分家的四分五裂到生死的四分五裂,整个过程是一个完全被扭曲了的过程。为了利益,不惜一切代价;一旦有失去利益的可能,也是不择一切手段。道德落至极点,法治极少渗透。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他们各自疯狂地膨胀自己的私欲,又强硬地推卸一切责任,这种人格、民风,既无耻,又不合法,极具危害性。比如说,剧中之人总是动不动就“今天我要你死”、“要你眼望上翻”、“给是想把棺材找”、“提你的狗头”……,全是恶语相向,杀气冲天。我还关心的是,剧中的“好人”、“好男人”、“好老公”等,这个“好”更是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为了自己的利益即是好,而为他人利益着想即是吃饱了撑的,“脑壳不开窍”。连其中仅有的一位好心人,也被形容为“吃一家饭,管百家事,瞎操心”。这当中乃是何等危险的家庭主义!就这么一个“管”字,对于我个人的刺激很大。最憎恨被爆光者无不是有暗底问题的,管与不管、管什么、怎么管、管了又如何,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怕得罪人,怕惹事生非,总之是怕这怕那。农村里面应该被管起来的事情多得很,可偏偏许多人都冷漠得要命,不敢管,不愿管,管了也没用。

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实在太多。第一件事情,有一个家庭,超生了一个儿子,这儿子的父亲被沉重的经济负担所累,索性终日大醉,年年月月日日昏昏沉沉,“醉死了一了百了”。此人不但天天醉酒,并且大赌特赌,把家底输得一干二净,输光后就拿老婆出气,三天打一顿,两天闹一顿,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混蛋德性,动不动就发狂言:“谁敢惹老子,老子把脑壳端下来都干得起,大不了去坐牢,死了算个球!”没有人敢去、愿去劝戒他,也没有人敢去、愿去教训他,就连他自己已年老的父母也是每日胆战心惊地度日,惶惶不可终日。第二件事情,有一个农民,还算实干,家庭经济状况也不错,偏偏平生最爱酒和牌,在这两点上倘若有任何人侵犯了他,他就怀恨在心。别人羡慕的是他的经济生活,而他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要不开心,原因就出在“被管”上。所谓“被管”,比如说他的父亲、妻子、儿子劝他,他不听,别人越劝他,他反而越要拼命地狂喝、狂赌。一有不顺,就要醉酒打人,连做梦都在打人,非要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家里人承认他是百分之百的正确、看事情看得比谁都远,一年四季总是闹情绪、发酒疯,成了烂人一个,在整个地区都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能伤害别人。

农村也是一个江湖,赌豪气、拼义气、斗脾气,红黑黄白,样样皆有。这里面的恩恩怨怨,讲上三天三夜也没个完。《多个儿子多把刀》上对父母不孝的问题,在农村里面是尤为突出、尤为普遍的,也堪称一大恩怨。有的家族其实并非不孝敬父母,但那个代价来得太大,老人在儿子们的眼中成了一个累赘,还没去世呢,这些人就在想如何埋了他们、要花多少钱、钱从何来,平时自己有什么不顺,脾气就往老人身上发,还动不动就以之为条件,儿子们常说:“老子拿饭给你们吃,你们就跟老子闭嘴,少管闲事!”不管多么无耻的话,这些人都讲得出来。记得去年中国新年的时候,我在广东遇到一个求助的民工,谈到其家庭时,他说:“大嫂在家虐待我妈,我连杀了这个母夜叉的心都有!”最近,我又偶然接触到一起家乡的民事诉讼案件,一位名叫夏国剑的老人(已有70多岁高龄),膝下儿子全无,只有几个孙子、孙女,老人前去索要每月20元的赡养费,不料被这些孙子、孙女们追赶出来,还被辱骂、泼粪、殴打,以至于老人住进医院,医疗费是600余元,却无人愿意负责医疗费。老人的弟弟、妹妹实在看不过去,代替哥哥状告这些不孝后人,所索要的是仅仅是40元/月的生活费……。

在写这篇文章之前,我又遇见村里一个家族的大吵大闹,也是一位老人被儿子辱骂:“你们的心贼得很!”说的其实是当年事,此人在艰难年代被父亲惩罚做农活,如今似乎要来算这笔旧账了,颇有报复父母的意味。这类事情着实太多太多,我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在贫穷的另一面,有着触目惊心的人际矛盾。人与人的关系被紧张化了,成了一种普遍现象,这不是流于表面的种种纠葛,而是实实在在的隐形冲突,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出来,使得家庭、家族、地区动荡不安。经济的发展还仅仅是一方面的任务,它只是一个条件,但不是决定条件。许多年以后,即使这里有着如今难以想像的富裕,但那些紧张化的关系还是根深蒂固地停留在原点,没有什么长足的进步。在那些看似平静的各个角落里,竟有着如此凶猛又如此普遍的动荡因素,有着那么多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发,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深厚的、复杂的、有着长久渊源的沉淀。我为这样的动荡表示我的恐惧,我为这样的悲剧表示我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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