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夏令营——俺的一九八九之后(11)

适彼乐土
老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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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适彼乐土

  入秋时节,我去哈尔滨修理摄像机。
  修好了机器,抽空给在报社工作的罗老师打电话。赶巧罗老师在办公室。
  他听出我的声音非常高兴,约我在报社楼下的一家饭馆见面。
  罗老师当报社副刊编辑的时候,编发过我的许多首诗歌。我们去年在建工学院小广场碰到过,以后再没有联系。罗老师正值英年,儒雅的风度、超群的才华远胜李鹏那个傻鸟万倍,只可惜当不上国家总理。

  我赶到饭馆,罗老师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我们见了面非常亲切,有一种劫后重逢的感觉。
  落座之后,他叫上来酒菜,我们边吃边谈。
  我跟他介绍了去年我在哈市参与民运的情况,并简单讲了后来成立民阵支部、然后被出卖、现在被国家安全局盯上的这些事情。
  他叮嘱我要低调一些,注意保护自己,并感叹铁生也是个可怜之人。

  我问他的情况。
  他说, 因为他当时组织报社记者上街游行,属于参与动乱的头面人物,“六四”后被报社停职反省一年多。现在他刚刚上班。上班之前他给报社写了一份保证书,提出了三个保证:第一保证不反党;第二保证服从领导;第三保证不向报社要房子。有了这三条保证,报社才同意他回来上班。

  罗老师给我分析现在的形势。他说,自六四以后,中国的改革已经中断了,反和平演变成了中共的中心任务。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均已倒退回改革以前的状态。但是他说,现在对改革的全面否定,已经否定了邓小平本身,这是自诩为改革家的邓所不愿看到的。而且不发展经济,共产党也撑不下去。估计邓小平正在等待时机,准备重新启动经济改革,让大家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追求财富上,冲淡人们对政治的热衷。让大家发财,用物质收买来实现社会稳定,将是共产党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他说,本省省委书记孙维本,刚刚在《求是》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强烈批评当前否定改革的错误倾向,呼吁继续经济改革。孙维本这样的党棍,没有中央大员的幕后指使,他是不敢这样讲的。

  罗老师说:“尽管以后经济会放开,然而政治控制不会减弱,中国将走上法西斯资本主义的道路。中国的政治民主,短期内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中国绝对不同于东欧,中国老百姓的愚昧懦弱、中国知识份子的卑鄙猥琐、中国共产党的残忍狡诈,堪称举世无双,无人能出其右。”
  我呆呆地听着,默默地喝着啤酒。

  他问起我为什么留起胡子。我跟他讲了我留胡子的缘由。
  他语重心长地说:“老灯,恐怕你把胡子等白了,中国也不会民主。跟漫长的历史相比,个人的生命只是短暂的一瞬。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极有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建议我,如果有机会,应该出国。他的夫人跟他离婚后,已经去了日本。
  他望着窗外肃杀的秋景,喃喃自语:“都走吧,适彼乐土…”

  接下来的整个秋天,我都在颓废中度过。

  一些朋友告诉我,公安局没有放过我,一直在背地监视我。
  有一次,政治保卫科的李科长来到文管所,在我们商店的门口转悠。
  我出来跟他打招呼,他掩饰说:“我只是路过,顺便上厕所。”
  文管所的后面有个小公厕,我决定陪他一起出恭。
  到了厕所我们并肩小便,显得很亲密。
  我偷眼观察,他根本没有尿,捏着老二勉强抖落出几滴来。
  我边撒尿边问他:“李科长,我的案子到底怎么办啊?”
  他系上腰带说:“你的事儿完了,不是什么案子了。你就放心吧,没事儿了。”
  吗拉巴子的,他这是糊弄傻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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